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交通流量的尖峰时间。
即使这样,往横滨方面的道路仍流量频繁。高志穿梭于出租车之间飞驰。一旦握住方向盘,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也能开始分析现况了。
那些人无法调查出BMW的持有人是谁,而且,若往女人这条线索追查,美惠子应该比惠眞先被查出。高志开始考虑是否该去见惠眞了。如果去惠眞的住处,一切都正常,是否就这样离开?抑或与惠眞见个面,确定她平安无事?
感觉上似乎被人跟踪!但,往后视镜看,却无法判断是哪辆车。难道是心理因素?不,高树很有可能会跟踪自己。
那男人的目的何在?他肯定的说杀害室田的凶手是大贯。眞的会有刑事敢说这种话?一定是有某种目的吧!
逮捕凶手——实际下手杀人的凶手——应该是他的工作。但,要逮捕大贯……大贯有确实的不在现场证明……不,根本不可能遂行逮捕!
横滨已近。又感觉被人跟踪!
应该找个地方甩掉对方了,来到这一带,已经是自己熟悉的环境。
在横滨公园下了高速公路。
全速飙行。先驶向海岸街,再穿行山下町的巷道,又回到海岸街。到了山下码头,几乎已见不到车辆。
等了三分钟,不见有人跟踪。不能继续等下去!高志直接驶向山手高级住宅区。
熟悉的公寓——他冲进电梯。
惠眞的房间仍挂着村山的名牌。按门铃两次,无人应答。一点零五分,如果没有客人带出场,应该是回来的时间了。他再按一次门铃。
搭电梯下楼。忽然,看到停车场有红色BMW。惠眞是否开车去上班,完全视当天的心情而定!
走近,往内看。高志不认为车内会有人,但,车内有东西在动。
他低呼出声,拉开车门。车内灯照出倒卧在座位上的惠眞身影。
“惠眞,是我!”
惠眞微微睁眼。似乎再也睁不大了。脸孔的半边都肿起,浑身是汗。
“我送妳去医院。”
“带我回房间。”
“伤势很严重!”
“回房间就行了,我只有脸部挨揍。”扶起她。很意外的,惠眞站直身体。但,想迈步时,脚步踉跄。高志扶着她。
搭电梯时,惠眞似乎仍很难受,即使电梯门开了,也无法走出。高志抱起她,到了房门前放下。她摸索着手提包,找出门钥匙。
“回去吧!”
“妳最好去医院。”
“要去的话我自己会去,不希望让你带去。”门牙断了,下唇较平常肿大两倍,颧骨部位的皮肤裂开,沾满血渍,最严重的是眼睛,由眉头至眼尾的皮肤裂开,沾满了血污。
“谁干的?”
“正在找你的人。”
“他们说什么?”
“问你人在何处。”
“等一下。”高志打开冰箱拿出冰块,用毛巾裹住。
让惠眞躺在沙发上,以冰毛巾敷脸。看来只有脸部挨揍——鼻孔流出的血凝固于唇际。
“太过分了。”
“都怪你!对方说,如果要恨就恨你。”
“不舒服吧?”
“很痛!只是痛。”
“应该叫救护车。”
“算了,我自己知道受伤的程度。”
“我会杀掉他们。”
“回去吧!”
“我该怎么办?需要钱的话,我有。”
“钱?”
“可以买妳喜欢的东西。”
“别讽刺我了。”
“谁在讽刺妳?为了我被殴,我又无能为力,这……我无法忍受。”
“你只要回去就行。”
“不行!我现在手边就带着钱。”高志想站起身。
惠眞伸手按住他手臂。“你认为钱能解决一切?”
“现在只能这样而已,再说,我也不认为能解决一切。”
“求你回去,可以吧?”高志冲入卧房。急救箱在化妆枱下。上次他被揍得满脸是伤时,惠眞就是用里面的药替他敷治。
以脱脂绵沾消毒水,轻轻在惠眞脸上擦拭。一碰到颧骨的伤口,惠眞低声呻吟。即使擦干净血渍,伤口看起来仍旧很可怕。敷了药,又用裹着冰块的毛巾冷敷她肿起的眼睛。
“能帮我拿镜子来吗?”
“我不知道放在哪里。”
“骗人。就在老地方。”
“眞的不知道。”
“那么,你说我的脸怎么了。”
“算了,我不会说。”
“那就拿镜子来。”不得已,高志拿来镜子。
惠眞先用力闭上眼,高志也跟着闭眼。等他再次睁眼时,惠眞正凝视着自己的脸。
“已经可以了。”
高志将镜子放回桌上。
“就是这样。”
“什么是这样?”
“女人的脸。”
“很快就会痊愈。等红肿消失,又会恢复原状。”
“不是的。我挨揍时,感觉上像什么东西破碎一般,不是脸,是心中的什么东西……”
“妳的情绪很亢奋,如果睡得着,最好让自己睡一下。”
“我是很想睡。”
“睡吧!我在旁边。”
“那我会睡不着。若希望我睡,你就回去。”
“眞的那样讨厌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任何人都一样,我希望独自安静。”
“让我做点什么。”
“让我独自静一静,我眞的想睡了。”高志站起身。他无能为力!就算留下,惠眞的脸也不会马上恢复原状。轻抚惠眞的秀发,转身。
“高志,你不要乱来!”背后传来声音。高志很想回头,但,忍住了。
用钥匙打开奔驰车置物箱,里面放着钞票。一算,还有八迭。剩下的都在西装口袋和美惠子的手提包里。另外,则是一本笔记和隅谷的记事本。
只拿着钞票再次搭电梯上楼,轻轻推开房门。
“谁?”
“是我,忘了拿车钥匙。”把钞票放在门内。
“我会把门锁上。”
没有回答。
高志按下弹簧锁按钮,拉上门外出。
来到山下町。
停车,扭亮室内灯。记事本上有大贯家的电话号码,从局码可猜出是在练马的何处。
铃声响了八次。第九次,有女人接听。
“我有事找大贯。”
“你是哪位?”
“川本。这样说他应该知道。”等了一会儿。又投下两个一百圆铜板。
“我是大贯。”
曾听过的那混浊的声音,连脸孔都清楚浮现脑海。
“知道我带着什么东西吧?”
“带什么?”
“你想找的是这本笔记吧!里面写满人名,要我念出来吗?”
“我明白了。”大贯说。
高志松了一口气。会想到大贯急着找这本笔记,是刚才打开置物箱时才灵光一闪。
“你要用多少钱买回去?”
“无耻、下流,你想卖给我?”
“那你的九州岛腔调呢?”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是无耻的使用自如。”
“你出个价码!”
“五百万吧!”话一出口,高志心想,只是一本笔记,未免太贵了些。
“好!”
“你要拿出五百万圆?”
“是你提出的价码。”
“全部必须现钞。”
“可能要一点时间,现在没办法筹齐。”
“我可不能等。”
“明天早上就行,九点半的话,钱就可以筹齐。”
“好吧!对了,你住哪里?”
“你不知道吗?是石神井。”
“我以为你是在小老婆家里呢!”
“不要瞎说,我已经满肚子火。”
“地点是石神井公园好了。我把笔记放在某处,你独自前来,就在游艇上船处前面碰头,时间是九点半。接到钱,我会告诉你笔记的藏放地点。”
“九点半在游艇上船处前?”
“绝对要独自前来。你出门后,我的朋友就会监视,如果你一直是独自行动,他会给我暗号,接不到暗号,我不会出现。还有,九点半准时,超过一秒钟我都不等。”
“相信我吧!”
“算啦!像你这种做肮脏事不皱眉的家伙,谁能相信?如果你敢耍诈,笔记自然会去它该去之处。”高志挂断电话。
已经是两点半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