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第二天,一行人特意去了东北虎林园看虎,威风凌凌的东北虎或卧或趴,在雪地里甩着尾巴游走,看到观光车来也不为所动,悠然自在地卧在大石头上,懒懒地晒着日光浴。
观光车里的游客拿手机拍照,对着老虎喊:“虎哥,给个镜头。”
东北虎稳坐如山,连眼神都没有扫过来。
钱景一眨不眨地盯着虎,完全不舍得挪开眼,说:“看这虎爪,是有猫爪的十倍大吧,好像捏一捏它的爪子,手感指定一绝。”
“在你还没下车,它就可能把你撕成碎片。”秦缙抱臂道,“百兽之王的威力,不可小觑。”
谈宴坐在侧边,隔着偌大的玻璃与那只东北虎相望,近到能看清东北虎的皮毛,还有那不怒自威的肃穆,视线落到它的爪子上,停顿了数十秒,随后依依不舍地挪开。
那么大的虎爪,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车里的其他乘客看老虎始终不给他们面子,一个正脸都不露,大声喊道:“虎哥,你好帅啊,好威风。”
那只东北虎抬起懒散的眸,懒懒地回头,平视车厢,眉头上黑色褶皱也随之展开,硕大的虎爪半曲着,奢侈地给了大家反馈。
大家趁着这个空挡赶紧拿手机拍照,秦缙乐道:“这虎真有意思,爱听夸,还得哄着它,夸它才赏脸。”
乘着观光车一路走过七个园区,最后在步行道入口下车,门口烤着冒油的香肠飘出香气,还有众多东北虎纪念品,钱景直奔烤肠机买了四根烤肠,热乎乎的烤肠下肚,驱散了零下二十度的寒冷。
众多纪念品挂在两侧墙壁,谈宴走到一侧,仰头望着墙上挂着的小型白虎玩偶,摘下来看了看,捏了捏玩偶的爪子,缓解了心痒,他将玩偶递给钱仲贺,道:“送你一只。”
那只白虎安静地躺在谈宴手心,钱仲贺低声笑了下,握住谈宴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说:“这只也是附送的吗?”
谈宴咽下香肠,将钱仲贺手里的烤肠签拿过来,目光寻找垃圾桶,答道:“你要是想要,也可以。”
“那我都要了,”钱仲贺跟着谈宴一起走,“麻烦一起送到我家里来。”
谈宴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不愧是商业精英,一点亏都不会吃。”
钱仲贺不置可否地挑眉:“唯利是图才是资本家的嘴脸,我只会把贪得无厌当作褒义词。”
对谈宴,他永远得不到满足。
看完东北虎,几人便坐着直达高铁来到亚布力雪场滑雪,这座雪场是目前华国最大,专业性和功能最好的综合性雪场,每年来这里滑雪的人不在少数,下了高铁还需要坐几十分钟的大巴,从大巴往外看,不远处的高山纵列着数十条绵长的雪道,像是银刃劈开雪山,各自罗列,各司其职。
滑雪装备提前在APP上租好,几人下车后便有人来对接,带他们去场地换服装,四个人都会滑雪,钱仲贺曾经还参加过国际自由式滑雪,奖牌还在谈宴那里。
换好雪服,谈宴穿着笨重的雪靴和钱仲贺汇合,钱仲贺极其熟练地扣好鞋扣,便伸手扶住走来的谈宴,两人一起去领单板,上高级道。
钱景学的是双板滑雪,但他今天想尝试单板滑雪,秦缙作为哈市人,能掌握滑雪技能,但并不精通,所以两人去了初级道。
高级雪道的人明显要比初中级道少,钱仲贺和谈宴玩的尽兴,但也不可避免有些无奈,有些人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坐在雪道中间挡住,这种情况十分危险,滑雪速度快,停刹急,一不小心就会撞伤,得不偿失。
钱仲贺穿着一身纯黑雪服,与雪场颜色相反的极度黑,滑板快速下移,衣服被吹的猎猎生风,发丝张扬,护目镜遮掩住那双狭长的眸,只露出削尖的下巴和下颌线,凌厉感冲破寒流,宛如雪场上翱翔欲飞的雄鹰,睥睨四方。
谈宴滑着单板俯冲之下,在极速运动中,他可以抛却一切,静心享受当下,雪道的雪干净绵滑,一道道印辙被滑板抚平,昭示着来者风光无限。
从雪道上下来,谈宴和钱仲贺朝雪具出租那边走,路边有几位女生在拍照,看到他们走过来,连忙叫住他们:“帅哥,能不能帮我们拍张合影?”
其中一位女生走过来,把相机递给钱仲贺:“谢谢!”
钱仲贺说不客气,便等她们摆好姿势,按下快门,谈宴拿着两人的滑雪板,站在一旁等待。
几个女生声音不大,但合起来也显得有些繁杂,你一句我一句地接二连三说话,摆了数个姿势,用方言讨论着什么。
钱仲贺耐心地拍完,将相机还给她们,正将要走,那个女生又叫住他:“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刚刚看你滑雪好帅,给你拍了几张图,我发给你?”
谈宴心下一紧,顿时敞亮,原来拍照是个噱头,真正目标另有其人。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看来这‘沛公’真是风流倜傥,魅力不小。
钱仲贺抬眸望向谈宴,谈宴一脸冷然,眸色无光,像是此事都与他无关,独立于世外,只是那双细长的眉头下意识蹙起,暴露了他的不安和醋意。
人无完人,谈宴不可能博爱无私地将钱仲贺拱手相让,但好的教养让他停步,不上前打扰,眸光冷淡地扫过钱仲贺的眉目,薄唇紧抿。
钱仲贺看着谈宴别扭的小表情,只觉得可爱又惹怜,他果断地回绝女生:“不好意思,我没有带手机,谢谢你的照片,如果不需要的话,你删掉就好。”
女生啊了一声,不舍道:“没关系,给个手机号也可以……”
钱仲贺绕过女生,走到谈宴身边,单手揽着他的腰,将谈宴带入怀里,淡然道:“我丈夫在这里,我想,应该没有加好友的必要。”
谈宴耳垂赫然羞红,红晕蔓延至脸颊,所有的别扭和隐忍都销声匿迹,留下的尽是羞赧之意,他张了张唇,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钱仲贺……竟然直接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
那边几位女生明显传来可惜的声音:“啊,我还想要那位帅哥的微信呢,没想到人家是一对……”
那位女生明显也没有想到人家正牌夫人就在身边,脸颊爆红,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
钱仲贺摆手,低声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可以,”女生慌乱让开路。
钱仲贺将双板拿到手上,牵着谈宴走出雪场,一白一黑的修长身影,长身玉立,莫名般配。
谈宴垂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耳根发热,轻声道:“你刚刚对她们说,我是你的丈夫……”
“不可以吗?”钱仲贺回眸道,“这是事实。”
“……可以,”谈宴拒绝不了钱仲贺什么,只是低声辩驳,“但我们不是在隐婚……”
钱仲贺无奈一笑,认真喊道:“小宴。”
“嗯?”
钱仲贺停下脚步,眸光冷静,仍旧能从眸底探清其中认真和郑重:“协议都放进碎纸机搅碎了,你的认知怎么还停留在之前呢?”
谈宴:“我……”
“我从未想过隐婚,甚至想要昭告全世界,你属于我。”钱仲贺深情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钱仲贺私心不多,但在这件事上,他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满足,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谈宴是他一个人的宝藏。
谈宴眸光闪动,喉结上下滑动,咽下酸软的感动:“明白。”
火烛明灭,苍黄翻复,都无法阻止他得知钱仲贺的心意。
他爱他,天地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