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馆前下了车。智子已经在等着。
“啊,走吧,今天晚上一定不少。”
“尽量住隔壁那个房间。”
“平常我们住的那个房间,我去问一下就来。”
智子到总服务台同经理说话时,直美来到门旁站在那儿。
“我会给你很多零花钱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直美回头望去;
好像是新来的客人。挎着一个青年男人胳膊的是个戴太阳镜的女人,听声音已经不年青了
“我可很贵哟。”
身穿整齐西装的美男子可能就是所谓男妾吧,这种人与中年女人勾搭,就为了捞钱。
直美下意识地退到边上看着”
“行啊,我有的是钱。’”
女人醉了。
“这声音…”
直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声音好象在哪儿听到过
“嗨,还有房间吧?”女人来到总服务台,大声说。
“她是……”直美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她是前田三千代。没错!
她勾上了一个年轻男人,自以为得意。可是,她儿子不正是在这个旅馆里被杀的吗?直美实在无法理解她的神经。
“让你久等了。”智子回来了,“那房间空着呢,虽然我说要别的房间。直美,那儿行吗?”
“行啊,走吧。”
直美为了不让前田三千代发现,加快脚步朝电梯走去。
进了房间,直美立刻走进浴室。天花板上有个带铁丝网的换气孔。
“这么大,只能钻进一个人。”
“是啊。哎,你在调查什么?”
“这个……,要是带个手电筒就好了。”
“有啊。”
“哦?”
“你等着。”
不一会儿,智子拿着电筒回来了。
“为了防止停电或火灾,床边挂着的,直美,你没发现?”
“我没怎么住过旅馆。”直美答道。
“哎,你同那个侦探,怎么样了?”
“没怎么……”
直美脱掉鞋,踩在便池上,刚好手能够到换气孔。
“你今天很反常嘛。”
“别睛说。啊,掉了。”
太简单了。用手一推,铁丝网便吧喀一下掉了。
“你要干什么?”
“我想,从这儿能进入隔壁的房间吧。”
“窃听?有意思。”
“不是。”直美苦笑道。
她攀住边缘,用力往上一跳。
一条黑暗的通道延伸到前面。说是管道,也太大了。
耳边呼呼作响,是风。
隔壁浴室的换气孔就在眼前。为了共用水管,这边浴室同隔壁浴室左右对称。
就是说,浴室只是一墙之隔。直美打开手电。
手在颤抖,血往上涌。
这儿不会经常打扫的,积满了灰尘,但从这边的换气孔到隔壁浴室的换气孔之间,尘埃上有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
不是老鼠那样小的东西。显然是人爬行的痕迹。凶手是从这儿进来的!
“明白了!”
跳到浴室里的直美急急忙忙在洗脸池里把手洗干净。
“明白什么?”智子莫名其妙。
“谢谢你的帮助!这下有希望了。”
“要走?”
“是啊,我必须赶快去告诉他们。”
“等一会儿嘛,房间费都付过了。”
“不是我付的吗?”
“真的,不过,真不好意思。嗯,这儿我可以用吗?”
“行是行……你怎么办?一个人?”直美问。
“哦这就找一个。”智子笑嘻嘻地说,”我想会找到一个的吧。”
“真讨厌。”直美也笑了,“你随便用吧。”
“唔,谢谢。要到你动身的时候才能再会?”
“可能吧。”
“我到成田机场去送你。”
“谢谢。好了,再见。”
走出房间关门的时候,她看到智子已拿起电话听筒。
“真是勤快呀。”
也许她不这样就受不了吧。
直美出了旅馆,想给江山打电话,可是,即使江山立刻赶来,那房间智子还在用着呢。
她想,还是见了面说吧。直美跑到大街上,想搭一辆出租车。
江山在居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本来是他一个人守着这个家,应该瞪大眼睛严加戒备的,可是饭吃得太饱了。上眼皮拼命地往下合,尽管使劲地想睁开。这同上涨的物价抑制不住正相反,上眼皮耷拉下来了。
沙发上这东西如果端端正正地坐着倒也还好,可身子稍一倾斜,便无法止住了。江山呼呼地打鼾,身于渐渐往下歪。终于躺倒了。过了一会儿,他醒了。
“啊……畜生!”他摇摇头,“洗洗脸吧。”
一看手表,清晨二点。
江山来到洗脸间,用凉水洗着脸——可能迷糊了二十分钟吧。
“打起精神来!”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真没出息,竟这个样儿!”
明白了。可是,怎么办呢?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年轻,不能改变人生了。以后会越来越疲劳,越来越寒酸,越来越衰老的……。
江山顿然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居室。
一开门,他愣住了。灯灭了——不该灭的呀。
“谁?”他喊了一声。
背脊上一阵冰凉。
“喂,谁——
“声音发抖嘛。”沙发上一个声音说。
“幸子?”
“别开灯。”
“怎么回事?”
“没怎么。”
江山缩了缩肩膀,摸索着,朝沙发方向走去。
“在哪儿?”
“还是那么不辨方向啊。”幸子嗤地笑了。
“为什么要来这儿?她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同你会面还要经过她批准?”
“不是”
“坐下。
江山被她拉着,来到沙发前,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夜暗,看到幸子了。江山吓了一跳。
“哎你……”
幸子全身赤条条的。白皙的手臂搂住江山的脖子,没容他躲闪,幸子的嘴唇便贴到了江山的嘴唇上。一般应该是相反的。
“哎,住手!你要干什么?”江山慌忙后退。
“不行吗?”
“当然!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会儿正好。”幸子说,“你明天不是要到国崎那儿去吗?”
“怎么了?”
“说不定不能活着回来了。”
“别说这些胡话。”
“可这是现实,必须正视现实。”
“没想到你竟说出这些。”
幸子生气了:“别笑话!我是说真的。”
“知道,那又怎么样?你已经……”
“不是你老婆了,我知道,可是,不是自己的老婆就不能一起睡觉?”
“不是这意思……”
“哎,以前你不是每天晚上都抱着我?”
“不那样你就不高兴嘛。”
“是啊,哎,再来一次吧。只抱我一次。”
幸子温柔地吻他。江山也好久没碰过女人了。而且,幸子的亲吻,以及搂着他的手臂,又勾起了往日夫妻间的恩爱。
“啊,别这样。”
“为什么?”
“现在的我——已经不行了。不能满足你。”
“你担心这个?傻瓜!”幸子轻轻地笑了,“我满足,只要你能满足。”
黑暗中,幸子脱下江山的衣服。幸子很苯,但这种事却十分内行。
江山手碰到几乎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的幸子那柔嫩。润滑的肌肤,顿感心中又充满了几乎忘却的骚动。
“抱抱……”幸子喃喃地说。
江山将幸子放到沙发上,身子压了上去……
直美水然仁立在居室微微打开的门外。
居室里传来江山和幸子做爱的声音——全是幸子的声音。
必须走开,不能在这儿。
虽然心里这样说。脚印寸步不动。她硬使自己走开了。
听着屋里的声音是痛苦的,却又不肯离去。
“坚强点儿厂出了大门,直美咕哝了一句。
不知为什么,眼泪要流下来了。悔恨的泪?——真是个傻瓜!
那个中年人——不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到处都有的男人吗?犯不着为他流泪。
是啊,在这种关键时刻,君江的生命危在旦夕,他们却干这种事。她是生这个气,才如此激动的。
出了门,直美钻进了等在外面的出租汽车。
“没有人一起吗?”司机问。
“用不着。去H旅馆。”
车开动了。也许是汽车颠簸的缘故,一滴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直美不想擦掉它。
翌日上午,直美睡到十点钟。打开窗帘,天气晴朗。直美并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觉得心里有些激动。
“长谷活,我一定帮助你。”她低语,“啊!有好多事要做。”
在浴室里洗过淋浴,穿上衣服,想打电话,拿起听筒又犹豫了。
他们俩,可能还在睡觉。
“打扰他们不合适吧。”想到这里,她又放下了听筒。
已经全部消除了,什么隔阂都没有了——不,也许这样更好些。
直美敲了敲隔壁的房门。不用说,没有应声。她又下楼去了,在一楼喝咖啡,思考行动的步骤。
到警察署,说明凶手是从换气孔潜入的,这可能是最佳方案。这消息一传出去,国崎也会接受凶手不是幸子一说的。
可是——果真如此吗?即使接受了,能很快交出君一江吗?对这一点,直美也很担心。
君江被绑架一事不能报告警察。考虑问题必须一方面证明幸子不是凶手,另一方面使君江平安返回。
警察署就让江山去吧。他去警察署的时候,自己就到银行去取出一千万元来。
拿定主意,直美立刻离开了旅馆。
直美回到家时刚过十一点。
一进门,身穿衬衣、长裤的江山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大白天啦!”
“啊……对不起,好晚才睡着。”
直美忍住笑,说:
“哎,我有个大发现!”
“什么?”
“凶手是从换气孔进去的。”
直美把在旅馆里发现的情况告诉了江山。
“这家伙真狡猾!”江山好像全醒了,“快点儿带高峰去看看!”
“凶手就在隔壁房间,他藏在那条管道里,等失代开始淋浴,就下到浴室……淋浴的时候有声音是听不到的,而且浴缸上的帘子是挂着的。”
“是吗?可是,谁干的呢?”
“那由警察来调查,反正只要弄清幸子不是凶手就行了。”
“对,不过,还有长谷沼呢。”
“是的。因为抓幸子也没什么意思了。因此,也许会把长谷沼放回来。或者是灭口……”
“这可就头疼啦。”江山摇着头,“国崎已经老了,身体好像也不好。弄得不好,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还是要准备赎金。你去同国崎交涉。”
“好,交给我吧。不过,我没有把握。”
“那是当然的。”直美说,“幸子在哪儿?”
“醒来以后就不见她了。”接着又说,“哎,为什么你
他看着直美,但直美却以更加惊奇的神情望着居室的门口。
“我回来了。”
长谷沼君江垂首致意。
“幸子呢?”江山站起身,“幸子自己到国崎那儿去了?”
“是的。今天一大早我就被叫起来,给带到国崎那儿。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抽烟呢。”君江说。
“嗯……幸子说什么了?”
“她看看我,说:”阿姨,早上好!”’
“国崎怎么说?”
“他说,”幸子自己来了,按照诺言,放你回去——我就回来了。路上我被蒙着眼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幸子……”江山叹道。
“啊,后来……太太叫转告你,向你问好。”
江山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直美紧咬嘴唇。幸子是自己打算到国崎那儿,昨天晚上才来找江山温存一番的。
“竟这样蛮干!”江山摇着头。
“你抓紧。”直美说,“幸子很快就会被杀掉的!”
“对!”江山扑向电话机,“必须设法制止国崎!”
“往哪儿打?”
“国崎的公司!”
“知道号码?”
“哦。对了,这是我的侦探社。”
好容易找到号码,打通了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竟是国崎本人。
“啊,是你。幸子自己回来了,叫我吃了一惊。”
“哎,你听着,凶手不是幸子。”
国崎轻轻地笑了。
“说这些是没用的。”
“不,不是我信口开河。昨天不是说过傍晚六点吗?你要等到那会儿,我一定要把真正的凶手查出来!”
过了一会儿,国崎说:
“有什么线索吗?”
“有,真的。”
又过了一会儿。
“好,知道了。那就还照昨天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你要是玩什么花招,我就杀了幸子。”
“知道了。总之,不要对幸子下手,否则,你会后悔的。”
江山挂断电话,叹了一口气。
“蠢货!”直美说。
“这个……”旅馆经理难为情地说,管道每月要打扫一次,今天正好该打扫,所以……”
高峰刑警耸耸肩。
“你的解释作为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仅凭这些是不够的。”
直美不死心,像昨天夜里那样爬了上去——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痕迹。
“不过……确实留有痕迹!”她不肯放松。
“可是,光凭口说不行。”
高峰摇了摇头。
出了旅馆,直美和江山走进一家小吃店。
咖啡都凉了,可是两人依然默默地坐着。
“真倒霉。”直美茫然地说。
“可是……长谷沼能回来,我就放心了。”
“不过……幸子她……”
“以后由我来想办法。你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吧。”
“美国去不去都没关系!”直美好像生气了。
“那不行。你本来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明天要准时动身。”
“我讨厌。”
“别这么说……”
“讨厌。
“她运气好,会活下去的。”
“你好不负责任呀,昨天夜里还一起睡觉呢。”
江山瞪大眼睛望着直美。直美叹了一口气又说:
“幸子为了长谷沼主动献出了生命,我怎么能忘记这些到美国去!”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不想让你再担风险。你是个学生,知道吗?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少来这些说教!”直美生气了,喝了一日咖啡,“不好喝,这咖啡!”
“一凉就不好喝。”女招待笑着说。
直美墓地想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嘿!”
她一把抓住江山的手。
“喂!冷静点儿!干什么?”
“不!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直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