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的意识有些混沌,他拦下电梯门走进去,并没有在意电梯里的人,转身面向电梯门,垂眸发呆。
钱仲贺从谈宴走进电梯,眸光便从未从谈宴身上离开,他的心情五味杂陈,宥深的眸光参杂着重逢后的欣喜、震惊、恍然……
以及……一丝怒意,可却被更多的怜惜所掩盖。
那个掩藏在梦中五年的人,此时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钱仲贺屏住呼吸,像是不敢置信,也是不敢奢望。
如果这是梦,钱仲贺只希望能够梦久一点。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缓缓爬升,谈宴感觉那股酒劲也体内在隐隐涌动,电梯内的灯光略显昏暗,谈宴眨眼的频率也变得缓慢,胸腔内像是有一团火在乱窜,肢体仿佛不受他控制般无力,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蜷缩,等待着电梯抵达楼层叮的一声。
但谈宴似乎忘记,自己进入电梯后,并没有按楼层键。
叮——
电梯抵达楼层,语音播报响起:“七层到了。”
是孙齐按的七层。
谈宴在电梯门开后径直走出去,从他的背影来看,好像没有显现出半点醉意,可是不同寻常稳重的脚步声还是暴露了。
钱仲贺看着谈宴走出电梯,孙齐的声音适时响起:“钱总,给您订的房间也在这一层。”
钱仲贺才恍然回神,迈步出去。
谈宴竭力压制着喉间不适,快步穿过走廊,他的余光瞥到门牌上的37,便掏出房卡想要开门,可是他按了半天,门锁却毫无反应。
昏暗的走廊灯照在谈宴脸上,印衬着那双被酒气晕染后的眼眸,白净细腻的脸颊沾染上一层淡粉,这道粉顺着耳根连接至修长白皙的脖颈,让谈宴看起来更显得人畜无害。
谈宴把房卡按在钱仲贺的房间门上,蹙眉想为什么打不开。
孙齐看到自家老板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这位男人身上,透过锃亮的玻璃门框,他第一次在老板脸上看到那么复杂的表情,像是惊喜地得到天边的明月,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又像是喝下一碗盛着苦水的酒,满口留涩。
这样失魂的钱仲贺,他可从未见过。
醉酒的谈宴反应力都变得迟钝,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两个人,他还在奋力与门锁斗争,修长圆润的指尖戳了戳智能锁上的数字,胡乱按一通,最后传来嘀嘀嘀三响,解锁失败。
饶是谈宴脾气再好,也被这打不开锁的门弄得恼火,口中喃喃道:“难道门锁坏了?”
他想转身下楼告诉苏骏,可一个用力把自己转晕了,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却毫无意料地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钱仲贺揽着谈宴的腰肢,那片薄腰透过洁白的衬衣传递出温度,熨烫着他的掌心,手中的腰仿佛如半轮弯月,分明是梦中奢望,可触感却又那么真实。
孙齐看懂了老板脸上的神情,非常识趣地拿出房卡打开门,接着默默退出这片长廊。
谈宴跌入一个沉香怀抱,乌木香味带着雨后森林的淡雅,前调恍如空山新雨后的松针露水,延伸至尾调香味又转变厚重,带着幽远清澈的茶意,馥郁迷人。
这股香味勾出谈宴埋藏于深处的记忆,这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让他片刻失神,梦中寻觅千百次的香调涌入鼻尖,也让他回响起那腕间喷着古香的大手,是如何轻抚他的眉眼,削薄的唇又是如何吻上他的唇……
谈宴本以为这些记忆早就被他封存,可没想到再次闻到这股香味,那些自以为是的枷锁全都不攻自破,藏着情爱的记忆如潮水般疯涌,裹挟着他卷入钱仲贺的怀抱。
此时的谈宴被酒精麻痹思绪,他只知道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他按耐不住思念,倾身回拥住钱仲贺,哪怕这是个梦,他也甘愿沉沦。
谈宴闭上眼眸,凑到钱仲贺的领口嗅了嗅,声音参着不宜察觉的委屈:“你终于出现了……我都好久没梦到你了……”
钱仲贺本被谈宴的主动所感到欣喜,可听到谈宴口中说的话,刚翻涌的心又瞬间泡入冰泉,凉到心尖发颤。
谈宴口中的‘你’……是谁?
这五年里,谈宴的身边会留下……多少人?
钱仲贺狠心推开谈宴,一双敛情的桃花眼冷峻地看着昔日的爱人,沉声道:“看清楚我是谁。”
钱仲贺推开的力度并不大,可谈宴却没站稳,朝房间退了两步,脚步不稳,膝盖磕到玄关处的柜门,忍不住嘶了一声。
钱仲贺心尖一痛,连忙将人重新揽入怀里,谈宴稳稳地落入钱仲贺的怀抱,高大英挺的身形遮住了他,房间一片黑暗,仅有的光源来自走廊,却被钱仲贺遮挡了大半,也将谈宴拥进黑暗。
黑暗像是给了谈宴勇气,他重新向热源靠近,两只修长的手臂攀上钱仲贺的肩头,他感觉脑袋沉沉,忍不住靠上钱仲贺的胸膛,那片柔软结实的胸肌被布料包裹,谈宴发热的脸颊不经意间触碰到,钱仲贺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又加快了不少。
熟悉的气息让谈宴无法思考,他只能凭借本能环抱着,被酒精氤氲过的理智宣布罢工,此时的谈宴独留感性,他情愿跌入失智的深渊,也无法避免钱仲贺对他的吸引力。
钱仲贺的眸光深邃, 他的手捏着谈宴的肩头,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从谈宴潮.红的脸颊上转移,重逢的喜悦被不纯洁的欲给压制,占据上风,钱仲贺分开两人距离,嗓音沙哑道:“谈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钱仲贺更想问的是:谈宴,你一声不吭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整整五年,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可谈宴注定无法给与钱仲贺及时的答复,被酒精占据神海的他任性地靠近钱仲贺,不顾后果地攀附上钱仲贺的手掌,十指交缠,握着数不尽的情谊。
谈宴缓缓靠近钱仲贺,微凉的呼吸拍打在钱仲贺的脸上,连带着酒精味道,让钱仲贺忍不住蹙眉:“你喝酒了。”
肯定句。
在钱仲贺印象里,谈宴不会喝酒,那时的谈宴滴酒不沾,他对钱仲贺说过,自己无法从酒精中获取快.感与甜意,所以钱仲贺从不让谈宴喝酒,也不知道谈宴的酒量。
那谈宴学会喝酒,是谁教的?
钱仲贺眉头蹙紧,薄唇紧抿,心怀不甘,却又忍不住揣着醋意继续问:“喝了多少?”
可怀里的人却没有回答他,寂静两秒,等钱仲贺想要再次开口询问时,身前人有了新动作。
钱仲贺感觉到谈宴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动了动,耳边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恍然间感受到谈宴踮起了脚,一道泛着酒香的吻落在他的唇瓣上。
钱仲贺怔愣:“你……”
谈宴像是一个纯良无辜的兔子,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有多过分,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不再晶亮,而是夹杂着朦胧,注视着钱仲贺,柔软纤瘦的身子愈发靠近,紧贴着钱仲贺,轻声道:“这次你很不乖,梦里的你怎么也像现实那样爱管我……”
谈宴的声音愈发含糊,却一字一句地敲着钱仲贺的心尖:“别管我了,吻吻我吧。”
钱仲贺像是被施加了致幻药水,全身心都被谈宴拿捏,即使过去五年,即使眼前的人曾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可他还是对这样的谈宴毫无招架之力。
他像是商店里精致的礼品,仅仅被谈宴用手抚平包装袋上的褶皱,都让他欣喜若狂,痴情一片。
他涸泽而渔,却仍心甘情愿。
钱仲贺重新揽紧谈宴的腰,将人困在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谈宴白嫩的脸颊,宥深的眼眸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曲起指节勾起谈宴精致的下巴,俯身吻上那片饱满的唇瓣。
睿智聪明的钱大总裁在情爱上也能无师自通,薄唇吮吸着谈宴泛着酒意的唇,让酒精的甜意融化进嘴里,舌尖勾挑着,缠绵着,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喟叹。
那只大手覆盖过的地方,仿佛勾连起一片欲火,慢慢将所有消散的酒意和欲连成一片,谈宴在钱仲贺温涟的吻中软了身,只能攀附着钱仲贺结实有力的手臂,含着酒精的气息沉沉轻吟。
钱仲贺用指尖蹂.躏谈宴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充满褶皱的领带被扯落在地,洁白无暇的衬衣覆于谈宴肩头,露出一弯月白的锁骨,钱仲贺用温热的指腹摩梭着那片皎白的肌肤,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道:
“谈宴,你还有拒绝的权力。”
谈宴干净冷淡的眉眼早已被别样的情绪破坏,抑制已久的病态触碰让他心悸,这个梦好像太过于真实,带着醉意的吻,温柔缠绵的掌心,灼热滚烫的呼吸……一切都过于真实。
可谈宴却舍不得从梦中醒来,他甘愿沉沦,让他在梦里拥有可望不可及的钱仲贺。
谈宴微阖眉眼,抬起修长的手解开衬衣,露出白皙无暇的胸膛在月光中沉浮,皎洁的月光洒落谈宴的肩头,像是铺上净白的一层雪霜。
谈宴将自己亲手送入钱仲贺掌心,连带着动.情的喘.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