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些不堪回首的“恋爱-屎-”,宇文忠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说初恋的失败只是让他丧失了一颗豹子胆的话,那么后面一连串不成功的“介绍-屎-”则让他心灰意冷,明白了一个硬道理:没有钱,他什么也不是,没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他穷一辈子。虽然他并不是很爱小罗,但小罗的离去伤他伤得最深。
林芳菲甩了他,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可以走到一起?保尔·柯察金和冬妮娅也没走到一起呢。但小罗难道不是跟他一个世界的人吗?同一个世界的人都甩了他,他还能到哪个世界去寻找爱情?最令他无奈的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出路来。
如果小罗不去做小三,而是跟他结婚,那么他俩的后半生怎么过?就算他俩都能顺利找到工作,但也不会是赚大钱的工作,那点儿死工资能养活自己的小家和双方的大家吗?
以前他家乡流行着一种说法:“大不了去卖血!”那时他以为卖血是个很赚钱的勾当,思想上一直把卖血当成最后的法宝。听了小罗妈妈的故事,他才知道血价其实是很便宜的,而且国家已经通过了《献血法》,提倡无偿献血,卖血成了不合法的买卖,得通过“血霸”才能卖血。那些地下血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站,不仅多抽血少付钱,而且卫生条件很差,搞不好就像小罗的妈妈一样染上了疾病。
他知道艾滋病是治不好的,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但艾滋病人的免疫系统遭到破坏,头疼脚疼的事经常发生,也就不时需要医头医脚。虽说小罗的家乡也有所谓“合作医疗”,但有重重限制,她妈妈诊病的费用大部分不能报销,都靠自己掏。
现在他已经不觉得小罗“不知羞”了,他很同情小罗,只希望那个包养小罗的男人能履行自己的诺言,离了婚来娶小罗,然后一如既往地好好待她,帮她撑起她的家庭。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他惊奇地发现,他竟然为小罗能做小三而感到庆幸了,并由此生出一点儿自豪:是我让她干净起来,漂亮起来,她才有机会找到这么一个赚钱的路子。
他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名言:女人比男人多一个摆脱贫困的方法,那就是结婚。也许这句格言到了今天就应该稍稍改动一下——女人比男人多三个摆脱贫困的方法:结婚,做鸡,当小三。但这三个方法也可以说是同一个方法的三个变种,而这同一个方法就是——卖身。
女人的身体可以卖到钱,他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对小罗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不然小罗和她全家都没有出头之日。但对于他这样的穷男人来说,似乎又是坏事,因为女人都去卖身了,谁来给穷男人做老婆?
以前他老家把女儿叫“赔钱货”,养也是白养,最终都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所以很多人家都不让女孩子读太多书。这话现在应该倒过来说,儿子才叫“赔钱货”,因为同样是性关系,女人做了就可以赚钱,而男人要做却必须付钱,不付钱就没得做。
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老婆,却有生理欲望,这大概是上天给他这种穷男人的惩罚吧。好在读本科时就从寝室的大拿们那里知道了A片这回事,而现在网上A片比那时多,管理比那时松,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下载到A片,足以解决问题。
平心而论,看A片打飞机得到的生理满足并不比跟小罗做爱差多少,但你无法跟A片女主角有任何精神交流,不能带她出去吃饭,不能跟她对话,你知道她的搔首弄姿和扭动呻吟都不是因你而起,完事之后,你也不能搂着她睡个好觉,更不能与她建立家庭生儿育女。这些都是缺憾啊!可见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更多的是为了心理上的满足。如果仅仅为了生理上的满足,有一堆斑斓的A片,有一双勤劳的手就够了。
经过了一连串的“恋爱-屎-”之后,他对现实生活中的女人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看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在路上行走,他心里就涌起这样一个想法:又到哪里去卖呀?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走上前去,拦住每个女人,问她们这个问题,看她们怎么回答。
有时他都有点儿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这样问过了,因为在他印象里,好像不止一个女人这样回敬过他:你想卖还卖不出去呢!他估计自己没真正问过谁这个问题,不然他不可能还这样安安稳稳读着他的学位,肯定被闹到学校去,学校把他开除了。但他真担心有朝一日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
认识老杨,给他灰暗的前途带来了一丝光明,因为老杨的出身跟他非常相像,乡下的,在城里上了大学,但终究是穷男人一个。
他和老杨是在一个论坛上认识的,那里有个“D省同乡会”,上那儿发言的全都是他们D省的人,但D省下面的县市多得很,语言和风俗习惯都不相同,虽然都在谈D省,给他感觉跟谈外省没什么两样。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名为“搬运工”的网民,应该是他真正的老乡,因为那人用的一些方言很多人都不懂,只有他懂。
“搬运工”就是老杨,海外留学生,发了一个不长的连载,先讲自己在国内的一段段“恋爱-屎-”,然后讲了自己的“出国史”,最后就讲到了自己的“搬运史”。
那是他第一次听说“搬运”这个词,或者说第一次听说“搬运”这种恋爱方式,就是海外留学生回到国内来找对象,找到之后结婚,把对象办到国外去。由于有很多女人只是为了出国才跟海外华人学生结婚,所以一到美国就这山望着那山高,找到了更好的就跳“巢”了,而这些到国内找老婆的人等于帮别人搬运了一个老婆过来,遂有“搬运工”之雅称。
不过这个老杨称自己是“搬运工”完全是赤裸裸的炫耀,因为老杨搬运的结果是娶到了一个漂亮媳妇,截至老杨发帖之时,还没有迹象表明他的漂亮媳妇只是拿他做跳板。老杨为了证实自己故事的真实性,特意发了一张合照在网上,虽然是“闪奔”(贴一会儿就删掉),也让很多D省WSN(猥琐男)狠狠“鸡冻”(激动)了一把。估计那几天老杨的短信匣子都被WSN们挤爆了,老杨很快就在网上发了一篇“海外WSN如何成功搬运”的技术大拿贴,并抱歉说:“这几天短我(给我发短信)的人太多,我就不回复了,写个帖子供大家参考。”最后,老杨还煞有介事地注明:“搬运”市场风云莫测,成败在命,风险自担。
宇文忠没为“搬运”的事短老杨,但发了个短信请教出国的事,特别标明了自己的老家是D省的E县。结果发现两个人的出生地只隔着一座大山,正宗一疙瘩的老乡。最有意思的是,他这个只想出国没想“搬运”的人,却突然遇到了一个“搬运对象”。
他一直都不明白,云珠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每次问云珠,她都笑着说:“你没听说过-猿粪-二字?你踩着猴子屎了呗!”他踩着的那泡猴子屎,应该就是那个到他们学校来访问讲学的美国教授伯格曼,开始是他导师王教授在陪同,但伯格曼教授在讲学之余想到B市的景点去看看,王教授走不开,就叫他去陪同。他觉得自己的英语太烂,竭力推脱,但怎奈别人的英语更烂,而他好歹还是考过托福口语的,死活没推掉,被王教授赶上了架,只好硬着头皮去陪伯格曼教授。
后来他每每想到这一点,都虔诚地感谢王教授的固执和强迫,如果不是王教授坚持,他不就把那趟美差给推掉了吗?如果推掉了,他又怎么可能认识云珠呢?
云珠刚好就是他们那个旅游团队的导游,长得眉清目秀,脖子又长又直,浑身上下各种比例都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都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这些都是他后来才注意到的,不是云珠的外貌没引起他的注意,而是他这些年来不幸的“恋爱-屎-”给他造成了内伤,使他看见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有一种距离感,甚至厌恶感、仇恨感,避之不及。既然终归都是别人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看她们呢?把自己看得跌入情网有什么好处?把自己看得热血沸腾又有什么好处?但云珠好像很在意他们,经常走过来跟他们说话。他那时想,可能是来跟伯格曼教授说话的吧。现在的女孩子,都想嫁老外,虽然伯格曼有一把年纪了,但热爱运动,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再说想外嫁的女孩子也不在乎对方多大年纪,年纪越大越好,最好是年纪又大,又有心脏病,还是亿万富翁,刚一结婚办好绿卡,就呜呼哀哉,女孩子得了身份和遗产,再去跟年轻的帅哥结婚。心里有了这样一番鄙视,云珠的面貌在他眼里自然就黯淡下去了。
景点游完,伯格曼先生就打道回府了,宇文忠也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突然有一天,一封电邮飞到了他的信箱,标题是“XX旅游公司云珠求救”。他立即想起那个漂亮的女导游,忙不迭地点开电邮,很短的几句话,大意是说宇文忠上次陪同旅游的那位美国教授有东西忘在车上了,麻烦宇文忠通知他某日某时到某处来领取。
他急忙回了信:“伯格曼教授已经回国了。东西重要吗?如果重要,我就来帮他取一下,然后给他寄过去。”
那边也很快回了信:“啊?这么不凑巧?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我给他寄过去,免得你破费。”
他看到“破费”二字,有点儿不自在,难道导游小姐看出自己经济拮据了?为什么想着为他省邮费?
他回信解释:“不破费,我可以给他带过去。”
“你最近要去美国旅游吗?”
“不是旅游,是留学。”
“哇!太厉害了,恭喜啊!那你过来拿吧。”
宇文忠按照云珠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却发现所谓伯格曼教授忘了带走的东西,就是一份打印出来的科技文章,大概是伯格曼教授带在旅途中读的,不过他记忆中的伯格曼教授没勤奋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这文章是怎么忘在车上的。
他把论文还给云珠,解释说:“这就是一篇论文,无所谓的。”
“论文怎么能无所谓呢?”
“这是从网上打印出来的,如果他需要,随时可以从网上打印。”
云珠把手里的论文颠来倒去看了一通,有点儿失望地说:“哦?是这样?那算我多事了。”
他心一软:“不过我没仔细看,也许很重要。这样吧,我先拿去仔细看一下,如果重要的话,我可以扫描了给他传过去。”
“你有他的邮箱地址?”
“我导师应该有。”
云珠把论文递给他:“对不起啊,让你白跑一趟。”
“怎么是白跑呢?这个也许很重要的,真的,谢谢你了。”
“一个谢谢就算完了?”
他觉得云珠的声音里有戏谑的成分,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这是他第一次不以游客看导游的眼光来看她,立即看出了不一般的东西来。
他嗫嚅道:“那你要怎么样?”
“要你请客!”
他本来想说:“你怎么耍赖?你自己不懂行情,大惊小怪,害我空跑一趟,还要我请客?”但美女的无赖是那么甜蜜,他以令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腔调说:“美女要我请客,我是求之不得啊!”
美女则用一种令他骨头发酥的腔调说:“帅哥请我客啊,我也是求之不得哦!”
他昏头昏脑地说:“去哪儿?你点。”
“去星巴克吧。”
可怜他这个老土,只从“星巴克”门前走过,还从来没进去过,总觉得一本正经地花钱进去喝杯糊锅巴熬出来的浆汤子有点儿不合算。但现在美女要去,那就不同了,哪怕是喝泥巴浆子,他也愿意陪同。不过他不知道价钱如何,也不知道身上带的钱够不够,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硬起头皮,厚起脸皮,陪美女去了“星巴克”。
云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问他要什么。
他老实坦白:“没上这儿来过,不知道该点什么。”
“那就也来杯卡布奇诺吧。”
“行。你喜欢的,肯定好。”云珠笑着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自己若干年前情场上的那点儿小聪明和油嘴滑舌又慢慢捡回来了。如果说以前油嘴滑舌是因为心里有点儿小把握的话,那么这次则不同,是因为完全没存任何指望,所以破罐子破摔得十分洒脱。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邮地址?”
云珠抿嘴一笑:“猜的。”
“这个也能猜出来?”
“一下就猜出来了。”
“真的?”
“假的。”
他被云珠绕糊涂了:“假……假的?”
云珠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解释说:“不是一下猜出来的,是两下。”
“两下?”
“嗯,先试ywzhong,不对,发的信被退回来了,然后试yuwenz,这次对了。”
“怎么没试yuwz或者ywenzhong?”
“怎么会那样组合?那不是把名和姓搅在一起了吗?”
“搅在一起?”
“是啊,-宇文-不是复姓吗?”
他老家那个村有不少姓“宇文”的,所以那里的人都知道“宇文”这个姓,据传是炎帝神农氏的后裔。但自从他来到城市读大学之后,就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姓“宇文”了,大家都以为他姓“宇”,听了他的自我介绍,至少有一半的人会大惊小怪:“什么?还有姓宇的?”
很多人直接叫他“老宇”或者“小宇”,套近乎的还叫他“文忠”。他起先还竭力申述,时间长了,误会多了,他也懒得声明了,老宇就老宇,文忠就文忠,不都是一个符号吗?知道是在叫他就行了,又不会把他哪里叫短一截。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导游居然知道“宇文”是复姓!
他对云珠的敬佩直线上升:“你知道的还挺多呢。”
“什么挺多?”
“-宇文-是复姓啊,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这有什么呀?我自己就是复姓。”
“是吗?你姓……”
“我姓欧阳,最常见的复姓。”
“这么巧?我们都是复姓?”
“万里挑一吧?”
“百年不遇吧?”
“看来我们有缘分哦。”
他红了脸,但发现云珠并没什么异样,知道是自己想歪了。为了掩饰,他没话找话地说:“你爸爸他姓欧阳啊?”
“嗯,我妈就是因为这个嫁给我爸的。”
“因为复姓?”
“嗯,我妈她以前很小资的,特别喜欢复姓,说复姓优美动听,独具一格。”
“你妈妈也是复姓?”
“不是,为这她遗憾了一辈子。”
他开玩笑说:“遗憾一辈子?太夸张了吧?干吗不改成复姓呢?”
“呵呵,我妈妈真的想过改姓呢,那是-文革-的时候,大家都在改名,她也想改。人家都改成-红-啊-革-啊什么的,但她不是,她跑派出所去,要人家把她的名字从-晏美玲-改成-上官美玲-”
“上官?”
“对呀,上官不是复姓吗?”
“为什么选-上官-呢?百家姓里很多复姓的。”
“我妈那时最喜欢上官云珠了,就是《一江春水向东流》里的那个女演员,你听说过吧?”
他其实没听说过,但为了套近乎,撒了个谎:“当然听说过。”
“你觉得她漂亮吗?”
他想起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的漂亮,否认说:“不觉得。”
云珠吃惊地问:“她不漂亮吗?”
他赶快见风使舵:“嗯,还不错吧。”
云珠的舵突然一转:“其实我不觉得她特别漂亮。”
他换拍马屁的速度赶不上云珠的舵转得快,于是暗下决心再不拍了,实话实说,诚实是上策。
云珠说:“但我妈觉得她漂亮,名字也很美。”
他决计逃离这个上官云珠美不美的危险话题:“你妈妈改名改成了吗?”
“没有,改成了可能就没我了。”
他大吃一惊:“为什么?”
云珠咯咯笑道:“如果她改成复姓了,就不会跟我爸爸结婚了,怎么还会有我呢?”
“她改成复姓就不跟你爸爸结婚了?为什么?”
“呵呵,说来话长,先从我妈改名说起哈。派出所的人问我妈:你爸姓上官吗?她说不是;人家又问:你妈姓上官吗?她也说不是。人家搞懵了:你爸妈都不姓上官,你怎么能姓上官呢?”
“难道非得跟爸妈姓?听说现在就有很多人既不跟爸姓,也不跟妈姓。”
“现在当然可以,但那时不行啊,特别不能姓-上官。那时真的姓-上官-的都被人勒令着改名呢,她怎么能特意改姓-上官-呢?”
“为什么姓-上官-的要被勒令改名呢?”
“因为那时的人都认为-上官-就是-高高在上的官-,而那时不兴做官那一套,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他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那时候的事?”
“听我妈讲的。我妈最爱讲那时候的事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那你妈妈没改成名?”
“没有,所以她找对象一定要找复姓的。”
他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怎么会有这样幼稚可笑的人?脑子没烧坏吧?他试探地问:“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是真的,我妈为这事把婚姻都耽搁了好几年,后来总算遇到一个复姓的,就是我爸爸,所以他们就结婚了。可惜我爸爸长得不好,影响了我。”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是揶揄的笑,不由得又问:“你骗我的吧?怎么影响你了?”
“我就没我妈长得好啊!”
“你在说反话吧?”
“才不是呢,是真的,等你看到我妈妈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说反话了。”
他见一个女孩子这么肆无忌惮地跟他谈自己的长相,还提到“见妈妈”的话题,胆子也大起来:“是吗?那等我什么时候亲自去你家考证一下?”
“行啊,你输了怎么办?”
“输了?你说呢?”
“我要你自己说。”
“我自己说?行,输了就给你卖身为奴,怎么样?”
“哈哈哈哈,那太好了,我天天使唤你,什么累活脏活都让你干。”
“没问题,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不会的。”
“万一输了呢?”
“输了我也给你卖身为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没想到一下就谈到这么火热的地步,咒也赌了,誓也发了,不管谁输谁赢,两个人都是一主一仆,注定黏一起了。
他觉得一定是在做梦,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天上掉媳妇了!他不由得在桌子底下掐了自己的大腿几把。嗯,疼!不是做梦,是真的。
云珠突然不说话了。
他生怕这玩笑开大了,小姑娘后悔了,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
“那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怕你嫌我话多。”
“我怎么会嫌你话多呢?我喜欢听你说话。”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你们男生都不喜欢女生话多的。”
“谁说的?我就喜欢。”
“你喜欢女生话多?”
陷阱来了,陷阱来了!他避过陷阱,大胆说:“我喜欢你话多。”
云珠又沉默了。
他解释说:“我不是说你话多,我是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云珠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最喜欢卡布奇诺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他没想到会出这么技术的题,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云珠给他解了围:“因为它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
“是吗?”刚才那口泡沫状物质,他是咬着牙关吞下去的。
“它闻起来有股奶香味,像我们的童年,天真烂漫,甜蜜快乐;喝第一口时,满嘴都是泡沫,像我们的年轻时代,华美,但有点儿虚,太多的幻想,很快会破灭;第二口,可以品尝到苦涩和浓郁,那是我们的中年时代;喝到最后,你会感觉到一股醇香和甘甜,那是我们的老年时代,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