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贯的办公室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已用隅谷的新房子抵押筹措资金,却仍呈现一片慌乱,而且,人物流动更频繁了。
“川本那家伙眞的记不得他父亲?”
“当然记得。但,却非和他人交谈的对象,不管以前或现在都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令人厌恶的记忆。”
“你果然是盯上他了。”下到一楼,等开往车站的交通车前来,是免费接送客人的车。
川本的父亲因杀人而入狱。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而且,早就出狱好几年了。
父亲杀人时,川本似乎在场——这是当时的调查报告上所记载的。
川本的父亲持刀冲向男人,在倒地的男人背部连刺四刀。当时,川本才九岁,在一旁看着。
“川本不会害怕吗?在似懂事非懂事之际,见到父亲杀人,而且是用很残酷的手法,他的个性一定会因此而扭曲吧!”
“你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什么?”
“手炼。他面对别人时,常有把玩手炼的习惯动作。”
“我没注意,因为,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不过,警部,你居然会说得出大贯是凶手之类的话!”
“那是一种手段。”交通车来到饭店门口。
到车站之前,高树沉默不语。交通车内客人很多。
“手炼上系着一块小金牌,上面刻有‘五郎’两字。”站内人也很多,不过,在人群中反而易于交谈。
“看来像颇贵重的手炼。金牌上的刻字我也注意到了,要调查看看吗?我想,可能是朋友的名字。”
“不是吧!”
“有个叫崎田贡的,是‘艾尔·席德’俱乐部的服务生,是川本在‘东方’的同事。因为受伤而回静冈,目前在家里无所事事。”
“很可能和十二月在鹤见遇袭的叫冈田之人有关。”
“你是在县警局得到的消息吧!冈田是一家暴力组织公司的保镖,好像拐骗了崎田的女人,之后又叫她去堀之内的土耳其浴场上班,所以两人关系呈现紧张状态。”
“崎田去找他报仇?”
“冈田学过空手道,而且,崎田又是去对方在堀之内的地盘,结果右手被打烂。”
“被那种流氓勾搭上,又在土耳其浴场上班,看来那女人也有问题。”
“可能还不到老经验的年龄吧!她本来是‘艾尔·席德’的女侍应生。女人嘛!一旦迷上了,什么事都愿意干的。”买好车票,走上月台。
“所以,崎田的朋友西村和川本声称要杀掉冈田。结果,冈田果眞在自家附近遇袭,变成植物人。”
“眞是他俩干的?”
“西村没有那种胆子。警方逼问时,他哭了,不住的说不是他下手的。辖区警局也多方查访,但,本来就不认为凶手会是西村。”
“川本呢?”
“川本好像对此事并非很热中。西村也说了,从刑事找上他后,川本突然对他很冷淡。西村曾好几次去静冈看崎田,川本却从未去过。”眞不愧是老练刑事,非常了解重点。但,常就因为经验老到,有时候反而忽略某些小枝节。毕竟,只靠经验无法判断的犯罪事件不断增加!像冈田的事件,从去年至今,调查上一直毫无进展。
“川本念中学、高中时代很乖、也很懂事。母亲在丈夫犯罪之后立刻提出离婚要求,经营一家小酒馆,在川本念高二那年,和一个男人同居,虽然,没有办理结婚手续……”电车进站了。两人打算前往涩谷警局。
项目小组总部认为,高田马场的酒馆老板、一只眼睛被刺瞎的男人严重涉嫌。此人和妻子潜逃无踪,又有前科,个性粗暴,对室田更是强烈怀恨。
这些根据,可以说已经太多,但也能说太少。只是,高树认为凶手不似这种男人。
在地面爬行的男人,就算很会打架,也抗拒不了所谓的“世间风暴”侵袭,而室田本身就是“世间风暴”!
“梅原,你再怎样调查川本,还是不可能把他和凶手连结在一起的。”
“警部,你想逮捕大贯吧!我也是依这个目标行动的。”
“这件事不能说出来的。我们只要掌握住证据,也不会输给政治家的。至于采用何种手法,反正不是为自己,没什么好羞耻的。”
“动刀的凶手就交给辖区警局?”梅原微笑,问。
高树抓住拉环,望着飞掠而逝的窗外景物。新年的气象早已消失殆尽了。
大贯的办公室里要分配给旗下县议员的红利确实失踪没错,但,负责者隅谷立刻以自己的房子抵押贷款来填补,照道理,应该已经平息无事,因为政治家这类人种不会让金钱之事张扬出去。
这样看来,目前大贯的办公室的混乱另有其他理由。是否有某样东西和钱一起失踪呢?
在目前,只有这种可能!
远山叶子在事务所。
办公桌上堆满文件,人则似在茫然沉思,即使职员叫她,也未立刻有反应。
“我路过这儿顺便进来拜访。”高树在沙发上坐下。
“没关系!整天望着一大堆工作,人都烦了。”
“生意兴隆嘛!以一位单身女性而言,确实非常能干。”
“我还在家父公司当顾问,否则,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拥有事务所。”女职员端茶过来。
“应该替你冲一杯咖啡或其他什么的。”
“这就行啦!如果有咖啡上桌,我会以为是到了咖啡店呢!”远山叶子将文件袋交给女职员,指示了几句话。女职员向高树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对了,‘老狗德莱’到底是怎样的歌?”远山叶子隔着茶几面对面坐下,问。
“这种事也传入妳耳中?”
“我觉得有些可怕哩!”
“那更糟糕。”高树啜饮着茶。连不常承办刑事案件的女律师都知道自己的习惯,那么,应该连绰号也知道了。
“案情陷入胶着了。”
“你并非刻意来向我报告这个吧?”
“坦白说,是为了川本高志。”
“车子是我借他的,那是室田留下的公司之所有物,现在由我管理。”
“妳觉得川本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妳是律师,又阅人无数……”
“我只见过他两次,而且,第一次形同擦身而过。”
“上次我离开后,你们谈过吧?”
“室田说过,像他那种人居然能不沦落为流氓,过着正当的生活。”
“很抱歉,室田的工作也有一些不正当的部分,而这部分是由川本负责执行的,不是吗?”
“室田也说过,要培养他成为独当一面的流氓。”高树叼着烟,划亮打火机。
远山叶子又面露微笑。也许,连打火机的事也知道了!
“目前他已经有那种架势了。”
“室田的确有眼光。”
“能庇护川本吗?”
“哪方面?”
“心理。”
“没有处罚心理方面的法律。”
“川本被逮捕又被起诉时,妳会为他辩护吗?”
“为什么?”
“国选律师不可靠。”
“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刑事。听说你喜欢玩心理游戏?”
“我没心情玩游戏,只是,确实对人类的心理问题抱持关心。”高树啜着已冰凉的茶,嘴里残留着一丝苦涩。
女职员的办公桌上,电话铃响了。
远山叶子站起,接听。似乎是委托人打来的,在洽谈面会日期。
高树换上另一枝烟。打火机的点火状态很差,不是火芯的关系,一定又没油了。
“明天起法院又要开庭,那种气氛很好,可以让人振作。”
“刑事案件的比例有多少?”
“这……约莫近三成吧!”
“以女性而言,算是很多了。”
“大概是我较喜欢的缘故吧!女人也能从事调查。”
“对了,刚刚的回答呢?如果川本被起诉时……”
“高树先生,你是在试探我对川本的态度吗?抑或是你自己对川本关心才提出这种问题?”
“两者皆有。”远山叶子又微笑。“我会尽全力替他辩护。”
“那么,我也会轻松一些。”高树撩熄烟,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