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漆皮迷你裙,同色的蓬松套头衫。头发剪得很短,而且,搭配红色系的丝袜、红色高跟鞋。
“这简直是舞台装嘛!”
“不好看?”
“不是。但,怎么都是红色?”
“我希望引人侧目。其实,我本来就喜欢红色,但因为害羞,才只穿红鞋。”为了这一身打扮,美惠子从早上出门到傍晚才回来,甚至戴着红色手套!她说,有人还问她是不是什么电视节目的主持人呢!
高志心想,如果再有一辆红色BMW的话,就更完璧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惠眞。但,立刻自脑海中挥除。都已经是分手的女人了!
只不过,多少仍有些依依不舍,尤其在分手之际见到她哭泣,更……“走吧!”说着,他才注意到美惠子连指甲油也是红色。看来,似乎化妆也采红色系统。“这太过火了些,把指甲油擦掉吧!”
“才不呢!我好不容易才完成这身打扮。”
“不是自己弄的?”
“是美容师设计的。她还问我刘海部分要稍微染红吗?被我拒绝了。”
“觉得自己改变了?”
“简直是另外一个人,感觉上不能降低身分和你这种人交往。”高志选了毛织茶色系的范伦铁诺西装,胭脂色领带。这是唯一接近红色之物。不过,有一条鲜红的手巾。插入胸口袋后,勉强才像美惠子的男人!
“去哪?”
“先吃饭再说。”
高志对高级餐厅完全不熟。想了一下,想起室田带他去过的那家。若是那里,格调还不差!
“六本木有家不错的牛排店。”
“然后去跳迪斯科。”
“那种地方是小孩子去的,何不去更高级、小孩子进不去的店?”并非心中已盘算要去什么地方。哪里都行!只要是看起来高消费的店,即使进去后觉得不满意,马上出来都没关系。
在电梯内,两人也互相调侃。高志故意把美惠子当娼妓,和她讨价还价,表示不能算小时,必须过夜。美惠子开价五十万圆,而且要住一流饭店的蜜月套房。高志表示太贵了,何况人长得又不怎样。美惠子一甩头,说她不会陪没钱的男人。
把门钥匙丢在柜枱,走至地下停车场。
来到街上时,夕阳正好西沉。
“不飚车?”
“别乱来,这里又非高速公路。”
“我讨厌被超车。”
“我知道。”
“还不如搭出租车!”
“我知道嘛!”
踩下油门,只要稍有缝隙就硬挤过去。这根本不是开奔驰之人应有的做法,反倒像载满货物急着送至各处的轻型卡车。
背后响起一连串喇叭声。
“眞没意思!”
“死心吧!车子这样多。”美惠子叼着烟。膝上的手提包是白色。围巾、皮带也是白色。
这是道路最拥挤的尖峰时间。
“让我下车。”
“干么?”
“我去搭地下铁。刚刚看到入口了。”
“妳不知道地点吧!”
“我会在六本木逛,你只要去找就行。”
“要我干那种事?”
“你不觉得有趣吗?找穿红衣服的女孩!”
“只是白花时间。”
“让我下车。”在红绿灯前停车时,美惠子眞的下车了。她穿行于车缝间,走上人行道后,用力挥甩戴着红色手套的手。
高志咋舌,点着烟。是不该在这种时间开车行驶于都心,只是让自己徒生闷气而已。
吹口哨——那首钢琴师的曲子。他还每天看着不同的脸孔,继续面对“东方”那架白色豪华钢琴吗?所谓艺术家,总有某些地方令人搞不懂。
车群微微向前移动。前进约五十公尺,又停顿了。
距那家店稍远处,总算找到停车空间。
该如何找呢?边喃喃自语,高志开始往前走。即使穿上大衣,外边还是很冷。冷倒没关系,问题是,人实在太多了。
以十字路为中心,在大街上来回走了两趟。时而见到穿红色大衣的女人,但,却很少连鞋子也是红色的。高志逐渐热血往头上冲。
转入巷内。人少了,少得太多。
又再走出大街,心想:回去吧!反正找不到人,她自己会回饭店。
眼角瞥见红大衣、红鞋、白色手提包。高志加快步伐。红色大衣转入巷内,三个男人跟在后面。
高志往前跑。
几个人站在巷内交谈,是美惠子。
“喂!”高志出声。
正向美惠子搭讪的男人望了高志一眼。
高志走近。
“你是谁?”
“你们打算对那女人如何?”
“看你一副找碴模样!不能邀她兜风吗?”
“她讨厌兜风,所以才会搭电车。”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讨厌或喜欢由她自己决定就行,不必你关心。”美惠子站在巷口,望着高志。
高志又是一阵热血往上冒。
“我们开的是奥迪,不是一般烂车。”
“滚开!”
“怎么?想打架?”一共三个人。说话的似是带头。高志朝对方踏前一步。也不知是自己先飞踢还是对方先唔叫出声,男人身体下蹲,高志又是一脚。倒了一个。
转身,架开男人踢来的脚,顺势一踢。第二个倒地。
正想再转身面向第三人时,美惠子叫了:“眞漂亮!”高志紧张的身体松弛了——胜负已定。
“你们认识?眞糟!为何不早说呢?”被扶起来的男人虚张声势一句。似乎不想再动手了。
“他开的是奔驰450呢!奥迪诱不了我。”三个男人转身。
“高志,你可眞行。”美惠子挽着他手臂。“这样总共有十四人。”
“什么意思?”
“向我搭讪的男人呀!像刚刚那三个人只能算一个。”
“眞无聊!吃过饭后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
“这一带的不良分子太多,而且尽是下三流。”距那家餐馆还相当远。手挽着手走在街上,对美惠子多看一眼的男人很多,但,无人出声。
回到饭店已是十二点过后。
在柜枱拿了门钥匙,正想走向电梯时,背后有人叫高志。是老糊涂狗。见到高志,微笑。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已经打扰了。”
“喂,我可是很亲切的等你等到现在呢!”
“你的同伴呢?”
“回家了。他的孩子还小。”进入电梯。高树也跟入。
“什么事?”
“到房里再说。尊夫人也累了吧!”被称为夫人,美惠子噗哧一笑。她已相当醉了——她酒力并不强,只是饭后一杯白兰地就够了,何况,还继续边跳舞边喝酒。
“妳先去洗澡。”
进入房内,高志只脱下大衣和西装上衣,挂进衣橱。美惠子把手提包和大衣丢在沙发上,蹒跚走进卧房。
“有人很恨你吧!”
“怎么说?”
“你在横滨的房间被人翻搅得一团糟——县警局来了连络。是住在隔壁的上班族傍晚回家时发现的。”
“怎么个糟法?”
“一场胡涂!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高志点着香烟。房里反正没什么值钱之物!也许是找那些钱吧?那么,一定是隅谷了。
“你不回去看看?”
“警方调查就可以啦!”
“你不在场,不知道有何损失。”
“什么东西也没有。”本来就打算搬家了。高志拉高衬衫衣袖,轻摸手炼,发现高树的视线集中在手腕,马上停止。
“我没通知那边的警方说你住在这家饭店。”
“为什么?”
“我是调查一课的人,对闯空门没兴趣。”
“你倒也是个怪人。那么,为何特别等我回来?”
“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你认识西村吧?就是‘艾尔·席德’的服务生西村时夫。”
“摩托车出事,被撞烂了?”
“我对车祸也没兴趣,有的只是杀人或伤害罪。”
“被杀了?”
“受重伤,被送至矶子的医院。未找到凶手。”高志揉熄香烟。
“似在追问你的藏身处。西村不知,当然无法回答,但是对方不信。”身体一阵火烫。西村是只要挨个两、三拳就可能小便失禁的家伙,高志已不欣赏这种人。但,对方却不能毫无理由就打人,更何况,如果是为了自己,就更不能置之不管了。
“好像有人拚命在找你。”高志重新点了一枝烟。“你回去吧!”
“这里迟早会被查出。你是掌握住什么东西?抑或知道什么秘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心里有数吧!”
“没有那种东西。”
“我认为你最好和我们合作。”
“和连室田是谁杀的都查不出的警察合作?别开玩笑了。”
“我应该说过杀死室田的人是谁!”高树的视线突然转为锐利。
高志低下头。“你请回去吧!”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只好走了,毕竟,这是你的房间。不过,若想说出来,可和我连络。”高树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置于桌上。
“西村的伤势如何?”
“你可以认为像沙袋般被痛殴。不过,应该一星期就能出院。”高树站起。“对了,冈田已经死亡,刚刚才死的。”高志摸了摸手炼。一个月前的事……很遥远,似乎已经好久以前。
他从未想起过冈田的事。
高树走出房门。高志未送对方。
高志喃喃自语:已经死了吗……当时手握铁管的感觉早已忘掉。倒了杯威士忌,一口气喝光。喉咙好烫,胃里也在灼烧。
只穿一件浴袍的美惠子打开卧房门。
“刑事先生走了?”
“妳怎么知道他是刑事?”
“上次见面时,他告诉我的。比我想象中还令人讨厌的男人!”
“哪方面?”
“眼神。”
“他用讨厌的眼神看妳?”
“没有,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再倒了一杯威士忌。丢在沙发上的红色大衣映入眼帘。一口气喝光威士忌。心比喉咙和肚子更灼烫。红色……BMW……惠眞。
站起身,扯下领带,也脱掉衬衫,换上牛仔裤和套头衫,披上夹克。
“怎么了?”
“出去一下。”
“这时候出去?”
“我想起一件事,必须马上处理。”
“什么事?”
“和妳无关。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妳先睡。”那些人查到西村,并没什么不可思议,因为不管问谁,人家都会说川本的朋友是西村。对方应该也知道BMW,高志就是开BMW去长峰医院的。
“你醉了,可不能飚车。”
“妳不坐在旁边说话就不一样了。”高志冲出房门,焦躁的等电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