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里塞

“好了。”闻禧整理完,出声对年闳肆说。

年闳肆转过身来。

睡衣是可爱款,因为在埃文心里,闻禧小姐是个乖巧的女孩子,就适合这样粉粉嫩嫩的,乖巧的睡衣。

闻禧收敛笑意时,眉眼柔和,确实也装得像一个乖孩子。

年闳肆扫了她一眼,随即看向桌子上的蛋糕和水,让闻禧过来吃点。

闻禧晚上光喝酒,其余的什么都没吃,她肚子空空如也,刚刚吐出来的也全是酸水。

闻禧有点饿,可她恶心得难受,她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于是她干脆拒绝,说:“我不吃。”

空腹喝酒当然有危害,这对胃很不好,年闳肆虽然不喝酒,但他清楚知道这一点,而闻禧现在的叛逆已经伤害到自己身体,年闳肆气恼于她的不听话,却又不想在这时候和一个醉鬼吵架。

“你爱吃不吃。”年闳肆说:“如果你等下再吐出来,自己跪着都要给我收拾干净。”

“那就没有好吃点的吗?”闻禧委屈的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蛋糕。”

这家店的蛋糕很不好吃,偏偏还开了特别多的连锁店,闻禧吐槽过很多次,说她一点都不喜欢吃,他明明也知道的。

年闳肆又看了一眼那蛋糕。

“埃文买的。”年闳肆还是解释了一句。

闻禧“哦”了一声,只能选择接受,她直接坐在地毯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然后拿起蛋糕小口的吃。

真不好吃。

果真不好吃。

闻禧一边不情愿,还是吃完了一个蛋糕。

忍着不适吃下去的,刚开始特别想打干呕,甚至食物刚进到胃里她就想吐出来,但年闳肆的洁癖实在太严重,她能想到,如果她吐在了这里,年闳肆真的会惩罚她。

不能吐不能吐,她就是吐了也要再咽回去。

到此为止。

闻禧在心里给自己憋劲。

看她吃了点东西,年闳肆脸色才好看一点。

他让闻禧去左边的房间睡觉。

闻禧应了一声答应。

她进去时年闳肆特地嘱咐:“记得锁门。”

闻禧顿了下,回头问他:“难道我不锁门的话你会想闯进来?”

年闳肆冷漠:“不想。”

他说:“我也会锁好门。”

闻禧不屑的拱了下鼻子,“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矫枉过正了吗?”

“我在家里的房门都从来不锁,你还不是想进来就进来。”

“再说,该见过的你都见过了。”

闻禧只记得,冰冷的金属扣紧紧贴在她的腰上,当时他绷着脸还有一丝理智在,眼前的人是闻禧他不能进去,哪怕某个野兽已经满涨起来,而某个大胆又心机的女孩子边哭边闹,已经自己握着硬往里塞。

一旦开始,就所有枷锁被撕碎。

再也无法控制。

年闳肆黑色的眼睛完全沉下,他躯体上的衣服妥帖得一丝不苟,彰显着他此时的铁石心肠,和生硬压下的不悦。

他今晚打算就这样将就过去。

“闻禧,我可能需要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听清楚了。”年闳肆缓慢又严肃的说:“以后再说这样乱七八糟的话,我听到一句,扣一次零花钱。”

钱是闻禧的命脉。

除了年松吾说的她自己的账户,另外年闳肆每个月还有额外的零花钱给她,这是之前约定好的,会一直给到她完成学业,可以自己挣钱之前。

那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闻禧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每个月都很欣然迎接自己的零花钱。

年闳肆原本没那么在乎钱这件事,可现在,他知道闻禧在乎,所以拿这个限制她。

他成功了。

闻禧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荷包变瘪。

她像一只愤怒的小鸟,脸已经变得红温了。

“你答应过我不随便扣钱的!”

“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年闳肆看着她,一副标准的长辈教训人的样子,他冷淡的眼神是在斥责她——

还敢不听话?

闻禧骂人的话在嘴边转了八十一圈,她咽回去,转身进到房间,关上门。

随即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

“如果还不舒服就发消息给我。”

“我手机没有静音。”

年闳肆对着紧闭的房门最后说了两句,随后安静了十几秒,房间里传来一声类似脑袋撞墙的“砰”声。

是闻禧在说她听到了。

年闳肆盯着房门看了会儿。

比起她说的避嫌,他更担心闻禧的身体情况。

她之前被他禁止喝酒,于是从来没有碰过,这是第一次喝,很多醉酒后会发生的情况都让他感到担忧。

头晕,呕吐,误吸……

年闳肆没进房间。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关上灯,他背影沉在黑暗里,一如他如今的心情。

早上六点,年闳肆就起来了。

他在闻禧起床前去洗漱,他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并且是靠在沙发上睡的,醒来的那段时间,他在思考如何正确的教育闻禧这件事。

正如之前所说,他已经失去了公正教育她的资格,闻禧目前叛逆,放肆,不在乎任何伦理道德,各种难听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年闳肆根本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年家书房有几面墙的书,其中从经济,政治,再到文学,艺术,想看什么就有什么,但那些书都是正经的书,没有什么教导不良行为的书籍。

顶多一些文学作品有隐喻。

但相信文字也是很优美的。

闻禧大学学的是商学,学校在全国排名前十,她身边的同学都是来自各个学校的佼佼者,其中甚至有一些市状元,市榜眼,市探花。

闻禧学习成绩也不错,用一句不能在她面前说的话就是,她在学习方面算得上优秀,绝对是配得上年家女儿的优秀。

就是太爱和他顶嘴了。

年闳肆本身的性格也没有多柔软,他退伍之后,习惯用命令的话语,冷漠的语气,可他大概忽略了一点,闻禧是个女孩子,不是个军人。

那件事是意外,他从没有想要对闻禧怎么样,可和自己视为妹妹的人发生关系,年闳肆也谴责自己是个禽兽,他甚至在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忘记那晚的记忆。

他不是逃避。

只是对他来说,还能回想起那些记忆实在是一种煎熬,那些画面在他一直秉持的道德线上来回蚕食,让他迫切的想做点什么去掩盖掉,或者去弥补。

他的个人底线需要一种平衡,来将他拉回原本平静的深潭。

他洗漱出来后,让人送了早餐过来。

已经到八点,闻禧再怎么样也该起床了。

她昨晚喝了酒,年闳肆担心会发生一些宿醉后不好的情况,他没去敲门,拿手机给闻禧打电话。

门内一直没有响起手机铃声。

她把手机静音了。

年闳肆绷着脸,他正要去敲门,房间传来“砰”一声闷响,然后是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闻禧“啊”了一声 ,大喊救命。

年闳肆心跟着一紧,他拉住门把手,甚至没用力,门就开了。

根本没锁。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没锁这件事,开门只看到闻禧捂着额头坐在地上。

“干什么?”年闳肆难以理解她又做了什么,一大早起来咋咋呼呼,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在进行第三次世界大战。

闻禧第一次宿醉,她起床时脑袋重得厉害,她想去找门,看见衣柜开着以为是门,直接就往那里走,一脑袋装在衣柜柜门上。

脑袋撞得“嗡嗡”的响。

闻禧疼得眼冒金星,她吸了好几口凉气,才抬起头来看年闳肆。

有点看不清。

“我好像瞎了。”她揉了揉眼睛。

闻禧又眨了眨眼,直到眼前人的身影在她视线里变得清晰,她才逐渐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没有瞎。

她自己撑着站起来,脑袋一重直直往下撞,“砰”一声又撞在桌角,她又喊了一声,直到年闳肆实在看不过去,伸手拉住她手臂。

“现在知道自己能不能喝酒?”闻禧是不吃点苦头不知道错,必要的时候,她还是需要严厉教育一下。

“这话说的不对。”闻禧捂着脑袋反驳,“你太专制太偏激了,没有什么东西必须要有必须没有,存在即合理!”

“是嘛?你的大脑存在我也没见有多合理。”

年闳肆掐着她手臂,力气紧锢得她生疼,但这疼比起额头的撞伤来还是不值一提,她被拉着在外面沙发坐下,摸了摸,发现自己额头被撞了两个包。

一边一个。

闻禧马上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的自拍模式。

她看看这两个包撞得对不对称。

还可以。

起码对称了,而且只是肿了,没有破皮流血。

闻禧松了口气,开始吃早餐时,年闳肆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和她一起吃。

趁着她现在清醒,难得不闹腾的待在这里,年闳肆冷静的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闻禧,那天的事,我再次跟你道歉。”

无论原因如何,情况如何,身为她的兄长,这件事错误在他。

他全力承担所有的后果。

闻禧一口牛奶停在喉咙口,她咽下去,抬头看向年闳肆,“道歉干什么?”

“又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挺喜欢的啊,我不需要道歉。”

年闳肆再次为闻禧的回答感到无奈。

他要和闻禧解决清楚这件事,才能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闻禧说一句不在乎不计较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他也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树立一个叛逆女孩对于“性”的正确观念。

或者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马上大学毕业的成年人,她一直以来被年家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想在他身上探索有关这件事——

年闳肆没有真的认为闻禧会在外面乱来,毕竟她什么品性他完全清楚,只是她的道德理念需要被重新树立。

“你都说了,我二十二岁,不是小孩子了。”

闻禧试图提醒他,她是个成年人,她什么都懂。

年闳肆难得的要在此时和她继续讲道理,他说:“是,你是个成年人,和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你可以做任何事。”

闻禧眨了眨眼,她脱口而出,“万一我真的就喜欢你呢?”

时间安静了两秒。

年闳肆淡声:“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除了胡说八道还知道什么。

闻禧又眨了眨眼睛。

心上某一块被酸水泡得软烂,她刚刚喝下去的牛奶变成水汽直往她眼眶里冒,眼睛酸,喉咙也酸,她咬住下唇,默默地,漫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