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周边好多摆摊卖小玩意儿的商贩,溜溜球,小汽车,芭比娃娃,它们被装在塑料壳子里,放在地上,很多路过的小孩子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冯修晏和苏云汀从火锅店出来,走过地摊,这顿吃了两百多,比较划算。
他余光瞥到一个孩子手上的某样东西,“等我一下。”
苏云汀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感觉他轻轻转过自己的手,一根细细的绳子系在手腕。
颜色好似一团火的气球在浮在空中,随风飘动。
系的还是个活结。苏云汀淡然一笑,笑意在唇角藏着:“修晏,这是把我当小孩子么?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有点幼稚。”
冯修晏嘴角噙着笑,随即点了点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也会是唯一一个。
小精灵,可不是小孩子么。
红色气球,温暖,依靠,他是想要她的,她知道了。
回家后,冯修晏再三请苏云汀到自己家里坐坐,到了他家,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轻声开口:“这里没别人,衣服脱了。”
苏云汀:“啊?”
见他眼神不似说笑,她脱下外面的白色棉服,里面是一件连体的白色针织裙,手摸着衣领,有些不确定的说:“这个,也要脱吗?”
冯修晏:“……”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右手手臂露出来。”
说完蹲下,在茶几的一个抽屉下找到医药箱,打开箱子,拿出有半个手掌宽的玻璃瓶。
右手?苏云汀把袖子往上卷起来,又觉得费事,把手臂从衣袖里抽出来。
冯修晏看她抽出手臂,甚至看见了白色肩带和有些玲珑有致的曲线。
这么不设防,让冯修晏心情复杂,有点郁闷:“不怕我占你便宜?”
让脱就脱了,也太听话了。他可是个男人,男人诶。等一下,要是是别人,她不会也这么听话吧?
“这个问题。之前回答过了。”
别人也不会对她说这话。
冯修晏静静看着她,眸光深不可测:“在有件事上,一定是我占便宜。”
在客厅柔和的暖色调灯光下,她手肘上方外面那一大片淤青在其雪白肌肤上格外醒目。
冯修晏打开红花油的瓶盖,一阵辛辣刺鼻的味道传出。
“下次不要让别人有机会伤害到自己。”
冯修晏用棉签在她伤口处涂了几下,用手把药油揉散,力道不大,牵动着那一大片皮肤,还是痛,苏云汀咬紧牙齿。
酒精挥发很快,手臂痛感被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取代。
“最初是想让你自己涂的,想到可能位置不是很方便。还可能撒在衣服上。”
这就是为什么让她脱衣服。
很想让自己的眼从她的颈下移开,可还是忍不住偷看,她真的好白,明显却又不会过于夸张的锁骨。还有饱满的胸脯。
苏云汀本意觉得不该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特别是异性,可那人是冯修晏,好像,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心里没想什么,双颊却因为他长久的注视慢慢地变红,低垂着眼帘,又长又翘的睫毛轻动。
啊,冯修晏心痒难耐,要不是怕吓到她,他真要把她抱起来亲一顿才罢休。
他找了个话题,想到自己下一步打算:“大厨,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苏云汀看了他的厨房,没怎么用,灶台碗筷很干净,冰箱,也很空,只有一把面,还是专为儿童研发的那种。
“那,那是我上次替那小子买的。”
“还是去我家,嗯?”
苏云汀发现他视线飘忽,说话极不自然,坐在他旁边:“修晏,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我一开始真以为你让我……”
两人大腿无意识的触碰在一起,带着热意的气息在房间小心又明目张胆的乱窜,让人慌张却又隐隐有些戳人。
他让她全脱?以后倒有可能。而且,脱她衣服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我看你在外面冻得脸都红了。是不是要穿我的衣服?”
自从上次她对接吻毫无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之后,冯修晏逐渐可以接受她有些清奇的脑回路:“小精灵果然不知道人间俗事。”
男的要女的脱衣服,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睡觉,不单纯的那种。要说都市男女,各取所需。
等药油干了,苏云汀把手臂穿进袖子里,带着红气球回去了,临走前还说谢谢,他的气球,红花油,他的用心安慰。
“修晏,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保护小精灵的王子。”
下午,冯修晏给沈虞打电话,请他帮自己查王耳和李有家里是什么背景,家长为了孩子成绩下降找老师理论,说得过去,但是那些话,又不像这么单纯。
这可是大学毕业后他第一次找自己,得知是惹到了苏小姐啊,以晏哥这护短的性子,不得做点狠的。
赵森同样打电话来问这事,冯修晏让夏裳把当时的录像现场发给赵森了。
赵森明辨是非:“我会安排这两个学生转到其他班的,会跟家长说让更有经验的老师带孩子。小苏那边怎么样?”
“您说呢?”
他很难想象,要是自己不在,她会被那两个家长的言行伤成什么样子。他要是早些下来就好了,那种不得理不饶人的人,讲道理有什么用,只能让人尝点苦头。
“这些家长也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她怕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了。”
说不好会成为她的心结。他知道,她才教书不到两年,他也知道,一直想让她心情好点,才做那些事。
冯修晏对他的决定表示感谢。一个作为她的搭档,一个作为教师这个职业本身。
两个家庭也没什么大的不得了的背景,却也比普通工薪阶层好,一个是工地包工头,砸钱进学校的,还有一个是找的远房亲戚的关系进来的。
对面,苏云汀把白天穿的棉服挂到衣架上,不拿出去吹,那一股火锅的味道会持续几天。
红气球被她丢在卧室,抵在天花板的位置,当小孩子真快乐,幼稚又怎样。她喜欢就够了。
第二天,苏云汀开始教冯修晏做饭。首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煎蛋。
煮饭就不教了,没有人不会用电饭煲吧。
苏云汀先示范了一遍,锅中热油,打鸡蛋,转中火,定型后翻面,没多久用锅铲铲起来,盘子里是一个金黄诱人的煎蛋。
冯修晏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盯着盘子,她煎的鸡蛋怎么一点都不沾啊,自己煎的鸡蛋到处都是,不是一整个。
轮到冯修晏了。
苏云汀看着冯修晏倒油进锅,然后手忙脚乱把打碎的还带着蛋壳的鸡蛋倒进去。铲的时候太用力,煎蛋变成了炒蛋。
两个大小一样的兰花纹盘子里,一样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两个鸡蛋,经过两个人差不多的过程,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一个是整的,一个却是散的。
“我可以放点酱油吗?”
苏云汀头有点痛:“放什么酱油,你把它端出来。”
冯修晏站在桌边,像是聆听老师教诲的学生。
“三个问题。第一,锅里不要有水,油遇水会炸开,第二,鸡蛋控制力道,敲两下往两边掰开进锅,第三,中火,定形再翻面,记住了吗?”
冯修晏掰着指头数一二三。
第二次,冯修晏端上来的是一盘很老又难吃的煎蛋,第三次,端上来的是只有边上是熟的,第四次,是带着一股糊味的煎蛋。
为了保住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鸡蛋,苏云汀只得叫停:“修晏,你不用试了,要不这样,你以后多来看看我是怎么做的,看多了就会了。”
冯修晏面上流露出歉意:“谢谢。”
“小屿没过来?”
“大嫂带着他去云水市了。云汀过年有什么计划吗?”
冯修晏和苏云汀认识以来,她从没提过她的家人。像是从来就是独自一人。
苏云汀睫毛遮住几分外涌的思绪:“没有,又会宅一个多月吧。”
冯修晏把她做好的那个煎蛋吃了:“我也差不多。平常和大哥他们联系不算多。”
离开苏云汀家中,冯修晏去见了两个陌生男人,随后把手机里保存的视频翻给他们看。女子出口成脏,伸手推搡的神态被摄像头清楚录下。
“这就是两位太太所做的好事。不知道两位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两个男人这下明白,他们的老婆做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被约到这里。
“还是管好自己的家人,尊重是相互的。”
十分钟后,山城小学二年级一班班级群里发布了这样一则消息。
冯老师:各位家长朋友,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与苏老师这一学期教学工作的支持,下学期乃至以后我们将不会再以任何形式进行课后辅导补课等,我们在工作中接受家长朋友的监督指正,有不满可以跟我交流。大家互相理解,相互尊重。
群里一下炸锅,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对两位老师做了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苏老师再也没出来说过话是不是也是为这?
许多家长都表示理解,说两位老师辛苦。
苏云汀在家里看到了这条消息,他的话像是春风佛柳的轻柔,在她本就不大平静的心底轻轻扫过,荡起一地的波澜。
周围异常安静,她听见了自己渐渐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涨潮时的海水,澎湃汹涌,这些,都是在遇到那个人以后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负责任小剧场:
冯修晏(颓废在地):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会做饭,鸡蛋们,对不起。
苏云汀(温柔安慰):没关系的,多练习一定能学会。要是不行就来我这里,我做给你吃。
冯修晏(难过伤心):嗯。(内心)她安慰我了,哈哈哈,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
苏云汀(前后反差,看在眼里):学不会做饭,人都傻了吗?怪可怜的。对了你说什么事一定是你占便宜?
冯修晏(哔):睡觉。
苏云汀(惊讶):哈?
冯修晏(微笑):到时候我会亲自教你的,我亲爱的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