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游轮之旅还剩最后两天。沈绒抓紧时间逛了不少地方:音乐厅、艺术馆、免税商业街、水上公园等。出于好奇,她还同程安一道去了赌场。

游轮上开设赌场,这不奇怪,甚至很常见。在茫茫的公海水域上,不受国内法律管辖,赌博就不再违法。

这艘游轮上的豪华赌场,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任何乘客都可以入内玩一把,试试手气。而沈绒只是凑个热闹,随处看看。

从前在霍家时,她跟随霍白去过的私人赌场,都只接待固定名单上的有限客人。

对那种层次的客人而言,赌博只是娱乐应酬罢了。为了社交,有时还会故意输掉。钱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个数字,所以赌注通常不是钱,而是各种买不到的彩头。在沈绒的记忆里,赌场内陈设优雅,宛如艺术馆。灯光柔和,音乐舒缓,人们轻言低语。

而游轮上这种大众化的赌场,沈绒从未踏足,比较好奇。

这家赌场共三层楼,接待不同层次的宾客。像程安与沈绒这样的普通宾客只能在底层活动,往上就是限制准入资格的贵宾区。

沈绒正在底层大厅中。高高的穹顶装修得富丽堂皇,地毯柔软得仿佛能令人深陷其中。

封闭空间内不见天日,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概念,沉迷其中。尤其在这样的游轮上,赌博是最易于获得刺激感的活动之一,令人上瘾。

沈绒行走于人群中,厚软的地毯一步一陷。

周围热闹喧嚣,赌客三五成群地簇拥着。骰宝、百/家/乐、二十一点、美/洲/轮/盘……各种流行的赌博花样这里都有。年轻美貌的兔女郎,托着酒水饮料往来穿梭,为赌客助兴。

原本沈绒只想看看而已。她生活向来比较节俭,不会在这些地方花钱。没想到游轮给每位宾客都准备了一些免费的试玩筹码,于是她打算把这些筹码输完了就走。

程安以前在M国留学,那里的赌场合法营业,还是热门的旅行景点。他曾在赌场兼职做服务生,对这些流行的玩法都不陌生。

他先带沈绒玩了一下最简单的老虎机,硬币哗哗响,机器叮叮咚咚。

在赌场里,输多赢少是常态。沈绒很快就输掉了一小半的筹码,实属预料之中。程安也玩了几次,有输有赢,手里的筹码多了又少,少了又多,最后还略有小赚。

“不错,你运气比我好。我这样玩下去,很快就要输光了。”沈绒笑道,“要不我们再玩玩别的?”

“你想玩什么?”程安总是尊重她的选择。

她看向大厅里的一张张赌桌,想试一试稍微高级点的:“玩那些,可以吗?会不会比较难?”

“其实都很简单,不妨试试。”

两人走到玩骰宝的桌台旁,坐在高脚凳上。

“这是最常见的押大小。”程安解释规则,“一共三颗骰子,全部加起来算点数。四点到十点是小,十一点到十七点是大。赔率都是一比一。”

沈绒想了想问:“那如果加起来是最小的三点,或最大的十八点呢?”

“那就算输,庄家赢。而且如果三颗骰子恰好同号,也算庄家赢。”

如此一来,只要赌的次数多了,庄家就是稳赚不赔。沈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种玩法果然简单,她围观了一局,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新的一局开始,荷官熟练地摇起了骰子。谁也看不到骰盅里骰子的情况,只能听到哗啦啦的骰子相碰声。

侍应生端来饮料,程安帮沈绒拿了一杯。

骰子落定了,投注灯牌亮起。荷官道:“请下注。”

沈绒取出一枚筹码,还没决定押大还是押小,忽听得一道懒洋洋的男声:“这位美女,麻烦你帮我一起押了吧。”

沈绒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名年轻男子。

他穿着千鸟格粗花呢的休闲西服,配粉色衬衣,没系领带。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自带一种风流秀逸。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沈绒恍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想不起何时见过。

男子把一堆筹码推到她面前,含笑道:“帮个忙,你押什么,我就押什么。”

素不相识就替人押注,这显然不明智。沈绒婉拒。

男子解释:“美女不用担心啦,输了自然都算我的。刚才我在上面连着输了好几局,手气不佳,就下来借借别人的运气。在这一层,输赢再多都无妨,这点零花钱我还是有的。”

周围的宾客听到,看这男子的目光都变了。

“在上面”指的是二三层的贵宾区,等闲人是进不去的,据说都是大赌、豪赌。他还说在底层大厅无论输赢多少都只是零花钱,如果不是说大话,就真的是个不差钱的主了。

沈绒也看出这人衣着和腕表都不是凡品,或许是哪个大家族出身的纨绔子弟。但她对这类富家子弟没多少好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好程安巧妙插话,帮她解了围。见她不愿意,桃花眼男子没有强求。

眼看押注的时间快要结束,沈绒押了大。她刚把筹码放过去,桃花眼男子便跟着她投注,同样押大,而且押的筹码比她多了三四十倍,整张桌上没人一次押过这么多。

荷官按了响钟,示意“买定离手”,停止下注。

“开!”荷官揭开骰盅,三个骰子呈现在众人视野中。

“三五六,十四点,大!”荷官报出点数。

押了小的人不免失望,而押对了人则面露喜色。

桃花眼男子吹了一声口哨,含笑看向沈绒:“美女你的运气果然不错,我看人一向准。”

她只能委婉道:“也许下一把就没这个运气了。”

第二局开始,又是新一轮押注。这回沈绒押了小。紧接着,桃花眼男子把他面前所有花花绿绿的筹码全都推了出去:“我也押小。”

那大堆的筹码看得人眼热心跳,男子下注时眼睛却眨也不眨。

不少围观者都在心中感叹:这也得有几百万块钱了吧,竟然这么随意就押下去。不知这人是哪个行业的暴发户,抑或哪个家族的败家子弟。

这或许又是在跟随沈绒下注,但押大押小都是个人自由,赌场从未禁止跟风押注。

结果很快开出:一四四,九点,小。

沈绒又赢了。但她押得少,赢得也少。

最大的赢家无疑是桃花眼男子,面前转眼就多出了大堆的筹码,引人羡慕。连旁边几桌的客人都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见人多了,沈绒不打算继续,低声对程安道:“我不玩了。”

“美女不玩了吗?”桃花眼男子凑过来问。只见他眼尾微挑,天然含情。当那双眼睛静静看着一人时,便是了无情意也会显得含情脉脉。

饶是以前见多了各色美人的沈绒,此时也有点心跳加快,不得不避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哎,那可真是遗憾,其实我感觉美女与我特别有缘。”对方用玩笑似的语气感叹着,随手把一堆筹码推到沈绒面前,“送给美女,感谢美女给我带来好运。”

“不用,是你自己运气好。”沈绒没碰那些不该属于她的东西,直接转身离开桌台,与程安一道去玩别的项目。

男子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站起来随手抓起一把把筹码,推给身旁几个陌生人:“既然美女不收,就送你们了。”

收到一大笔意外之财的客人个个笑逐颜开,根本不介意对方近乎打赏的态度。他们还没来得及道谢,桃花眼男子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赌场,一个筹码都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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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过一个小时,赌场底层大厅的舞台上就有一场舞蹈表演。身着粉红短裙的兔女郎们随着音乐节拍婀娜起舞,带动整个赌场的热烈气氛。

坐在台下看完了这场热舞,沈绒正打算离开赌场,忽闻一阵吵闹声。

循声望去,竟看见了朱莎母女。

只见母女两人正被几个男人推搡着强行带走。小女孩惊惶地哭喊着“妈咪”,稚嫩的声音令人心酸。

朱莎满面泪痕,不住哀求:“求求你们,你们抓我就行了。她还小啊,你们放过她。”

这几名男子身着统一的黑色西装,个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一看就是赌场的保镖打手之类。

其中一名黑衣人拉住朱莎:“愿赌服输,你们自愿签了赌约。”

另一男子低声道:“别和她废话,绑了赶紧走。”

与此同时,第三个黑衣人强行夺过小女孩。另一人出手迅速,堵住朱莎的嘴,捆了她双手。

周围的人虽然看到这一幕,即使同情,也没有多管闲事。能在这赌场里公开绑人的势力,必然背景很深。若是贸然插手,可能惹上大麻烦。

眼看母女俩就要被这帮人带走,沈绒上前阻拦:“你们在做什么?”

几名黑衣男子中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他冷冷开口,说着流利的中文:“钱先生输掉了他的赌注,这两位便暂时成为魏先生的‘客人’。愿赌服输,这是赌场规矩,请勿插手。”

语气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一听“钱先生”,沈绒就猜到应该是那个“钱胖子”。惧内的他之所以敢把情妇和私生女光明正大带上船,恐怕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用她们当赌注。

沈绒质问:“人怎么能作为赌注?限制人身自由,这是犯法的。”

“公海之上没有法律。”为首男子有恃无恐,“而且这女人自愿签了卖身协议,她知道后果。”

卖身协议当然也是违法的,理应无效。但沈绒明白,根据国际海洋管辖权的划定,游轮只要到达公海海域,那么船上发生的事情只要没有严重到杀人放火,通常只受游轮注册的国家管辖。

为了避税和其他原因考虑,许多大型游轮的注册地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贫穷小国。那些小国家的政府根本不会浪费警力来管这些事,何况这艘游轮的背后主人是霍家,谁又敢管?

沈绒一时语塞。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难怪啊,原来是钱胖子,他可真是个狠人,不仅能牺牲情妇,连亲生女儿都舍得。”

另一人发表评论:“无毒不丈夫嘛。钱胖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女一大堆,根本不稀罕。他为了巴结魏三爷,大概是故意输掉赌注。”

“嘿嘿,钱胖子最近在争夺一个大项目,必须得到魏三爷的首肯。”

……

沈绒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女俩被推入火坑,她正想据理力争,忽被人一把拉住手臂。扭头看去,竟是穆琳娜。

穆琳娜正好在赌场,目睹了方才一幕,见沈绒快要惹祸上身,立刻阻拦。

“沈小姐,别做傻事!”穆琳娜低声道,“那魏老三虽不成器,却是魏家家主的老来子。魏家势力大,连我们穆家都忌惮三分。别为了一时冲动就引火烧身。”

沈绒没听说过魏家。但她连霍家都敢违抗,岂会屈服于魏家?

穆琳娜见她仍不放弃,语重心长道:“你以为自己是在拯救无辜者吗?错,这女人肯定早就为了钱而自愿卖身,并不无辜。”

这时,朱莎挣脱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哀切道:“是的,我父亲欠了高利贷,我自愿卖身,魏三爷拿我做什么都行。就算他要我这条命,也无二话。但孩子是无辜的……”

话未说话,又被堵住了嘴。她拼命挣扎,却是徒劳。

黑衣人迅速带着母女俩离开,朝楼上走去。程安想阻拦,双方动起手来。虽然程安身手不错,却敌不过这些专业的赌场保镖,最后只能眼看着他们上楼。

沈绒也想上前阻止,却被穆琳娜死死拽住。待那些人的身影看不见了,穆琳娜才松开手:“沈小姐,冲动是魔鬼,以后你会感谢我。”

沈绒虽然无奈,却知道对方是出于好意:“谢谢你。”

穆琳娜深深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我得上去一趟。”沈绒看向程安,“你不必卷入此事。”

“既然看见了,我岂能袖手旁观?一起去吧。”程安毫无犹豫,“我不能让你独自前往。”

但在上楼时,程安被赌场的人拦了下来。拦路的保镖平静道:“上面是贵宾区域,抱歉您不在贵宾名单上。”

这不奇怪。所有人都知道,要去楼上区域是需要特权的。但奇怪的是,没人阻拦沈绒。

沈绒却能猜到缘由。如果这艘游轮是送给她的,她自然可以通行无阻。

此时不便解释,她也不想连累别人,只能对程安匆匆道:“我认识这里的人。你不用担心,我先上去,等会儿就下来。”

说完,她提着裙子,快步上楼。

不同于楼下的热闹,二楼显得非常安静,上了楼梯就是一个空旷的前厅,除了一架三角钢琴和几棵高大的落地盆栽绿植,别无他物。

这里的赌博通常不会公开进行,空间分为一个个独立的包厢。不仅赌额不设上限,赌注也不限于货币。

一名侍应生迎上前来接待,沈绒直接问:“魏三爷在哪儿?”

“沈小姐,请跟我来。”侍应生引着她穿过走廊,在一扇双开门前停下,帮她推开门。

包厢内空间很大,足能容纳数十人开派对。除了沈绒踏入的这间会客厅,还有与之相连的吧台、休息室、娱乐室、影音室。规格不像赌场,倒像酒店的奢华总统套房。

一关门,室内就仿佛与世隔绝,不知今夕何夕。

只见会客厅内灯光迷离,全羊绒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皮质沙发前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酒水。

一个光头男人坐在沙发主位上,旁边围坐着四五个狐朋狗友,喝酒,玩骰子,打扑克。好几名侍应生端茶倒水,为他们服务。

朱莎抱着女儿,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沙发一角,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要陷入沙发。

沈绒乍一踏入房间,便被空气里弥漫着的酒精和烟草气味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这一声响,令不少人的目光投向她这个不速之客。

她毫不在意,直接走到朱莎面前:“你们还好吧?”

朱莎点点头,脸上仍有残留的惊惧神色。女孩蜷缩在母亲怀中,怯生生的。

“你谁呀,怎么进来的?”一个男人冲沈绒嚷嚷。

沈绒置若罔闻,直接看向那个光头男人:“你就是魏三爷?”

男人耸耸肩,大咧咧道:“没错,我就是。你是谁啊?你们认识?”

他是魏家老爷子的老来子,从小被宠溺,出了名的无法无天,出了什么事儿都有别人摆平。但他不是傻子,知道能上来这层楼的都不是普通人,暂时摸不清对方底细,因此没敢太放肆。

沈绒直截了当:“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来带走她们,她们不该在这里。”

魏老三哈哈一笑:“她们不该在这里?哈哈。你当我是人贩子吗?我这人一向讲究你情我愿,公平交易。她们自愿留在这儿做客,不行?”

话音一落,周围的狐朋狗友都哄笑起来,十分捧场。其中一人故意转头吩咐朱莎:“你还不快来敬我们魏三爷一杯!魏三爷愿意留下你这个‘客人’了。”

朱莎只好把女儿放在沙发上,战战兢兢起身,端起酒杯,走到魏三爷面前。

魏老三嬉皮笑脸道:“美人儿,你来说说,你是不是自愿向我敬酒?我可没强迫你吧。”

朱莎颤抖着低声道:“我,我是自愿的……”

沈绒猜测对方刚才被威胁过了。但面对这种情况,她一时间毫无办法。当事人都说是自愿,难道还能硬拉朱莎离开?

魏老三更加得意:“要敬我,你先干了这杯。要一口气喝完哦。”

朱莎不得不仰头饮尽杯中葡萄酒。喝得有点急,被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更显得楚楚可怜。晶红的酒水顺着唇角滑落,划过下颔与颈项,看得周围几个男人心中一动。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向沈绒,甚至故意躲开了沈绒的视线,很像心虚。

直到这时,沈绒才忽然想通,朱莎恐怕是动了另寻金主的心思。

事实上的确如此。

原本朱莎以为魏三爷是对小女孩感兴趣的变态。她绝不肯牺牲女儿,所以拼命反抗、求救。但刚才她发现,魏三爷根本就对小孩没兴趣,只想找个漂亮听话的女伴玩玩而已。

诚然这里的男人都不是善类,但钱胖子难道就不卑劣吗?魏三爷的地位远高于钱胖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朱莎并无自保之力,只能依傍男人,何况钱胖子已经把她卖了,不会再要她。识时务者为俊杰。

见沈绒脸色不好,魏老三心情舒畅,言辞间少了顾忌,嘲讽道:“所以啊,做人最要紧的是不要多管闲事。人生最大的幻觉之一,就是自以为能救苦救难。”

沈绒咬了咬唇,正欲离开,这时小女孩忽然跳下沙发,扑进少妇怀里:“妈咪,我不要在这儿,我要回家。”

少妇泫然欲泣,忍着泪安慰女儿:“蓓蓓别怕,乖。”

“我们可以跟沈阿姨一起走吗?”女孩本能地害怕这陌生的环境。

朱莎艰难地摇了摇头。

“好,那蓓蓓不走。”女孩乖巧得令人心疼。

说完,女孩似乎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黏土捏的小苹果,递向沈绒:“这是蓓蓓昨晚捏的,送给沈阿姨。”

之前在儿童餐厅时,沈绒给蓓蓓讲过一则关于苹果的童话故事,女孩听得很开心。但她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谢谢你。”沈绒接过。黏土在手中显得很轻,但这份心意触动了她。

朱莎看向沈绒,满心歉疚:“沈小姐,非常感谢您,您是好人。但我,我没有别的办法……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您……”

她的父亲欠了太多债,母亲又重病。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靠有钱男人,连她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沈绒沉默,心情复杂。既然对方是自愿,她可以不管。但女孩是无辜的,难道也要一直跟着母亲过这样的生活?

沈绒最后看了一眼朱莎母女,转身快步离开包厢。

见她突然夺门而出,包厢内的几个男人都以为她认输放弃了,纷纷嬉笑。还有人趁机吹捧:“三爷您真是厉害,几句话就打脸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

魏老三也笑着。但不知为何,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沈绒那种完全不怕他的态度,不像普通人。这点小小的疑虑,很快被其他人的插科打诨掩盖了下去。

而此时,沈绒来到走廊上,告诉她遇到的第一个侍应生,她要见谭信。

这几年来,即使过得再苦再累,她也咬紧牙关,从未向霍家求助。但这次,她妥协了。

大约五分钟后,谭信出现。他向她欠身行礼,态度永远恭敬,不显山不露水。

她简洁地说明了意图:希望霍家把朱莎母女妥善安置。

“好的,您放心。”谭信立刻应下。

这对霍家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沈绒相信对方能很快办好。但她到底是欠了霍家人情。

谭信话题一转:“下个月是霍先生的生辰。如果您暂时不回霍家,或许可以送一份贺礼表达心意。”

谭信向来恪守下属的本分,不会突然给主人提建议。

她立刻猜到:“这是苏嘉明的要求?”

“少爷希望您这样做。”

“他可真是‘孝顺’,不做霍白的亲儿子太可惜。”提起这人,她就忍不住冷了语气,“但给霍白贺寿的礼物,我哪有钱送得起?”

谭信平静道:“礼轻情意重。只要是您送的,就是最好的礼物。”

霍白当然不会缺一份礼物,沈绒猜测苏嘉明只是想借霍家大小姐的名义。若是先前,她不会答应。但这次她欠了霍家的人情,现在对方趁机提出要求。若是送一份贺礼就能偿清,倒也简单。

于是她斟酌道:“那好。作为这次事情的回报,我会准备礼物,当然只是我送得起的普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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