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市的夜晚冷寒地冻,但冰雪世界的璀璨灯光仿佛抵消了外来寒冷,冰天雪地间一抹地标,像是巨大的万花筒,于摩天轮脚下徐徐展开。
冰雕绚烂多彩,远近高低各不同,从摩天轮俯瞰冰雪大世界,仿佛落入了永不消逝的图腾之中,将美好的雪景尽收眼底。
钱景举起手机俯拍整个冰雪世界,称赞道:“这真是太美了,从这个角度往下拍简直无敌了,该说不说,这钱花的值当!”
“记得拍完发给我,”秦缙说,“作为土生土长的哈市人,我还是第一次坐冰雪大世界的摩天轮,托钱哥的福了。”
钱仲贺摘下手套,从口袋拿出纸巾,替谈宴擦拭头发上的冰珠,闻言淡声道:“不用客气。”
谈宴接过钱仲贺手里的纸巾,简单擦了擦,示意钱仲贺看景,不用管他,可钱仲贺却将眸光随意地扫过去看了一眼,又淡淡移回眸光。
秦缙打开手机说:“冰雪大世界官方小程序说今晚会有烟花秀,但不确定是几点。”
钱景回头道:“听说跨年夜的冰雪大世界要开到十二点半,是不是要等到十二点才有烟花秀啊?”
“不知道,现在快七点半了,要是等到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呢。”秦缙说,“但是这个天太冷了,在雪地里跨年有些够呛,哈市政府刚发了短信,让在外逗留的南方游客早点回去,不要在外逗留,以免冻伤,这边应该也不能开得太晚。”
摩天轮缓慢爬升,冰雪舞台上正在演出,激情昂扬的音乐隐隐透入包厢,几人坐在暖和的包厢内,手脚四肢慢慢回温,透过明亮的玻璃欣赏冰雕夜景。
雪地里的人影交叠,俯瞰下去,如同一只只小蚂蚁,不远处的尽头有人影攒动,摆放着大型方块状物品,谈宴目光扫过,浅眸凝于那片空旷的雪地,很快又被那边吸引住。
一小缕丝状烟雾缓缓攀升,直至第一颗绚丽的烟花从夜空中亮起,在他浅棕色的瞳孔中开出一片灿烂的火花。
耳边伴随着钱景的喊声:“是烟花!”
迎接新年的烟花,在摩天轮即将登顶时绽开。
原定于十二点的跨年烟花,提前至七点半点燃,给园区内的游客们送上最漂亮的新年礼物。本以为会错过新年烟花,却没想到他们成为最幸运的那批观众,在冰雪摩天轮中欣赏绚丽斑斓的烟花秀。
绚丽的烟花罗列于他们眼前,仿佛变得触手可得,近到不可思议,谈宴探指触碰到玻璃,微凉的温度传入指尖,擦拭掉那一小片玻璃上的雾化,他回眸望向钱仲贺,惊叹道:“好美,仲贺。”
钱仲贺的深眸中倒映着的美景却不止烟花,谈宴坐在他面前,面庞白玉无瑕,眸眼明亮,唇角勾出笑意,如同美得不可方物的白狐,与这天地融为一色,身后夜空中绽放的巨大烟花都成了点缀,只起陪衬的作用。
谈宴于钱仲贺来说,是美好和希冀的代名词,是空中皎月洒落的淳淳月光,亦是他眸中唯一明亮的色块。
此时包厢内另外两人都拿出手机拍摄这美好的烟花秀,无人留神这一隅独景,钱仲贺探手握住谈宴的手腕,略凉的唇瓣轻轻触碰那白皙的手背,像是虔诚的信徒奢吻神明,却不敢亵渎,连吻都是淡淡的。
钱仲贺抬眸望向谈宴,眉宇间没有傲然凌厉,亦没有纵横骄矜,有的只是对爱人的俯首称臣,珍重惜爱,他甘愿将自己的高傲置之度外,将平等和绅士让渡给爱人。
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理应拥有他的一切珍视和宠爱。
低沉的嗓音被烟花遮掩,可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谈宴的耳畔:“提前新年快乐,小宴。”
长夜无涯,星河璀璨,愿长爱之人,永伴身侧。
谈宴耳根羞红,沉溺于钱仲贺眸底的温涟,比起绚丽的烟花,他更在意的是爱人眼中的深情,攥屈五指,回握住钱仲贺的手,有力且坚定。
烟花秀整整持续了十五分钟,他们有幸在摩天轮上观赏了全过程,直至下了摩天轮,钱景才意犹未尽地收起手机,“这趟摩天轮真是没白坐啊,朋友圈素材又有了。”
鉴于钱景和秦缙还没真正逛过冰雕,钱仲贺和谈宴又陪他们逛了一圈,直到体内热意消散,才打道回府。
秦缙倾情推荐他们去感受一下东北洗浴文化,带他们来了哈市数一数二的洗浴中心——水上人间,消退寒意,驱寒取暖。
水上人间上下足足占有六层,装潢金碧辉煌,内部一条龙服务到位,搓澡、温泉、淋浴、桑拿、私人影院、KTV、按摩……应有尽有,无所不全。
秦缙豪横地对他们说:“来到这,都听我的嗷,绝对给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洗浴中心就是我们东北人第二个家,你们别认生,出门在外都是一家人。我给大家点了养生按摩,一会儿跑完出来去按摩享受一下,贼拉舒服。按摩出来去休息区玩玩,让你们见识一下东北洗浴中心的魅力。”
几人领了号码牌进入男宾区,舒舒服服地泡了澡,按了摩,从洗浴区转入休息区,即便是夜晚十点,人也依旧不见少,很多还是以家庭为单位。
钱景最先完事,出来后直奔甜品区,点了水果拼盘,还抱着四个大椰子,走到水果区末尾,看到一筐黑不溜秋的东西,定睛一看,乐道:“哎,这不是冻梨吗?”
柜台后边的大姨热情道:“是冻梨,小伙子来尝尝?”
“就馋这口,”钱景抱着椰子,艰难地挑冻梨,对大姨说,“阿姨,能不能麻烦你递给我一个?”
“这孩子,瞧你客气的。”大姨爽气地从框里挑了一颗最大的冻梨,递到他手心里,“拿着,知道咋吃不?”
钱景提着梨,笑道:“我朋友是东北的,他会吃。”
“那行,”大姨悠闲地磕着瓜子,“喜欢吃还来拿。”
钱景满载而归,将一众水果都摊在桌子上,心心念念的冻梨却一直拿在手上,钱仲贺走过来,看到他手心里的冻梨,困惑道:“怎么不吃?”
“感觉有点硬,”钱景将梨举到眼前,朝入口处看了看,没发现秦缙的身影,只能将眸光转回来,疑惑道,“难道是直接咬着吃吗?”
虽然发出困惑,但钱景却义无反顾地咬下去,按照自己的吃法,将刚拿出来的冻梨生生咬下一大口。
钱景一面吃着,一面被冻的皱眉:“这也太冰了吧……”可是口嫌体正,不一会儿冻梨便吃下去了三分之一。
谈宴涂了护手霜,擦着手走过来,又抹了些到钱仲贺手上,贴心地搓了搓。
转眸看到钱景吃的满手汁水,口唇冻的通红,不由问道:“你这种吃法……对吗?”
钱景舌尖被冻的发麻,说话都有些含糊:“不寄岛啊,窝就介么吃了……”
钱仲贺将椰子插上吸管,推给谈宴,淡声答道:“随他吧,年轻人牙口好。”
不一会儿秦缙才从洗浴区走出来,一边活动肩颈,一边拉椅坐下:“还是这的奶搓正宗啊,感觉那叔帮我搓过后,整个人都干净十倍……钱景,你在吃什么?!”
秦缙看着钱景手上未化冻的冻梨,白花花的梨瓤还呈现沙状,看起来咯牙又坚硬,上面还残留钱景顽强的牙印,他瞳孔震惊,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钱景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茫然,道:“这不是东北的特产冻梨吗?你怎么不认识了?”
“不是……”秦缙惊到舌头打结,“你这梨……没化冻过吧?”
“还要化冻吗?”钱景无辜道,“我直接啃的。”
秦缙:“……”真是生猛啊。
钱景说:“这么吃不对吗?”
“呵呵,大傻春。”秦缙的面部表情僵硬,“由冻梨上的咬痕可见,你的咬合力不亚于成年鬣狗,如果现在是末世丧尸爆发,你最好自己一个省。”
钱景的脸色变了又变,由青到红,最后装作若无其事放下冻梨,优雅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顾左右而言他:“那边在玩什么这么热闹,好像是狼人杀,我去看看。”
说完一溜烟逃走,放弃了脸面,放弃了尊严。
谈宴憋笑到脸颊泛红,在钱景走后握拳轻咳,最终忍不住伏在钱仲贺的肩膀上低笑,钱仲贺无奈道:“没办法,就这么一个亲堂弟,傻点就傻点吧。”
休息了一会儿,钱仲贺和谈宴去了汗蒸房,墙壁上挂满了灵芝和草药,走进来能闻到淡淡的中药香,这间桑拿房温度较高,人寥寥无几,不一会儿便走完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俩。
谈宴仰躺在竹席上,后脑枕着竹编枕,全身躺平,让毛孔充分吸收热意,排出寒气,钱仲贺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毛孔舒畅,热意上涌。
出门旅游吃食不忌,谈宴抬手摸了摸钱仲贺的腹部,问道:“这几天胃有不舒服吗?”
“没有,”钱仲贺抓住谈宴的手,放在掌心把玩,“我没有那么脆弱。”
谈宴蹙了蹙眉心,不置可否:“不至于身娇体弱,但你的胃确实不让我省心。”
钱仲贺莞尔道:“那还请你多多费心。”
谈宴指尖勾连着钱仲贺的手指,温声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身体健康也自然是归我管。”
钱仲贺从喉间溢出沉笑,伸手捏了捏谈宴恬静的脸庞,一脸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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