日落西斜,门房远远跑上前,帮大老爷牵住马,杜尚书的脚刚落地,就听门房回禀,“二老爷回来了,刚还问大老爷何时回哪。”
杜尚书眼皮猛的一跳,他按了按眼皮,落衙前就时不时的蹦一下,他就觉着可能有事,果然有事。杜尚书阔步回房,刚进院儿就听到屋里传来的热闹笑声,挑帘子进去,就见一屋子儿女不知说什么都在笑,杜长史坐在大嫂子身边儿笑的最欢。
杜尚书刚要问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杜长史见他哥回来立刻跳下炕,握住他哥的手,一脸热切期盼,“哥你可回来了,我有件特别要紧的事跟你商量!”
“可是把你给盼回来了。”杜大太太笑道,“阿锋等你好一会儿了。”
“什么事这么要紧?”杜尚书坐在杜长史腾出的炕沿,女儿杜姑娘孝顺体贴的的端上茶。
杜长史伸手截过那茶,一手去挽他哥的胳膊,“我给哥你端着茶,咱们去书房说。”
“去吧去吧。”杜大太太笑与丈夫道,“我都问他好几回,都不说,要等你回来先跟你商量。”
杜尚书也猜不出有这样要紧的事,不过,还是被弟弟连拖带拽央求着去了书房,杜姑娘还说,“真不知什么事这样急,看小叔那样,片刻都等不得的。”
杜大太太笑,“那必是急事。把上回你小叔拿回来的老绍黄提前烫上,晚上吃正好。”
杜姑娘应一声,到厨下去看晚饭了。
一到书房,杜长史先服侍他哥在临窗读书的小炕上坐了,再殷勤备致的将茶放到他哥手上,“哥,你喝茶吧。”
杜尚书这茶就有些喝不下去,他上下打量弟弟一眼,自来就是闯了祸就格外会巴结。祸闯的越大,越是体贴的不得了。
杜尚书把茶放一畔,问他,“到底什么事?”
平时有什么事,杜长史都是大大方方的说,这回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垂着眼睛,揉捏着腰间玉佩,想到这穗子还是阿阅妹妹在邺城时给我打的。那是他赈灾的时候,地方穷,什么样的人都有,叫人撞一下,就把玉佩扯了下来。杜长史的武功自不会叫个小贼抢了东西,把玉佩夺回来,上头的穗子有些脏污,他就不愿意带了。
他出门都是带小厮,挽月旁的事都成,打穗子就不会了。
朱阅知道后要了这玉佩去,说是让丫环给他换个新的,杜长史也没留意,如今想想,阿阅妹妹这样心仪我,肯定是她亲手打的啊。
杜尚书看他突然扭捏起来,立刻心生不好,问,“女人的事?”
杜长史脸颊有些烫,点点头。
杜尚书眼皮猛的又跳一下,试探的问,“你在外不检点了?还是有人了?”
杜长史瞪他哥,“想哪去了!我是那样人么?”
杜尚书道,“你表现的就像那样!脸红什么!到底怎么了?”
杜长史唇角翘啊翘,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涩,“有个姑娘,今儿跟我说,特别心仪我。”
杜尚书还等着下言,结果,没了!
杜尚书不死心的问,“就这样?”
“是啊。还要怎样啊!”杜长史轻咳一声,站起身,“我一时惊呆住了,可看她的样子,是特别心仪我。我以前也没遇到这样的难题,大嫂子是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个,我就想问问大哥,你觉着怎么样?”
我都不知道这姑娘是谁?我能觉着怎么样!
好在不是偷摸置外室抑或沉迷女色之事,杜尚书虽觉着主动跟男子示好的女子有些太过外向,毕竟弟弟立刻就找他回家商量了。杜尚书耐下性子问,“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家住哪里?”
“就是我们娘娘身边很得用的朱姑娘,朱阅,她爹是有名的皇商,朱景。哥你知道吧?”
杜尚书松口气,门第虽低,也是个正经门第。
杜长史不用他哥问,就哗哗的往外倒,“上回一起跟着殿下赈灾,她联络了好些粮商跟着一起去的,在邺城时还帮我不少忙。我没往那上头想,她今天跟我一说,我才知道,哎,原来她早就心仪我。”
杜长史翘着唇角,“其实哥你也不一定能明白我的心吧?你成天板着个脸,跟大嫂是媒妁之言才成的亲,你怎么能明白被一个好姑娘全心仰慕的感觉呢?”
杜尚书就想给他两巴掌。
杜尚书道,“是啊,仰慕你的人也不只朱姑娘一个吧?你怎么单找我商量她的事?”
杜长史感慨,“仰慕我的人是很多,可多是冲着咱家的门第大哥你的官位要不就是我的功名来的。原本这也没什么,可那些小姐们看着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起来就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要不就是娴雅大方端庄沉静,娶李家跟娶张家的有什么不同啊。”
杜尚书问,“看来朱家的不同?”
“有点辣辣的。走路像风似的,说话特带劲。”杜长史悄悄跟他哥说,“以前还在娘娘面前说过我的坏话,后来被我的风采所折服。悄悄喜欢我一年多了。”
杜尚书看他这一脸窃喜,心说,你这发情期到的可真是有点晚。杜尚书道,“那你打算怎么着?”
“我也不知道。”杜长史说,“我这就要跟殿下去北疆,她要留在帝都打理家业。突然间跟我表白心意,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要不你再想想,这姑娘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门第有些低,也可入目。你要实在喜欢,这也没什么。可你若因她跟你表白心意,就要娶她,未免轻率。倘再有一个家世不错的姑娘也心仪于你,你怎么办?两个都娶?”杜尚书问。
“我认识的姑娘里,除了阿阅妹妹,也没人跟我表白过心意啊。”杜长史道,“再说,我觉着她不错,是真的真心,才来跟大哥商量的。总不能谁跟我说喜欢我,我就跟谁在一处啊。”
“人家是真心,你呢?”
“说了我也觉着她不错啊。”
杜尚书想了想,“到底是终身大事,你这眼瞅就要去北疆,要不你们彼此再相处一段时间?过个二三年,倘对彼此的心没变,再议亲不迟。这样你也能想明白,不然,现在成亲有些急促了。”
杜长史用力点头,“我也这么想。我与殿下去北疆总有些风险,倘有个好歹,岂不拖累了她。”
杜尚书看他弟倒真是对这女子有几分真心,好笑道,“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女子温柔贤淑么,听着这姑娘不像温柔贤淑的样子?”
“我原是想着女子像大嫂这样最好,相夫教子,温柔如水,我也是认识阿阅妹妹后才觉着,辣辣的也挺好。”杜长史偷笑,“大哥你不反对,我就去跟阿阅妹妹说了。”
“把事情说明白,现在不宜成亲的缘故,别让人家姑娘误会多想。虽要等两年,可若彼此真心,也是值得的。再有,倘你有变心之意,立刻来信,不能误了人家青春。咱家可不是玩弄女子心意,那样的轻薄人家。”
“哥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上头最像大哥,认准一个就是一辈子的。”杜长史笑道。
“以后就是大人了,凡事更加稳重才好。”
“知道知道。”
杜尚书也没看出他弟弟有更加稳重来,反正添这一层牵挂,以后在北疆拼搏会更珍重己身。至于这位朱姑娘,少不得打听一二,纵不大温驯,人品无瑕也便使得。杜尚书记得朱景之弟朱晚,二榜第十名,也算小有才名了。
杜长史心下喜悦,晚上跟大哥侄子一起吃了不少酒便歇在了尚书府。待第二日,他又跟穆安之悄悄说了一回阿阅妹妹对他表白心意的事,穆安之有些意外,“先前倒没听你说过。”
“先前我也不知道啊,阿阅妹妹是昨儿才同我说的。”杜长史道,“殿下,你觉着我们这事如何?”穆安之笑,“朱姑娘做事麻俐,是个要强的性子。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站你这边,你喜欢他么?”
杜长史眼睛弯成个月牙,神秘兮兮的跟穆安之说,“阿阅妹妹喜欢我呀,特别喜欢。生怕我不喜她,还哭了呢。”
穆安之惊讶,“朱姑娘那么要强的人,真哭了?”
杜长史点头,“她担心配不上我。其实是她多想,我何时是拘泥门第之人。只要是清白之家,两情相悦,便是好亲事。”
“哎呀,那样刚强烈性的女子,看来是真的心仪你。”
“那当然了。”“一个姑娘家,且又是她那样的性情,倘不是特别心仪于你,断然不会开口。可她既然说了,你们平日里也认识,你得给人家个答复,也不枉人家喜欢你一场。”女孩子流几滴眼泪不算什么,但如朱阅那种族老争财产都要把官司打到大理寺的性情,这个女子的眼泪是值得郑重对待的。
“我哥说,眼下我要随殿下去北疆,办亲事有些仓促。让我们先相处两年,彼此心意不变,再办亲事不迟。”
这都禀过家长了!穆安之好笑,“我看你也挺喜欢朱姑娘!”
杜长史笑,“阿阅妹妹都那样喜欢我了,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她说心仪于我,我心里是欢喜的。再说,她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我总要先跟家里说一声,不然岂不是私相授受。”
“咱们这一去北疆,你们要如何相处?”
“可以写信啊。”杜长史道,“若两三年不得见,她待我的心仍如现在,我每想到她时仍是欢喜的,可见我们是彼此有情,便可议亲了。倘有一方变了心意,也可说明缘故,男婚女嫁不相干扰。”
朱阅过府给皇子妃娘娘请安,先奉上礼物,李玉华看了看匣中银票,估量了一下厚度,合上放在手畔,“你这太客气了。原想你和严大姐若有意,咱们一同去北疆,凭你们的才学,必有重用之处。”
朱阅道,“帝都这里必要留几个妥当人,我在这里,北疆那边儿的粮食一定不会出问题。”
李玉华也明白朱阅留在帝都的好处,粮草是大事,朱家世代供应北疆军的粮草,有朱阅坐守,北疆粮草便得安稳。
这个话题有些严肃,李玉华瞅着她笑,“有件事我非得亲口问你不可。”就把朱阅中意杜长史的事说了。
朱阅的脸登时便红了,“娘娘怎么知道?”
“殿下跟我说的。”
朱阅有些恼,小声道,“定是那轻狂家伙说出去的。我也不过话赶话才说出去,他怎么还到处说,传的满城风雨,岂不坏我名声。”
“要真是坏你名声,杜长史如何会到处说。没跟旁人讲,就是同殿下说,殿下说这是喜事,让我先给你道声喜。”“这有什么喜的。心仪杜大人的女孩子,没一千也有八百,我听说打他少年时就不停的有媒人给他说亲,多少豪门权贵都相中他。我家门第配不上他不说,就是杜大人自己也没看上我。”既是娘娘殿下都知道了,朱阅也没害羞不认。
“你这就太自谦了。”李玉华有些奇怪,“杜长史还没跟你说么?他是个正经人,并不轻看你,已是回家跟杜尚书商量过了。”
朱阅震惊至极,她话赶话把心思说出来,哪里想到杜长史回家商量。朱阅心中涌出一阵狂喜,莫不是杜大人也中意自己!
只是瞧平日里杜大人,也不像中意自己的样子!
朱阅这就坐不住了,又不好辞了皇子妃娘娘去找杜长史打听。李玉华笑,“我知道一些,不过,还是让杜长史自己跟你说吧。不多留你,你这就回吧。”
朱阅起身告辞,“倘有好消息,我再过来。”
李玉华笑,“必是好消息的。”
杜长史是傍晚到朱家拜访,朱晚还寻思,这么晚了,怎么杜长史过府。他正想接待,朱阅已是百爪挠心道,“杜长史怕是找我有事,小叔你歇着吧。”起身快步出去了。
朱阅真正没想着杜长史会给她回应,杜长史什么人家,这是吏部尚书的亲弟弟,传胪出身的进士老爷,就是以往朱阅不喜杜长史言语轻狂时,也不是她能高攀的。
哎,她就是不甘心,把心事说出来罢了。
没想到,杜长史竟然给她回音了!
这真仿佛天上掉个大馅饼正砸自己头上!
待杜长史把话说完,将利害关系陈述之后,朱阅真想说,还等什么二三年以后啊,咱俩现在就先要亲成了吧!不过,她是女孩子,自然要表现一点羞涩矜持。
朱阅说,“我自是听你的。我是不会变的,北疆路遥,你心里只要有我,便不会相中旁人。”
“我也不是见异思迁之人。”杜长史低声道,“我是殿下心腹,自然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粮草之事,没你在帝都也不成。若此时匆忙成亲,我只担心会为你招祸。”
“大事要紧。”朱家当年就是资助睿侯粮草才起的家,如今三殿下就藩北疆,她小叔说,观三殿下与娘娘之志,却是志在帝都的。朱阅做生意一把好手,大局观上还要朱晚提点,她与三皇子妃走的亲近,此时也明白杜长史的话中深意。
“晋世子的事,我在楚世子那里求了个情面,已是无碍了。”
“真是个不知所谓的浪荡子,还是晋王世子呢。听说晋国公与晋王是同胞兄弟,平时瞧着晋国公府的公子也不这样。”朱阅不屑晋世子那样的人。
“晋王一脉传到现在也只是个郡王衔,现在称他一声世子,待到袭爵,倘无功勋,便只能袭国公爵。”杜长史道,“就这种蠢才,他在帝都呆不久。”
杜长史还有件事与朱阅说,“你明天可有空?”
“什么事?”
“我跟白兄说过了,明天带你去静心庵引荐你与冯居士认识。我随三殿下就藩后,想你这里不会有什么事,一旦有事,必是大事。若尚书府都无能为力,你到静心庵去找她,她会庇护你平安。”杜长史与朱阅说了冯居士的不凡之处,冯侯的亲闺女,在静心庵清修多年,方外之人,每年三节赏赐都是直接从慈恩宫送过去的。
朱阅的心才算彻底踏实下来,这自来用情,情深之人总更患得患失,何况,她既心仪杜长史,自是看杜长史处处都好。再加上杜长史人品相貌无一不是上乘,一别二三年,朱阅还有些担心杜长史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如今杜长史处处替她安排妥当,朱阅便知杜长史是真心待她,如此便铺子也去的少了,时常抽空给杜长史做些针线小件,让他带在身上方便取用。还特意到天祈寺求了平安符给杜长史带着。
说来,杜长史在帝都婚娶届也是一等人物,可自小到大,也只收到过大嫂子、侄女两位女眷的针线礼物,如今得了朱阅给他的东西,杜长史很是欢喜,想着怪道人人到年纪都要成亲,这有媳妇的确是不一样的。
在穆安之临行前的一个傍晚,白肇东登门求见。
穆安之在书房见的他,白肇东捧着个红漆木匣行过礼,“这次奉命将一笔旧物交予殿下。”
“我与你之间有什么旧物么?”穆安之靠着隐囊,白肇东神神秘秘的,不过在河南境时察觉出刺客的布置,不过,穆安之一向与官场外的人来往甚少,何况还是旧物。
白肇东道,“殿下大约知道,草民年轻时因故离开帝都,来往海上做生意。当初做生意的那笔本金,原是睿侯为殿下所存,当年睿侯立下规矩,每年利润的五成是归属于殿下所有的。这些年积累起来,也有一笔数目。只是先前都积压在货品上,现银不多。自殿下出宫开府,我们便开始兑换现银,如今这也只是一半的现银,另一半仍压在货物之上。今殿下就藩在即,正是用银钱之时,草民庸俗,便给殿下送来了。”
穆安之有些懵,不可思议,“我跟睿侯并不认识,他留了东西给我?”
白肇东上前,将红漆木匣奉上,“睿侯曾有交待,殿下出宫,或是就藩时,令我等将这些产业交付殿下。”
穆安之心说,不都说柳家当年败落,皆睿侯所赐么。他打开红漆盒,见最上是一封泛黄的信封,上面有五个铁钩银划的旧墨字:三殿下亲启。
穆安之见此信用漆封封的完好,便撕开信封,取出信来。内外皆是一样笔迹,可见是同一人所书。
内容如下。
殿下看到此信时,想来臣已不在人世。若臣健在,必不以书信相托。臣此生,一事无成,铸就大错。及至此时,悔无可悔。
臣身故之后,朝中大势与江湖纷争已无可预料,不敢妄言以误殿下。这些产业,是臣为殿下所置。殿下若有龙腾四海之志,可做殿下基业所用。殿下若意一世安稳岁月永好,便将此付予送此信件之人,他们自有处置,不以此物添殿下烦恼。
落款是,陆伯辛奉上。
穆安之深深疑惑,梦中那一世,他可是从未见到这些东西。穆安之看向白肇东,“你是如何得到这些东西的?”
白肇东道,“想来殿下知道,家母生前曾以歌舞为业。官场中人多以此为贱业,江湖中人并不存此偏见,家母生前与睿侯交情不错,江湖中独木难行,家母曾加入玄隐楼,江湖名号贪欢。家母过逝后,我在合欢楼长大,后来接掌合欢楼事务。合欢楼因是帝都名楼消谴之处,各路消息集散之地,其实这有什么,官场商场都讲究个消息往来,江湖中也是一样道理。奈何冯侯总看我不妥,把我拘在身边数年,我只得辞了合欢楼之事。后来因故被他逐出帝都,我一路南下,接掌船务。这是先时老船长梦远交给我的,他因病离逝,曾与我说,睿侯交待过,殿下出宫开府,或是分封之后,便让我们将此交给殿下。”
穆安之此方渐渐明了,梦中那一世,他一直居于宫中,难道是因此缘故没得到这些东西?
穆安之不解,“可我与睿侯半点交情都无,他便是有身后之物,不给陆侯也该是给太子的。”
“不瞒殿下,玄隐阁自睿侯过逝后便已分裂,我回帝都后才知道小杜曾当街遇刺,追风狂刀已自立门户,依旧在江湖行走。林将军认祖归宗,身居高位,自然也早非阁中之人。如我不过是继承家母产业,今玄隐阁诸人,彼此偶有联系,却也早非当年了。”
“那个小牡丹是――”
“他就是个爱歌舞的孩子,听合欢楼的长辈说,当年家母就是这般痴情于歌舞。”
“这么说他是第四代贪欢。”
白肇东笑,“我于歌舞一途平平,从未继承贪欢之名。”
“你们这江湖中事也怪繁琐的。”穆安之问,“你来帝都,船队的事怎么办?”
白肇东道,“小梦远已经长大,原本船务也只是我代掌。”
穆安之想了想,“你能如此守信,人品不俗。既然你现在不掌船务,你是愿意与我去北疆,还是自由来去,仍做江湖中人?”
白肇东曲一膝跪下,“属下愿追随殿下,建功立业!”
穆安之想到太子问的那句话:你收到,那些东西了吗?
难不成睿侯也给太子留了东西?
不过,留了才算正常吧。
他这种跟睿侯八竿子搭不着的,还能有这么一笔不菲产业,太子那里,自然不会少。不过,睿侯这既资助他,又资助太子,这是什么立场啊!
不管什么立场,他现在的确需要这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