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订婚戒指的事之外,宇文忠的生活可以说非常滋润,云珠有工打有钱赚,没再提回国的事,还决定下学期不继续上语言学校了,一心一意打工,这样又省掉了他五千多美元学费的烦恼。
他展望了一下未来,觉得前景还是很灿烂的,就这么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等他博士毕业的时候,很可能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积下一小笔钱了。再等他工作一找,绿卡一拿,云珠就可以自己开班教舞,两个人就算在美国安下身来。
那年的五月份,国内发生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整个世界都震惊了。
很多人来募捐,他是来者不拒,不管谁来募捐,只要说是为中国地震灾民募的,他就捐钱。虽然每次捐得不多,但也算尽了一份力。
但他一直没看到老杨来募捐,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是老杨没募捐,还是老杨仍然把他当汉奸。
他和云珠说起这事,她笑他孤陋寡闻:“人家老杨已经辞职了,还募什么捐?”
“辞职了?”
“嗯。”
“谁说的?”
“他自己说的。”
“但他前不久还把你搞到舞蹈班教课去了。”
“可能那是他最后一次使用手中的职权吧。”
“他干嘛要辞职?”
“肯定是因为打老婆的事。”
“打老婆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但总还是判了probation(缓刑)的,污点总是落下了。”
“他就因为这个——辞职了?”
“辞职也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也许是人家把他炒掉了。”
“算了,他都快毕业了,也是该辞掉那个学生会主席的职了。”
“他好像准备推迟毕业吧。”
他没想到老杨学业方面的事也是云珠比他更消息灵通:“是吗?”
“我听小小说的。”
“干嘛要推迟?”
“工作的事还没搞好。”
“是不是因为——打老婆的事影响了找工作?”
“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小准备带孩子回国去——”
“回国去?”
“不回国怎么办?老杨还没找到工作,推迟毕业又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拿助研的钱,如果老杨没收入了,拿什么养他们娘俩?”
“但是回国去——老杨就能养他们娘俩了?”
“回国去肯定是靠父母了,还靠什么老杨!”云珠感慨地说,“唉,小小真可怜,漂洋过海,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如果是我的话,在外面死撑也不会回国去。像这样回去,有什么脸面见那些亲戚朋友?”
“我肯定不会让你——落到这种地步。”
“那谁知道?我这是没打你,平时也没管束你,如果我像小小那样成天管着你,你还不是跟老杨一样?”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你跟老杨不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吗?”
“一个村出来我也不会——打你。老杨他是因为——别的原因打老婆的——”
“你不打我,还可以有别的——事呢。”
“什么别的事?”
“谁知道?”
“别瞎操心了,我什么事都不会。商小小她没说——叫你陪她回去吧?”
“说是说了,但我——怎么走得开?少做一天就少一天的钱,再说机票也不便宜——”
“那就叫老杨送她回去?”
“干嘛?钱多了烧的?老杨送回去,不又得花一笔钱?”
“那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
云珠跟Grace说起这事,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哪知Grace说:“正好,我也准备回国,我可以陪她回去。”
“你要回国去?休假啊?”
“救灾。”
“救灾?救什么灾?”
“当然是救地震的灾。”
“你能——救什么呢?”
“回去再说,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反正我每年都会利用休假时间回去一下的,今年不过是提前一点而已——”
商小小听说Grace愿意陪她回去,很感激:“太好了,太谢谢你了。我在这里,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月子里想吃点可口的都想不到,他什么都不会做,就会做他家乡的那些东西,我吃不惯,请保姆又请不起,不请保姆他连出去面试都走不开,眼看钱就要用光了,我还是趁早回去吧。”
“你刚生孩子不久,能不能坐飞机呀?”
“有你陪我,没问题的。”
“孩子呢?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坐飞机?”
“我在网上查了的,能坐。”
老杨也同意老婆儿子先回中国休养:“我没能力照顾好他们娘俩,只好请岳父岳母代劳了。等我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再接他们回来。”
等Grace他们一走,云珠就兴致勃勃地对他说:“Grace走了,我们请些人来家开party(聚会,派对)吧。”
“开party?什么party?”
“就算是我的生日party吧。”
“你的生日——不是还没到吗?”
“是还没到,但学期快结束了,我们班很多人都要到别处去了,有的下学期就不回来了——”
他很怕那帮人来了会瞎搞一通,把Grace的家搞得乱七八糟,于是阻拦说:“我们是借住在别人家,怎么好趁房东不在的时候开party呢?”
“怕什么?又不是杀人放火,毁屋拆墙——”
“我总觉得不好。”
“你觉得不好就不参加吧,反正我是要开的。”
“要开——我们到——公园里去开?”
“那有什么意思?”
“那我们打电话给Grace说一下,征得她同意再说。”
“要打我来打。”
他知道Grace会同意,云珠开了口,Grace还好意思不同意?
Grace果然同意了,于是两人开始准备party的事。
客人名单是云珠定的,有华人协会的,有C大的,有语言学校的,有一块打工的,还有舞蹈学校的,等等。他只提供了老任和老杨两个名字,其中老杨还已经包括在云珠拟定的名单中了。
云珠笑他:“你看你,到美国混了快一年了,还只交了两个朋友,其中老杨还只能算半个。我还在你后来美国的,已经交下这么多朋友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交友方面云珠的确比他强。
云珠提醒他说:“你那个姓朱的朋友呢?怎么不请她?”
“请她干什么?”
“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算不上朋友,只是一起——工作过。”
“人家还带你去买过鞋呢,怎么不是朋友?”
“那就请她吧。”
云珠还把她餐馆的大厨都请动了,人家专门换休一天,来他们家里帮忙做party大餐。
开party那天,可真是热闹,小区里好像还从来没那么热闹过,他们家门前和草地上都停满了车,后到的只能停在路边上,一直停出去老远,形成了一个车的长龙。那六辆跑车的主人都来了,五颜六色的跑车停在小区里,引来许多惊诧的眼光。
赵云也来了,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但比平时不打扮还难看。
刚开始,他一直盯着赵云,怕她又到处拍照片。但盯了一会,就被老任打了岔。
老任在聚会里有点掉单,因为客人大多数是云珠那边的人,老任大多不认识,只好缠着男主人说话:“呵呵,你可得防着点那个贾斯丁——”
他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但被老任说出来就有点不开心:“为什么要防着他?”
“当心他把你女朋友夺走了。”
“为什么?”
“他看你女朋友的眼神有问题。”
“是吗?有什么问题?”
“呵呵,你自己看吧。”
他向贾斯丁的方向望过去,没看出什么异样,不过就是跟一群小屁孩坐在家居厅的沙发里,听人家唱卡拉OK而已。
他说:“我没看出什么,云珠根本就不在那里。”
“是不在那里呀,所以小贾才那么郁闷嘛。”
他又看了一眼,觉得小贾是有点郁闷,但他仍然反问道:“他郁闷吗?”
“当然郁闷啦。刚才你女朋友在那里的时候,他可活跃呢。”
“要对比着看呀?”
“当然要对比着看,全面地看。”老任转了话题,“给你女朋友说说,让她把班上的女生介绍一个给我。这些女生都是富二代,找一个来做老婆可就大发了。”
“你看上了谁,自己去追不是更好?现在正好有机会——”
老任嘻嘻笑着说:“你允许我去追?”
“这还要我允许?你想追就追。”
“那我就去追了。”
“去吧,去吧。”
他好不容易把老任摆脱了,转身就去找赵云,免得她到处拍照,但他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只好去问云珠。
云珠正在楼上卧室陪几个客人聊天,他走过去,小声问:“看见赵云没有?”
“刚才吃饭的时候看见过,现在——没注意。怎么了?”
“怕她又在到处乱拍照。”
“不会的,她知道Grace家有监视器,怎么还会拍照呢?”
“也就是主卧室里有监视器,别处并没有。”
“但她怎么知道呢?可能以为到处都有呢。”
“但愿如此。”他压低嗓音说,“怎么不把客人带到楼下客厅去玩?”
“她们要看我的挂衣间。”
他没再多说,下楼去找赵云,最后终于在地下室找到了,正跟几个男生在那里玩健身器材。他放了心,地下室没什么可拍的,就是一些健身器材和一些杂物。
赵云看到他,招呼说:“喂,来试试,看你能举多重。”
他没过去,谦虚说:“我不行,还是别丢丑了,你们接着玩吧。”
Party结束后,客人一拨拨离去,他和云珠一拨拨送行。
等客人都走光了,他打扫战场,云珠则清点礼物。
礼物可真不少,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琳琅满目,数贾斯丁的礼物最贵重,是一个大红的Chanel 2.55 reissue(香奈儿包)。
幸好他曾经被云珠扫过盲,不然肯定以为这是个旧被子缝成的小包。
云珠开心地大叫:“哇!这可是我的千年心头草啊!终于拔掉了!红色配金链,我的大爱!reissue没有那两个背靠背的C字,低调的奢华;荔枝皮的,比小羊皮经磨,嘿嘿,看来他知道我这人用包大大咧咧——”
他不快地说:“咱们不能收这个礼。”
“为什么?”
“这么贵的礼品,咱们还得起礼?”
“还什么礼啊?”
“难道人家送礼给你,你今后不还的?”
云珠调皮地一笑:“他的不用还。”
“为什么?”
“他马上就回国去了,我到哪里去还?”
他咕噜说:“那也不能收,不然欠下一个人情,你不还礼,人家老念叨着。”
“算了吧,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这么小气?这点钱对于他来说算个什么?人家就是凑个热闹,过几天早就忘记了。”
“凑热闹干嘛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对于他来说不算贵重。”
“你不是说他爸爸不爱给钱他用的吗?”
“人家是富翁,再不爱给钱,一出手也万儿八千的。”
“但别的人都没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就他一个人——”
“他要送,我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就不能收。”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个包退还给他?别脑残了,这不是驳人家的面子吗?如果你给谁送了礼,人家不收,退还给你,你什么感觉?”
他想起送导师徐悲鸿奔马图被拒绝的事,不吭声了。
云珠又穿戴起来,背上包叫他帮忙照相:“来来来,帮我照几张,发到网上去。”
他很不情愿地帮忙照了几张相,云珠又是立马就发到网上去了。
这次比上次的LV包更受追捧,下面的跟帖赞美声如潮,他已经比较熟悉那些黑社会切口一般的跟帖用语了,什么“拔草”啊,“种草”啊,都已经不再陌生。
当他看到几个“赞贴心BF”“楼主BF真可爱”的跟帖时,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云珠的主贴,发现这次又是“BF送的生日礼物”。
他不快地问:“这次不是在撒谎吧?”
“什么撒谎?”
“BF送的包啊。”
“呵呵,这次没撒谎。”
宇文忠本来还想追问几句,但看到云珠脸上顽皮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调戏他,不禁来了个反调戏:“又是你那个张开的BF(男性友人)吧?”
“啧啧啧,说得难听死了!”
“什么难听死了?”
“你自己说的自己不知道?”
“我没说什么难听的呀!”
“你说‘张开的’,还不难听?”
“‘张开的’有什么难听的?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你脸厚,不跟你说了。”
他搂住她,附在她耳边说:“你不跟我说,但是我想跟你说,怎么办?”
两人顺理成章地翻云覆雨去了。
放暑假之后,贾斯丁开车回加拿大,再从那里回中国,其他几个开跑车的富二代也都相继离开了C市这个大农村。云珠很难过,走一个人就感叹一次:“又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过了几天,云珠的情绪又高昂起来,因为她成功地挤走了一个waitress(餐馆女侍):“哈哈,她跟我斗,有她的好吗?三十多岁的大妈了,怎么斗得过我?最终还是该她走路。”
他不赞成地问:“非得挤走一个不可吗?”
“不挤走她,我怎么可以做满七天?C市这种鬼地方,中餐馆不多,想打工的人倒不少,都是你们C大那帮学生的配偶,全都盯着这几家餐馆——”
“你干嘛非得一周做满七天呢?”
“不做满七天,能赚几个钱?”
“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拔草啊!我还有好多草都没拔呢!”
他摇摇头:“你的草啊,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今天拔一棵,明天又被人种几棵,永远都拔不完。”
“拔不完才好嘛,拔完了,就没有奋斗目标了,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你一周七天都在餐馆打工,买了名牌包也没时间背。”
“我可以在网上奔啊。”
“买了名牌就为了在网上奔?”
“放心,名牌不过时,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背。”
“我就怕你一周打七天工太累了。”
“你怕我累?那就把家务活都包了。”
“我是都包了呀!”
“你包的啥呀?什么都没干!”
“但是我也没要你干啊!”
这个属实,他们俩都没干什么家务活。他就是割个草,喂个猫,洗个衣服,吸个尘。自从Grace回国之后,他们就很少开伙,两人都不会做,也懒得做。云珠从早到晚都在餐馆吃,有时还从餐馆带东西回来给他吃。
他呢,除了吃云珠带回来的东西,就吃点快餐面啊面包牛奶什么的,经常是一连几天都不开煤气炉。
云珠见他总是吃快餐面,便许诺说:“今天下班的时候,我让我老板给你炒两个菜吧。”
“要钱吗?”
“要钱谁还让他炒菜啊?”
“不要钱怎么好意思叫他给我炒菜?”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餐馆的东西,一抓一大把,哪里省不出你那一口来?”
“但还要花时间啊,你老板忙一天,到头来还要为我炒菜,他不烦死?”
云珠得意地说:“我叫他炒,他敢不炒?”
他狐疑地问:“你老板这么——听你的?”
“当然啊。”
“是不是——在追你哦?”
“不知道。”
“肯定是在追你,不然怎么这么——讨好你?”
“呵呵,人家是有老婆的人——”
“现在不是兴包二奶吗?”
“你想让我给他当二奶?”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云珠嘻嘻笑着说:“放心吧,我才不会给他当二奶呢。他是福建乡下偷渡过来的,中学都没毕业。你没看到他写的那手字哦,真的像鸡扒的一样——”
“那怕什么?人家有钱啊。”
“开餐馆能赚多少钱?做死做活,一个月也就赚个几千块钱,还成天守在餐馆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放假,有什么意思?不过他有美国身份,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考虑,但只能做大奶,不能做二奶,做二奶对办身份没用。”
“他是美国公民?”
“就是啊,人家英语认不得几个,又是偷渡过来的,都拿到美国公民了。你怎么搞的?正儿八经考出来的,还要熬五六年才能拿到绿卡,然后再熬五年才能拿到公民,还不如一个偷渡的——”
“他偷渡过来怎么能拿到美国公民?骗你的吧?”
“才不是骗我的呢,他都给我看过他的美国护照了,不是公民能办护照?”
他咕噜说:“早知这样,我也去偷渡了。”
“就是,偷渡过来,再申请政治避难,一下就办好了,比你考出来读博士快多了。”
“他这么喜欢你,你可以把他挖过来给你办身份嘛。”
“呵呵,如果我想挖,肯定能挖过来。他那个老婆我见过,太难看了。不过我还没到挖他的地步,他就是有个美国身份,但没多少钱。如果他像贾斯丁的爸爸那么有钱,我还可以考虑把他挖过来。”
“贾斯丁爸爸有多少钱?”
“很多很多钱。”
“他没老婆?”
“当然有老婆,如果没老婆,我还等到今天?早就扑上去把他拿下了。”
他有点厌恶地说:“他儿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了,你还——扑他怀里去?”
“男人老怕什么?越老越好,我还嫌他不够老呢——”
“那么老了,还能——干什么?”
“不能干什么没关系啊,我可以用他的钱包帅哥嘛,那时你就来求我包养你吧。”
他开玩笑说:“好啊,等我傍上你了,我就用你的钱去包个二奶。”
“你要是包二奶,肯定会包Grace。”
“别瞎说了。”
云珠严肃地说:“不是瞎说,是真的,我知道你想——包她。”
“开玩笑,我这么穷,她这么有钱,我还包她?”
“那就她包你吧。反正你包她,她包你,都是一样的。”
“又在瞎说。”
“你不相信?我把话说了放这里,你们俩迟早是会——在一起的——”
“那可能是你把我甩了之后吧——”
“肯定不是因为我甩你。”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也许——某一天,你需要大把的钱,你没别的地方弄到钱,只能找她,于是你们就——”
他笑起来:“为什么我需要大把的钱?我又不买名牌,又不长草——”
“不买名牌还有别的用钱的地方——”
“比如说?”
云珠眼珠子一转:“比如说你爸爸妈妈生了重病,需要医疗费——”
“快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好,不说这。那就假设我被绑架了,你怎么办?”
“这不还是不吉利吗?”
“说说怕什么?难道一说就变成真的了?你说,如果我被绑架了,你怎么办?”
“我——报警。”
“不能报警,报警我就被人撕票了!”
“那我就借钱。”
“别人都不借,只有Grace肯借,你怎么办?”
“我就问她借。”
“但她有条件,要你做她的——面首,你答应不答应?”
“呵呵,你想给人做二奶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别拉我做挡箭牌,好像你做二奶是因为我先做了——二爷一样——”
“嘿嘿,不敢往下说了吧?我就算准了,你肯定会借势一歪,倒她怀里去了。”
“Grace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趁人之危——”
云珠想了一会,说:“嗯,我也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我是信不过的,但我信得过Grace,不然也不会让你在这里住了。”
“为什么你信不过我?”
“哼,男人啊,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你敢说你不想多尝几个女人?你敢说你不想拿下Grace?你敢说你现在心里没——想念她?”
多尝几个女人,他还真的没想过,太复杂了,没有可操作性。拿下Grace?也没想过,根本就不沾边的事,吃错药都不会往那上面想。想念Grace,他自认还算不上,但挂念还是有一点的,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人,没有感情也有了习惯。
Grace回国之后,不仅是没人做饭了,还有很多方面都觉得不方便。他来美国这段时间,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有问题就去问她,有困难就去找她,有烦恼就去向她倾诉,有喜讯就去跟她分享。现在她突然不在身边了,还真是不习惯。
她刚回去的时候,还和他通过几次电话,到中国了,把商小小平安送到家了,出发去四川了,她都打了电话过来。但后来就没音信了,他没有她那边的电话,没法打给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担心,听说地震灾区经常会有余震,还有瘟疫什么的,又听说灾区正好是核工业基地,有些地方被核污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他到处寻找联系她的方法,但也没什么路子,只有去问老杨。老杨手里有个Grace的号码,但那还是她去年给老杨的,好像是充值的电话卡,已经打不通了。老杨的老婆也没Grace的电话号码,因为那时刚到中国,还没开通手机,Grace拿了商小小父母家的号码,说会跟她联系,但一直没联系。
他急得要命,还不敢在云珠面前流露出来,怕她误会。
有一天,是个周末,他和云珠还在睡懒觉,电话铃响了。他以为是Grace,翻身就去拿电话,但云珠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拿到了。
他不好跟云珠抢电话,只好闭着眼睛听,看Grace跟云珠讲完之后会不会跟他讲几句,但结果发现不是Grace打来的,更不是找他的,是找云珠的,谈的是国内舞蹈班的事。
云珠打完电话,半天没吭声,他小心地问:“谁呀?”
“赵云。”
“我怎么听见是——国内舞蹈班的事?”
“是国内舞蹈班的事,总工会把我妈开课的房子收回去了。”
“她怎么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呢?她妈告诉她的——”
“但是你妈——我是说晏阿姨——怎么没跟你说起这事呢?”
“我妈肯定是怕我担心,所以瞒着我。”
他能体会当妈的一片苦心,他父母也是报喜不报忧,家里出什么事都不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云珠焦急地说:“舞蹈班没有了教室就办不成了,工商局已经给我妈发了通知,给了半个月时间,如果找不到新的地方,就吊销执照了。”
“那怎么办?”
“我妈她们正在到处找地方,但这么短时间,到哪里去找地方?”
他想起她妈开车不那么老练,便叮嘱说:“这种时刻,她们肯定都很着急,一定要嘱咐——晏阿姨开车小心——”
“谢谢你提醒,我来给崔阿姨打个电话,让她这段时间代劳一下。”
云珠说着就给崔阿姨打电话,听得出来,那头也很着急。
云珠很大将风度地安慰说:“崔阿姨,你别着急,我马上去找路子,看能不能让总工会改变主意,同时你们也抓紧时间找教室。我妈开车不行,这段时间,就靠您了。”
不知道那边回答了什么,就听云珠说:“当然是开我家的车,我家车小,省油一些。”
又过了一会,云珠叮嘱说:“您别对我妈说我知道这事,她不想让我着急,我就装作不知道的,等这事过去了再告诉她。”
给崔阿姨打完电话,云珠沉吟说:“这事太奇怪了,合约期还没满,总工会怎么就要收回练功房呢?”
“也许想派别的用场?”
“但那也不能连合约都不遵守了吧?”
“合约上有没有写明——对违约的惩罚措施?”
“写是写了,但主要是惩罚我妈那一方的,如果中途退租,要罚很重的款。至于总工会那方,倒没什么很重的惩罚,就是赔几百块钱而已。”
“合约怎么可以这么定?太不合理了!”
云珠有点不耐烦地说:“签约的时候,谁会料到发生这种事的呢?”
“是不是有人出更高的租金?”
“谁出更高的租金啊?那破房子,除了跳舞,还能用来干什么呀?”
“那是不是有别的舞蹈班在挖墙脚?”
“没谁挖墙脚,我已经问过了,总工会的房子还空在那里。”
“那是怎么回事?”
“肯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