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那么好使,怎么会不记得。
闻禧不情愿的回答:“不准喝酒,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不准碰酒。”
年闳肆:“看来你还有脑子。”
闻禧很不喜欢他当着外人的面也教训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家丑不可外扬,他一点也学不会维护她的面子。
这些事闻禧偶尔会觉得委屈,但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总结来说就是完全不记仇。
代洵虽然早知道年闳肆的名声,但他觉得,他对闻禧过分严厉,管教得方方面面,明明她都快大学毕业了。
代洵又想到那个被打碎的紫砂壶。
他想,如果被年闳肆知道,闻禧恐怕真的会完蛋。
代洵战战兢兢,突然特别立正标准的站着,像极了站军姿。
“闻禧,你还能找到钥匙吗?”
代洵小声问她。
刚刚她摸了包里说没找到,自己也记不起来去哪里了,脑子里对钥匙这个东西没有一点印象。
她手机响了一下。
是乔颂发来的消息。
她说她不小心把两把钥匙都带走了,刚刚才在她的包里发现,现在太晚了,她明天早上再都送回来。
她说不然让闻禧在隔壁哪里先借宿一宿。
闻禧看了这条消息。
“钥匙都被我室友带走了。”
“那你不然去我那里住?”代洵突然提议。
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歧义,代洵汗流浃背的解释:“我是说,我那里是单人间,我可以去隔壁宿舍挤一挤或者去外面住,闻禧单独住我那里。”
训练营的宿舍都是单人间,今天结营,相当一部分人已经离开这里,更何况现在这么晚,外面没几家酒店,周末更加难订酒店。
闻禧没回代洵的话,她看向年闳肆。
现在她的酒劲上来了,脑袋都努力支住才不往下打磕,夜风吹过来,带来某种怪异难闻的味道,闻禧只觉一阵反胃。
她打了两个干呕,浓厚的酒精味直冲她的天灵盖。
闻禧转头到垃圾桶边,吐了一阵酸水出来。
她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里空荡荡,又从来不喝酒,对酒精的耐受力远远的低于其他人。
胃痛加呕吐几乎是不可避免。
闻禧现在都顾不上年闳肆会不会斥责她。
但她不敢靠近年闳肆是真的,因为她完全清楚他的个人洁癖程度,一点点脏东西都接受不了,更别提是她的呕吐物,会被他嫌弃死。
代洵慌忙的从口袋里给她找纸巾。
他把纸巾递过去,拍了拍闻禧的背,顺手递过去就要给她擦嘴巴。
闻禧自己接了过来。
年闳肆在旁边看着,他皱眉:“去把衣服换了。”
说得容易。
她去哪里换,哪里有衣服给她换。
年闳肆打了个电话出去。
他让人随便买套衣服来,165的女生穿的,正经的就行。
“跟我过来。”年闳肆打完电话后冷淡的喊闻禧。
闻禧擦干净嘴巴,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还好,又没沾到什么,怎么就被嫌弃到一定要换的程度。
不过年闳肆喊她过去,她还是去了。
留下代洵一个人。
年闳肆没有解释,他只是让闻禧跟他走。
年闳肆以投资的名义进了训练营,他说想照顾自己的妹妹,营里当然就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不同于闻禧和代洵他们住宿舍,年闳肆住的地方,甚至有两室一厅。
虽然他也只在这里住了两个晚上。
走到门口时,喝醉的闻禧看了看房间里面,她停下脚步,质疑说:“你确定要我和你共处一室吗?”
闻禧故意的,就是非要提。
年闳肆没说话。
以前他从不避讳和闻禧单独处在同一空间,她比他小太多,在年闳肆这里就是个小孩子,他从来心不旁骛,不会把闻禧放到和他对立的性别上。
那次的记忆始终盘旋在他心头,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也在一遍一遍的提醒他,闻禧早已长大,她甚至就像一颗水灵灵的水蜜桃,让他记得,咬一口下去是甜的。
年闳肆沉默的收敛神色,在门口不打算进去,“衣服十分钟到。”
闻禧才不管他进不进去。
她往里走了两步。
房间里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多余的私人用品,甚至和酒店刚入住时的房间模样如出一辙。
闻禧看了一圈,深觉一点意思都没有。
闻禧有时候总想在他待过的地方多待一待,她不知道自己那叫什么心理,可能仅出于对他这个人的好奇。
她好奇什么呢?
好奇他的腹肌是不是有八块,好奇他的胸肌手感怎么样,好奇他那里什么颜色什么长度,立起来时是不是和他冷脸一样凶狠……
那样的揣摩对年闳肆来说更胜一种亵渎。
但——
闻禧控制不住自己。
此时年闳肆把门虚掩上,他只等在门口。
直到十分钟后,埃文送了新衣服过来。
年闳肆首先打开袋子看。
埃文有些忐忑,他从老板的描述中,猜到衣服大概率是给闻禧小姐的,对于闻禧小姐的穿衣风格,埃文多有见识,他应该不至于买得太离谱。
主要他要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幸好附近车少,他才能顺利到达。
年闳肆没说话,他让埃文先离开。
听这话就是买的没错。
他松了一口气。
年闳肆敲了敲门。
没反应。
他又重重的敲了下:“闻禧。”
还是没反应。
年闳肆手握在门把上,他马上就要推开,想到什么 ,他停了下——
然后径直推开门。
房间里安静的像没有人。
年闳肆视线扫过,看到闻禧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年闳肆大步走过去。
他在闻禧身边停下,垂眸看过去,见她脸比之前更红,闭着眼睛躺那,呼吸声浅,也不像是睡着了。
“闻禧。”年闳肆无奈的又喊了一声。
“嗯。”她听到了。
但是脑子太重,像放了一百斤的秤砣,头重脚轻,她抬不起来。
醉酒的话呕吐容易造成误吸,虽然闻禧没有喝特别多,可她是第一次碰酒——
年闳肆就站在她头边,拧起眉头担心的问:“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闻禧闷闷的回答,她顾自的伸手到衣服里去,试图解开让她憋闷无法呼吸的胸衣。
年闳肆反应过来时,听见“啪嗒”一声,扣子已经被解开。
“闻禧。”年闳肆这一声严厉许多,他伸手过去按住她继续动作的手。
他握住她手臂,手掌力气收紧,几乎卡住她骨头,闻禧疼得瞬间清醒,她睁眼看过去,眼睛已经湿湿的。
“年闳肆,你一点都不好,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凶了。”
“没大没小。”他拉她起来,沉声数落道:“谁教你能直接喊我名字?”
她以前喊“哥哥”。
后来喊“闳肆哥”。
这些年越来越嚣张,会喊他的名字,但只敢自己小声的喊,或者自己抱怨,还从来不敢当着他的面直呼其名。
她不对的行为他都得纠正,这是刻在年闳肆骨子里最理所当然的事。
闻禧理所当然:“我不都是你在教吗?”
她从沙发上撑着慢慢坐起来,抬起眼皮看向他。
“没教好就是你的错。”
自己还知道自己没被教好。
年闳肆这样从小听父亲话的人,理解不了小孩子所谓的叛逆期,但是闻禧二十二岁了,青春痘都不长了,说的话做的事却越来越离谱。
“我是错了。”
年闳肆沉声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淡,他看向浴室的方向,说:“去洗漱。”
末了又加一句:“不该脱的不准乱脱,自己长这么大了该知道要注重个人隐私。”
类似于这样个人习惯的教导,年闳肆偶尔会提及,但说的不多,毕竟她已经这么大,很多习惯从小养成,不是轻易说改就能改的。
所幸闻禧在这方面不是很离谱,她还是一个讲卫生的好孩子。
“我很注重的。”闻禧认真的说:“我可会保护隐私了。”
刚说完,她低头盯了两秒,借着醉意问年闳肆:“你能帮我扣上吗?”
“我好像……够不到后面了。”
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年闳肆面色沉下,说:“我怎么不记得你的手什么时候残疾了。”
闻禧不悦的盯了两秒,再起身去浴室。
浴室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闻禧刷了牙,然后她在抽屉里找了找,探头出来说:“没有卸妆的,洗面奶也没有。”
不卸妆对皮肤伤害很大的。
年闳肆这里有这些东西才奇怪了。
他板着脸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叉,裤子下的大腿肌肉紧绷,几乎要把单薄的面料也撑出来。
他这样坐着的时候腿特别性感。
闻禧想,他的腿紧绷时肌肉应该会更紧实,是恰到好处不会太过分,幸好他虽然曾经是军人,却一向穿得文雅,总是标准的衬衫,或者是正式的西装,这很好的中和了他的部分凌厉。
闻禧忍住目光不往下看。
“我用了防晒霜,还涂了粉底液,不卸妆的话,毛孔会变粗大的。”
闻禧皱眉抱怨。
年闳肆盯了她两秒,问:“还需要什么?”
“我还要一身睡衣,水乳和身体乳能带的话就更好了。”
年闳肆又打电话,让埃文再跑一趟。
闻禧:“你会给他加工资的吧?”
不然让人家一直跑,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年闳肆说:“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闻禧“哦”了一声,继续小声强调了一句:“一定要给他加工资啊。”
东西很快被送来,浴室里一片大的动静,不知道闻禧是不是故意的,存心要弄出点声响证明自己还活着,也有可能……是她醉意上头真的不清醒了。
年闳肆耐心的在外面等着。
桌子上摆了一杯温水,还有一些吐司,是刚刚和那些用物一起送过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
浴室门被打开。
闻禧踮着脚在踩水,她抱怨说这里的环境不好,水龙头一直在漏水。
她换了睡衣,明明是长裤,她却把它挽起到小腿,然后说,她刚换的裤子就被漏的水打湿了。
“衣服也打湿了?”年闳肆关心的问。
不然怎么好好的睡衣到她这里变成了短上衣。
闻禧认同的点头:“是啊是啊。”
年闳肆从不听她的狡辩。
“衣服穿好。”
他正经的命令她。
闻禧懵懵的摇头,抗拒的说:“我不要,简直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