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但新的一周,沈绒的坏运气不仅没有终结,还发展到了职场上。
简而言之,她被诬陷,做了替罪羊。
最近这段时间,她所在的公司里,很多人都在为一个政府的招标项目而忙碌。这次招标的金额颇大,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算是近半年来全公司的头号大事。
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他们的投标书提前泄露,被业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利用,直接导致竞标失败,还被业内人看了笑话。
中标结果一出,立刻引发震动。公司CEO直接下了命令,严查标书为何泄露,最后追查到了沈绒所在部门。证据显示,标书文件就是从这里流出,必然有“内奸”被对方公司收买。
于是整个部门的人都接受了详细的讯问和调查。沈绒原想“清者自清”,实话实说,自然不用心虚。没想到,王总监和余利含沙射影地诬陷她。他们说标书泄露当日,沈绒独自留在公司,最后才离开。于是她成了最大嫌疑人。
而她分明记得,那天她加班完离开公司时,王总监和余利还待在公司。之所以时隔多日还有印象,是因为王总监平日经常提前下班,从未留到这么晚。
她很清楚,泄露标书的人很可能就是王总监或余利,他们决定让她背黑锅。
对此,她没有忍气吞声,直斥对方撒谎。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公司上层似乎默认是她犯错。
那个平常与她关系不错的同事,劝她忍下来,私下里悄悄说:“王总监是公司某位高层的姻亲,是个有靠山的。我听说,这次标书泄露,其实牵涉到公司高层的内斗,水太深。
“唉,小沈你是运气不好,背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但这事到底没有证据,只是公司内部风传,虽然不利于你的名声,但不会走法律途径,也不会辞退你。你暂且忍一时,风平浪静。”
沈绒不是看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有忍下来,背了黑锅,才能保住工作。
若是其他人,可能就忍了。但她从来都不会委曲求全,绝不接受平白被泼污水,否则当年她就不会离开霍家。
于是她拒不合作,公开直言让王总监和余利向她道歉。在遭到强硬拒绝后,她不出意料地收到了解聘通知书。
当她抱着纸箱离开公司时,在走廊上迎面遇到了余利。
他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啧啧,沈绒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顽固呢,不识好歹,现在失业了吧。这年头,找工作可不容易。祝你早日找到新工作吧,不然你那破旧出租屋的房租该怎么交呢?你的男友买不起房子,不知道付不付得起房租?”
面对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沈绒只觉可笑,连看他一眼都嫌多,径自走进电梯。
大概真是水逆,下了楼,走到大楼出入口,才发现外面哗啦啦下着大雨。
早晨来她上班时,还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没想到会忽然下雨。她没带伞,于是再次陷入这样的困境:如果步行前往地铁站,必然淋成落汤鸡。她只能等在楼下,用手机打车。雨天打车的人多,她等二十分钟后,发现自己的订单被因故取消,不得不又下了一次单,继续等待。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雨水冲刷着地面,哗哗作响。独自等在写字楼门口,四周进进出出的人不时向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就这样抱着纸箱,顶着旁人的目光,等待着不知何时才回到来的网约车。
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经历真是“精彩”——
两周前,她发现自己谈了一场假恋爱。
一周前,她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匆匆搬入老旧的公寓楼。
这两天,她先被诬陷,继而失业,现在连打车都成了问题。
她自嘲地想:若真有因果报应,她上辈子是否毁灭了银河系?
雨水带来凉意,在门前站的时间久了,加之穿得不多,她手脚冰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把衣服裹紧些。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近了。当沈绒注意到这辆车时,心里咯噔一跳。
虽然车的外型低调,与普通车型没多大区别,但沈绒认得出来,这是某家著名的国外汽车公司为霍家下属专门定制设计的工作车辆,并不对外出售。
车停在写字楼门口。一名身着笔挺西服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撑着伞走到沈绒面前,欠身恭敬道:“大小姐,请上车。谭先生派我来送您回去。”
他的行为太过郑重,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沈绒不欲与霍家的人再有任何牵扯,冷淡道:“请你转告他,感谢他的好意,但我不姓霍,受不起这样的好意。另外,让苏嘉明离我远点,别再来打扰我。”
对于她的拒绝,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只将一把伞放在墙边:“谭先生吩咐了,不勉强大小姐您。但这把伞是您母亲的遗物,可以算是不归霍家所有。”
说完,他再次向她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上车,驾车离去。
沈绒看向靠在墙边的伞。手工制作的长柄伞,深蓝色,简单的英伦样式,看上去并不显眼。她并不确定这把伞是否真是母亲的遗物,毕竟母亲曾是霍家的家主夫人,她名下的所有物不计其数,绝大多数都从未使用过。
但如果这伞真是母亲用过的遗物,就不能把它扔在这里不管。
最终,沈绒还是撑起伞,走进雨中。雨幕很快淹没了她的背影。
林立的高楼大厦宛如一座巨大而灰暗的钢铁丛林,沉没在冰冷的雨水中,模糊了轮廓。雨声、雷声不绝于耳,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雨水中/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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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圆仍在热带海岛上度蜜月,每天在朋友圈上发布照片。海岛景色迷人,蓝天,碧海,白金沙滩,灿烂阳光,每张照片都见证了新婚佳偶的幸福。
沈绒自然不会拿自己失恋又失业的糟心消息去打扰好友,只是默默为崔小圆的每条朋友圈点赞。
同时,沈绒也没有太多时间来为自己感到悲伤,她亟需下一份工作。
其实她的银行账户里有不少存款。但那些钱,她省吃俭用地攒下来是为了还给霍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这次的求职之路并不顺利。她在网上投出许多简历,前后面试数次,仍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并不奇怪。毕竟她是被前公司辞退的,而非主动辞职。HR通常对此很忌讳,不会轻易雇佣被前公司辞退的员工。若HR再联系她的前公司稍作打听,就能听到她涉嫌泄露标书的传闻。背着这样的黑锅,自然不会有公司给她offer。
这样的结果,在她做出不肯忍气吞声的选择时就已经料到,并不后悔。
这日,她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杜姐的微信。
这位“杜姐”是她读大学时认识的。那时她已离开霍家,为了支付学费和生活费,除了拿奖学金,还要利用课余时间打工。
她读的是普通大学,专业也是冷门文科,不利于找到兼职工作。但她不怕吃苦,也不挑工作,还是得到了不少工作机会。在做酒店侍应生的兼职时,机缘巧合结识了杜姐。
杜姐是五星级酒店的金牌培训师,专门为服务高端顾客的侍应生进行业务培训。她发现沈绒做事认真负责,人品也很不错,就给了沈绒参加培训的机会。
利用寒暑假时间,沈绒参加了培训,顺利通过考核,在一些高级宴会上做过侍应生。
一些年轻人来做侍应生,其实志不在此,目的是获得接触上流社会的机会。而沈绒不同,她仅仅是为了多挣钱,谨慎低调,态度踏实,这增添了杜姐对她的好感。
还有一次,一位从F国来的外企高管,在出席宴会后特意赞扬了沈绒这个侍应生。杜姐打听之下才知道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那位高管在宴会上接到祖母的电话。高管小时候由祖母带大,祖孙感情很好。
祖母一辈子都住在F国的乡下农场里,甚至不愿去城市生活,更没出过国,但她年轻时认识过一个华人朋友,因此对华国的印象不错。她听说孙子正在华国出差,比较好奇华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于是,高管通过手机视频通话,让祖母看看华国的宴会厅,以及窗外的都市风景。但正在视频时,宴会上有人找高管有事。
高管见祖母兴致正好,不想掐断连线,就让正在一旁的侍应生拿着手机,帮他继续视频拍摄四周的景象。
他大概离开了十来分钟,没想到回来时,祖母正在和那个侍应生聊天,还聊得很开心。
如果是用英语聊天,那不奇怪,因为这些高档宴会上常有外宾,侍应生都要会讲一些英语才行。事实上,高管的祖母根本不会英语,只会说F国南部乡村的方言。在华国,他从没遇到过会这种方言的人,没想到这个侍应生竟然能说。虽然说得不算流利,磕磕绊绊,但能进行简单的日常沟通。
他与侍应生了聊了聊,才知道原来她年幼时曾在F国南部乡下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会说一些那里的方言。
当然,她并不是主动与老人沟通。一开始,是老人在看视频时问了几个关于华国的问题,侍应生回答了,老人一听对方竟还会说本地方言,很惊喜,继续与她聊天。
为此,侍应生向高管表示歉意,毕竟高管只是让她继续视频,并没有让她与老人聊天,她是越俎代庖了。
高管当然不介意,因为老人很开心,而且对这个华国小姑娘印象很好。
这个侍应生,正是沈绒。
杜姐听说事情原委,对沈绒刮目相看。但她也奇怪,因为沈绒不仅从未表示自己会F国方言,甚至没提及自己有什么海外经历。要知道,在高档酒店求职时,这些都是加分项,沈绒为何不说?
杜姐旁敲侧击地问过沈绒,而沈绒守口如瓶,似乎不愿多谈自己的过往经历。
杜姐留了心,渐渐发现沈绒虽然为人低调,却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不似普通人。杜姐暗中猜测,或许沈绒是家道中落,或者父母曾为豪门帮佣打工。
无论如何,杜姐比较欣赏沈绒,两人维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虽不热络,但逢年过节也会互发祝福,沈绒叫她“杜姐”。
知道沈绒需要赚钱,有时杜姐会推荐给她一些相关的兼职机会。当然杜姐作为中介,会抽取一定比例的介绍费。
此时,杜姐又发来微信,但这次是她向沈绒求助——
“小沈啊,明天可以帮姐一个忙吗?需要你去一场高端订婚宴会做侍应生。从早到晚,薪水优厚。这次算你帮我补缺,不抽中介费。”
原来,最近C城穆家要举行一场订婚宴会,声势浩大,宾客众多。为了让服务尽善尽美,穆家的佣人数量恐有不足,就从外面聘用了二十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应生,这些人都经过专门的培训,拥有五星级酒店的贵宾服务经验。杜姐负责组织这批侍应生。
原本都已经安排好了,订婚仪式明天就要举行,杜姐却突然接到电话,得知一名侍应生得了急性阑尾炎,要立刻动手术,没法工作,必须临时另外找人。不巧最近正是各大酒店的业务旺季,要临时找个符合条件的人选不容易,这时她想起了沈绒。
沈绒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一是为了帮杜姐这个忙,二来也可以在求职期间得到一些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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