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仲贺攥紧手心,竭力抑制呼吸,平稳内心的钝痛,看到医生收起仪器,钱仲贺才回过神,收好眸中情绪,率先出了卧室。
雕花繁复的走廊里,钱仲贺站在红木栏杆边,只手插入裤袋,另一只手自然垂放,深眸望着私人医生,道:“他怎么样?”
“那位先生目前情况还好,没有什么问题,大概是受了惊吓,睡一觉就好了。”私人医生回答道,“不过……”
钱仲贺道:“不过什么?”
“那位先生应该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了,我认为可能是之前在密闭空间里受到过刺激,今天在电梯里应该是产生了应激反应,才导致他颤抖无力,这种情况应该是幽闭恐惧。”
钱仲贺蹙眉:“幽闭恐惧?可之前他从没有表现过……”
“幽闭恐惧具体分轻缓程度,可以通过心理治疗、药物治疗等方式进行处理。”私人医生顿了顿,又道,“我刚刚看到床头边放有劳拉西泮片,这种药是抗焦虑的药,您知道那位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这种药的吗?”
钱仲贺神色有片刻空白:“……不知道。”
他之前也注意过谈宴在吃药,可谈宴每次都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轻笑着解释他吃的是维生素,而且吃完后就把药瓶藏起来。
钱仲贺向来不会翻看谈宴的隐私,自然也没有察觉他吃的药有什么不对劲。
私人医生正色道:“据我所知,那位先生曾经应该是患过罕见病,不过我看了下药瓶上写的剂量,不算大,说明那位先生的病情已经在好转。钱总,您可以适当关注一下那位先生,或者多了解他一些,带他做对病情有好转的治疗。”
钱仲贺的俊脸一半隐于黑暗,像是沉寂的雕塑,良久才开口:“嗯。”
陈伯送走私人医生后,回到主卧。
钱仲贺立在大床边,深眸沉思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陈伯敲了敲门框,轻声问道:“少爷,您下午还回公司吗?”
钱仲贺身影动了动,薄唇轻启:“不了,帮我把电脑拿过来。”
陈伯应了一声,去书房把笔记本拿给钱仲贺,又泡了杯碧螺春送到主卧的小茶几上。
钱仲贺修长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双冷眸藏于金丝镜片后,像是杀伐果决的君王,手指起落便决定一份草案项目书。
陈伯知趣地没有出声打扰,开启了室内空气净化器,又将室内可控灯调暗了一半,才关上门,留出二人空间。
谈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像是进入了闯关游戏的npc般,掉进一个又一个惊恐害怕的小世界,不断变换着身份,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但最终的结局无一幸免,全都命丧虎口。
谈宴带着一身冷汗从睡梦中醒来,窗外的天色早就暗淡,室内的灯光也全都被关上,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意外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钱仲贺。
钱仲贺手边的茶早已喝完,为了不影响谈宴的睡眠,室内灯都被关掉,漆黑的房间里只有腿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光,钱仲贺俊气的脸在银光的映衬下更为无暇,长身玉立,仪态矜贵。
谈宴怔怔地看了钱仲贺,缓缓喊道:“仲贺……”
钱仲贺听到谈宴的声音,眸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大床,但却极难适应由亮到暗的转变,他抬手捏了捏山根,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后,才看清了床上一团黑影。
钱仲贺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谈宴活动了下手腕,答道:“没事了。”
钱仲贺拿起遥控器打开室内灯,放下电脑朝谈宴走去。
稳重的脚步停在床边,钱仲贺伸手摸了摸谈宴的额头,修长的手指穿进谈宴的发丝,低声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电梯里发抖?”
谈宴一愣,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钱仲贺的质问,他一定会在钱仲贺面前暴露,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他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无法得到救赎的希冀,他想要告诉钱仲贺一切,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只能选择隐瞒,他无法面对那五年的自己,更不想让钱仲贺窥探到他堕落腐烂的一面。
谈宴躲避钱仲贺投来的目光,这道眸光过于直白和冷静,逼得谈宴自惭形愧,跌在灰色绒被的纤细手指渐渐蜷缩,随后缓缓抬手,扯下钱仲贺的领带。
钱仲贺还未弄懂谈宴的寓意,便被眼前一幕弄到呼吸渐重。
谈宴将钱仲贺的领带蒙在眼睛上,缓缓抽身,双手攀上钱仲贺宽阔的肩头,摸索过钱仲贺的锁骨,脖颈,喉结……
最后指尖落在钱仲贺削薄的淡唇上。
谈宴竭力压着喉间的沙哑,粉润的唇瓣轻轻颤抖,却又毫不犹豫地隔着手指亲吻钱仲贺的唇,声音淡淡:“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