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黑白颠倒

谈宴绕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回到包厢,钱仲贺的眸光立马投来,带着审视和担心:“怎么才回来?”

“随便转转。”谈宴发现钱仲贺身边站了几位身穿西装的男士,“需要我出去等你们谈完吗?”

谈宴并不想把遇到陈世钦告诉钱仲贺,陈世钦这种小人物说的话难听嘲哳,钱仲贺没必要为此费心,眼下还是投标书更重一筹。

钱仲贺摇头,向他招手:“不用。”

谈宴走过去,被按坐在驼绒沙发上,钱仲贺用指腹揉捏他的眉骨,叮嘱道:“在这里等我,不要随便乱跑出去。”

谈宴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跟随钱仲贺去拿投标书,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听到谈宴的回答,钱仲贺放下心,抬眼示意那些人,一齐出了包厢。

谈宴便独自一人留在包厢,VVIP包厢酒水瓜果一应俱全,茶几上还摆着汪漆盛叫人送来的名贵珍酒。

谈宴打开酒塞,酒香四溢,倒入长笛杯细细品尝。

麦卡伦蓝钻双雪梨桶威士忌,色泽泛着最纯正的金橡子色,弥漫着新鲜清新的香果味道,入口后如同一曲肉桂,生姜马达加斯加香草干果和橡木组成的顺畅旋律,尾调余韵又含有软香料和太妃糖味道。*

楼下喧嚣嘈杂不绝于耳,谈宴端起长笛杯,又走到落地窗前,淡然的眸光随和地落于下方,静静地观赏着每位赌徒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

修长如玉的指节夹着长笛杯杯身,橙黄色酒精液体在杯中微微荡漾,随着包厢里暖色灯光变幻着五彩斑斓的颜色,谈宴眸眼微眯,视线转向舞池中央,重金属摇滚乐队的主唱正在台上卖力高唱,将楼下气氛烘托到高潮。

谈宴略略收回眸光,正将要阖上珠帘,视线不经意捕捉到角落里的卡座,那三人坐在一块,为首的陈世钦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在对身边的服务员撩骚。

那位服务员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谈宴救下的女孩!

陈世钦一脸坏笑地望着女孩,手指勾着她的头发,嘴里不住说些什么,那女孩脸上表情惊恐不安,却碍于面前三个‘太子爷’,连逃都逃不掉。

谈宴的眉心深深蹙了蹙,他明明忠告过女孩,让她赶紧离开这里,可她没有离开,反而还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陈世钦的手沿着女孩的发丝顺势下滑,沿着脊背滑向腰部,女孩的腰挺直了几分,可却仍旧逃脱不掉他的魔爪。

谈宴的手指捏紧几分,圆润的指尖按着长笛杯略微泛白。

两秒后,谈宴轻轻放下杯子,抬指揉了揉山根,而后毅然走出包厢。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女孩提醒过他小心陈世钦,可现在她却被困于樊笼——

谈宴不可能坐视不管。

*

陈世钦的手沿着女孩的腰上下抚摸,看着女孩惊恐却又不敢质声的表情,心底的快意上涌,恶声道:“小东西,你可算又落入我手里了。怎么,刚刚救你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赶紧逃走?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晃悠?”

女孩下唇被咬的毫无血色,颤声道:“求您,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放过你?”陈世钦眯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骚.货,到嘴的肥肉跑了一次,我还能让你跑第二次?”

陈世钦掐着女孩的下巴,静静端详两秒,惋惜道:“妈的,看了那个人,总觉得你长的又差点滋味。钱仲贺真是他妈的命好,在哪找到的那种尤物……可惜今晚上不了他身边那个人,只能试试你的滋味了。”

钱升笛摇晃着酒杯,怀里抱着妩媚的小姐,闻言抬眸道:“别玩的太过火,到时候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哈哈哈——”陈世钦大笑道,“我在这庄园里一掷千金,谁敢说我半句不是!”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恶寒,忍着恶心配合陈世钦,藏在袖子里的袖珍录像器幽幽地闪烁着红点,录下陈世钦的狂言妄语,荒诞淫乱的一刻。

陈世钦猛地把女孩一把拉起,女孩一个不备从沙发上跌下来,却被他拽着手臂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她正欲发作,身后蓦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放开她!”

陈世钦脚步一顿,熟悉的声音令他浑身一颤,鄙陋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猛然转身,寻向声音的主人,语调中不免夹杂着狂傲亢奋:“老子正想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来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谈宴站在灯光明亮处,身长玉立,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更为落拓,渊清玉絜,五官精致立体,如皎皎明月生寒,不可远攀。

他薄唇轻启:“放了她。”

陈世钦见谈宴出现,便对手里的服务生没了兴致,他随手放开女孩,故作君子道:“好,既然你想让我放过她,我便承了你这个情。”

谈宴对女孩招了招手,声音沉稳道:“来。”

女孩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朝谈宴走去,来到谈宴身后,神色冷淡地望着陈世钦,气场冷艳高傲,和刚刚那个畏葸惧怕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可惜谈宴没有回头看到,还仍旧认为自己保护着一个弱小无依的女孩。

陈世钦的视线都集中落到谈宴身上,猥琐的目光贪婪地扫视着谈宴每一寸。

陈世钦喝地伶仃大醉,色令智昏,早就将惧怕的情绪抛却脑后,他现在只想春宵一刻,管谈宴到底是谁的人,只要能跟他上.床,他死不足惜。

陈世钦迈着摇晃的步伐向谈宴靠近,酒气难掩:“钱仲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遇到你这么一个尤物?那个不近人情的怪物居然也能在身边留人,可真是稀奇。”

谈宴冷冷地望着他:“陈公子,请你注意言辞。”

“呵呵,”陈世钦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喉间干渴难耐,无魇地看着谈宴,“跟钱仲贺有什么好,患有性功能障碍的人能满足你吗?我看你姿色不错,钱仲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跟我上.床怎么样?”

陈世钦的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谈宴眸中的怒意越来越甚,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兴趣。”

他顺手从路过的侍应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猛地泼在陈世钦脸上,冷声道:“你不配。”

“我操,你竟然敢泼我?!”

陈世钦的发型和衣服都被泼得狼狈不堪,没料到谈宴居然敢拿酒泼他,顿时暴跳如雷,“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世钦愤怒地抬拳砸向谈宴,可还未靠近谈宴的脸颊——他的手腕被另一个刚硬劲狠的手拦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靠近半点。

一道冰冷如雪川的声音缓缓传来:“陈世钦,你好大的胆子。”

钱仲贺捏着陈世钦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未用分毫力气,可陈世钦却疼的大叫,狰狞的脸配上惨痛的叫声,整个人都落得狼狈难堪。

陈世钦扭头回看,来人逆着灯光站在他身后,宴客厅水晶吊灯的光给他打上一层浅淡的光晕,像是从天而降的天将,神勇英姿,龙章凤姿——只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冷意凌然,宛如从地狱杀出来的杀神,冷淡狭长的眸子闪动着宥深的情绪,一眼便让陈世钦失魂。

钱仲贺身形修长,长臂蜂腰,陈世钦与他站在一起简直相形见绌。

“陈世钦,我看你是最近过的太逍遥了,连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钱仲贺声音冷冽,“我的人,你也敢动?”

陈世钦瞬间灭了气势,指着谈宴颠倒黑白:“钱总,错怪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是你的小情人太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一下。”

钱仲贺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拿出手帕矜贵地擦手,冷声道:“谁跟你说,他是我的情人?”

陈世钦听到钱仲贺这番话,顿时喜形于色,钱仲贺竟然这么说,那就代表要撇清和谈宴的关系,谈宴的靠山既然不是钱仲贺,那他便有可乘之机!

“说错了,钱总还勿见怪,原来这个人与钱总分毫关系都没有,那怪不得不知分寸。”陈世钦立马改口,“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他什么都不是。”

陈世钦此话一出,汪漆盛等人感觉周遭的气压变得更低了,钱仲贺的眉眼薄凉,如同茫茫冰原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恶兽,在狂野冰床下蠢蠢欲动,下一秒就要掐着陈世钦的脖颈茹毛饮血。

跟在钱仲贺身后的汪漆盛等人看到钱仲贺这般发怒,连大气都不敢出,他额发间落下一滴冷汗,却连抬手擦都不敢。

刚刚在顶层会议室里谈判的钱仲贺谈笑风生,可此时的钱仲贺如同美洲最凶险的猎豹,谁也不敢承受暴怒下的状态下钱仲贺的怒火。

汪漆盛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收场,视线从谈宴身后扫过时蓦然一愣,随后喝声道:“汪淼淼,你怎么会在这里?!简直胡闹,赶紧回来!”

汪淼淼见父亲居然也来了,不甘心地瞪陈世钦一眼,乖乖退回汪漆盛身后。

谈宴看着汪漆盛的视线和声音传来,身后被他护着的女孩朝汪漆盛走去,才顿悟——原来她是汪漆盛的女儿,汪淼淼。

钱仲贺走到谈宴面前,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他泼陈世钦时不小心溅到身上的酒,眉眼瞬间柔和温柔,像一头被驯服的野狼,甘愿在谈宴面前俯首称臣。

动作细致到极致,像是擦拭价值连城的旷世珍宝。

钱仲贺的手指停顿在谈宴的眼睑,温热的指腹按着他的眼尾,感受鸦羽般睫毛在指腹间扫动,他声音垂地极低:“抱歉,让你受惊了。”

谈宴眸光微动,轻轻摇了摇头,未置一词。

——可在钱仲贺看来,谈宴安静乖巧的模样,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钱仲贺喉结一划,眸光瞬间凌厉,转身挡在谈宴面前,狭眸微眯道:“你说什么?”

陈世钦怔愣道:“我……我说他什么都不是。”

钱仲贺眸光霎时如冰刃般可怖:“谈宴是我的合法丈夫,你有什么资格对他说三道四。陈世钦,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愚蠢且不自量力。”

周围人听到钱仲贺的话后陡然吃惊,钱仲贺居然结婚了!

陈世钦脸色瞬间惨白,他像是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钱仲贺声音冷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言语侮辱我的丈夫,侵犯了他的合法权益,构成侮辱罪。并且试图攻击谈宴,挑衅斗殴,寻衅滋事,我会保留监控记录,在场所有人都是证人,我会让我的律师团队上诉法庭,赵公子坐等我的律师函,还我丈夫一个清白。”

随后钱仲贺凤眸一扫,落在汪漆盛身上,沉声道:“汪先生,宿荇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的地方,陈世钦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被点到名的汪漆盛身形一抖,立马站出来像钱仲贺赔罪:“对不起钱总,是我们办事不周,让您和谈先生受惊了。”

汪漆盛抬手一挥,身后倏然出现几个身强力壮的黑衣保镖:“把他赶走。”

黑衣保镖们像拎着小鸡仔般擒住陈世钦,陈世钦本就喝了大量酒,此时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陈世钦挣扎两下无果后,焦急大喊:“我是宿荇的高级会员!你们没有资格这么对我!放开我,放开我!!”

汪漆盛喝道:“还不赶快闭嘴!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黑衣保镖捂住陈世钦的嘴,拖着他离开会堂。

钱仲贺眸光阴沉,毫不留情道:“还有他这些天在宿荇的赌款和消费,欠账赊款全都勾销掉再放走。”

开了这么多年赌场,汪漆盛自然有的是招,他微微欠身,恭敬道:“明白,钱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