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42:要离婚

冬日冷雨淅淅沥沥,从夜里到白天一直没有停歇,似乎连老天也在悲悯着什么?。

葬礼很简单,就是在殡仪馆里设了个灵堂,来吊唁的邻里亲朋也不过十几二?十个。

陈胭泣不成声,哭倒在丈夫怀里,柔弱可怜的模样,丈夫安慰她,亲戚也过来安慰她:“胭胭,别太难过了,你妈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陈胭什么?也没说,只?继续哭泣。

其实她没多难过。

死亡,对病入膏肓痛苦难言的陈月红来说是解脱。

对陈胭来讲又何尝不是?

……

陈月红死后,陈胭将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工作上,几乎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付出伴随着收获,她能力突出工作负责,领导很赏识她,涨薪没多长时间?又升了职,咸鱼小红常常艳羡地说:“胭胭,我可真羡慕你的拼劲,我要是有这劲就好了。”

陈胭笑笑:“我没什么?拼劲,只?不过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不然容易想东想西,想起不该想的人。

18年初,台里新进来一批实习生,个个朝气蓬勃,给死气沉沉的团队注入新鲜活力。

因为这群实习生的到来,陈胭的辈分也随之上涨,成功从编导组“小陈”晋升为编导组的“陈姐”。

陈胭很喜欢这群实习生,他们眼里的青春让陈胭动容,有忙找她她都是能帮则帮,不过她在实习生们嘴里的口碑却很两极分化。

有人说她事?事?追求完美细致,从来不出一点错,也要求实习生不出错,在她手底下工作太累了。

也有人说她不像台里其他前辈一样摆架子,也从不对实习生颐指气使?,还会耐心解答问题,跟着她能学到很多东西。

工作圈子小,身边还有小红这个消息通,实习生们或好或坏的评价都能传进陈胭的耳朵。

她一笑置之。

生活太过无趣,无趣得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陈胭其实有些?看?不懂她的丈夫李正铭。

婚前,他在陈月红面前情真意切说有多爱多爱陈胭,好像陈胭不和?他结婚他能立马自杀一样,结了婚,李正铭的态度立刻转冷,冷淡得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陈胭怀疑李正铭在外面有情人。

他虽然只?是偶尔回来,但回来后换洗下来的衬衣上总沾着香水味,陈胭无聊时还特地观察过,李正铭没有喷洒香水的习惯,香水味从哪里来一想便?知。

不过这样让陈胭更加感觉奇怪了。

他既然在外面有人了,为什么?还要辛苦维持这段婚姻呢?如果他提出离婚,陈胭一定屁颠屁颠火速同意搬出婚房成全他们这对神仙眷侣。

可李正铭一直不提。

他不提离婚,陈胭可忍不住了。

一个夜晚,李正铭回来,陈胭简单地谈了一下她的想法,才起了个头?李正铭严词拒绝。

“离婚,不可能的。”

“为什么??”

李正铭扯动领带,脸上的烦躁很明显:“没有为什么?,反正不可能。”

陈胭被他强硬的态度气得一晚上没睡觉。

但从她提离婚开始,原本冷淡的李正铭又逐渐热情起来。

连续一个星期,他天天下班都回来,和?陈胭说话?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还常常有意无意对陈胭进行一些?肢体触碰。

对这些?,陈胭避之不及。

陈胭不想坐以待毙被婚姻越绑越牢,她找人调查起李正铭的行踪。

可惜,调查结果让陈胭很失望。

李正铭在外面并没有别的女?人,他非常洁身自好,身边接触的通通都是男性。

调查陷入僵局的同时李正铭提出想过夫妻生活,也想和?陈胭有个孩子,陈胭冷声拒绝。

李正铭喝了酒,满脸通红,他不管不顾,直接欺身下来将陈胭推倒在沙发上,他全身重量压在陈胭身上,好像有千斤重,压得陈胭喘不过气。

都说如今男女?平等,可在陈胭看?来,男女?永远无法平等,至少?生理的差距让两者永远存在差距,比如体力。

陈胭拼了命挣脱却挣不开,好在情急之下,陈胭摸到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冰冷的刀刃刺痛李正铭的脖颈,他这才停止。

陈胭当晚便?去了北京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

从北京回来,陈胭没回婚房也没回家?,直接在外面订了酒店。

巧合的是,陈胭在酒店楼下超市里买东西时,偶然看?见了她的丈夫李正铭。

他正推着超市推车选购生活用品,脖颈上被陈胭刺伤的刀疤甚至都还没好透。

李正铭身边跟着个和?他个头?相?仿的年轻男人,两人说说笑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欣悦笑容,陈胭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

死水般的生活好像一瞬间?变得有趣了起来。

陈胭双眼微微狭起,轻咽口水,后背冒汗,小心翼翼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付款,看?着他们进了地下停车场,看?着他们在四下无人的停车场里激烈拥吻,

那一瞬间?,躲在暗处的陈胭感觉自己浑身经络炸开血液沸腾,脑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她怔了好几秒,才终于想起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下这激情一幕。

手机像素很好,即使?相?隔有些?远,还是将两人模样表情拍得一清二?楚。

拍完,陈胭转身就走,一秒钟也没停留。

她很冷静,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

陈胭走出大楼,街道?上霓虹熠熠,陈胭在喧嚣中缓步行走,双眼轻眯起,脑子里却在梳理这段婚姻的起始。

所有怪异之处,在陈胭看?到那一幕后,通通说得通了。

这段婚姻从始至终就是一场骗局,哄骗陈月红以死逼迫陈胭乖乖入瓮。

陈胭回忆起李正铭母亲催促她生孩子时谄媚的笑容,回忆起李正铭提出要孩子被拒后竟然妄图强迫她,陈胭只?觉得无比恶心,恶心得扶着电线杆干呕起来。

干呕完,陈胭行动果断,连夜请假,找律师,写离婚诉状,最后才告知李正铭她要离婚,没说原由,不过态度非常坚决。

李正铭什么?都没说,不过下午的时候,李母倒是主动致电过来要约陈胭见面,陈胭犹豫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留了心眼,在进入与李母约好见面的餐厅前,陈胭特地摁下了手机录音键。

李母很会做人,陈胭一来她就对其关怀备至:“胭胭,出差回来很累吧,你看?你,皮肤都差了不少?,得多补补,我给你买了燕窝,都是上等货,过几天到,到时候我让刘姐给你送过去,女?人啊,就得用燕窝养着。”

陈胭蹙起秀气的眉,轻笑一声干脆拒绝:“不必了,燕窝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不起,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讲。”

在李母面前,陈胭的态度一直恭敬有礼,这次如此强硬,倒让李母稍微有些?震惊。

尽管如此,李母依旧好言好语:“胭胭,我听正铭说你要离婚?你们小两口怎么?了?怎么?就闹到非常离婚的地步?”

陈胭刚想说话?,又被快语的李母堵了回去,她痛心不已说着:“胭胭,正铭做错了事?情你可以和?我说和?他爸爸说,我们俩都会为你出气的,好端端的提什么?离婚呀,婚姻是需要女?人来维持的,需要女?人……”

“妈,你不用再教我如何做女?人了,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妈,是不想让双方闹得太难看?,我为什么?要离婚?你心里不清楚吗?”

陈胭手指捏紧继续:“李正铭是什么?人?爱好什么?人?您应该很清楚!”

陈胭自认没说得太过难听,没想到李母却直接变了脸色,她敛起面上的笑,眼神发狠:“你什么?意思?”

陈胭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说着:“我的意思是,你儿子压根就不喜欢女?人,他是个同性恋!”

这句话?落音,李母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她撕掉脸上所有虚假伪装,露出刻薄狰狞的真面来。

李母指着陈胭鼻子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正常着,谁是同性恋?我看?你才是同性恋,你不正常,你嫁进来这么?久连个蛋都不会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儿子,也不看?看?自己家?里什么?条件,当初我儿子娶你,不过是看?在你们家?孤儿寡母的好拿捏,不然你觉得我们家?这样的条件会看?上你?”

她机关枪似的继续吼道?:“嫁进来这么?久,你替我儿子做过一顿饭吗?好吃懒做不说,还整日整日在外面厮混,你外面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纠缠不清,不忠不孝,不守妇德!我跟你讲,离婚可以,你后半辈子也别想有安宁日子过!”

她气急败坏的狂怒胡诌成功吸引了餐厅所有人的目光,也成功激怒了陈胭。

到这时,陈胭也不想与李母讲情面了,她拍桌而起,厉声控诉着:“你们压根就是骗婚,你儿子凭什么?和?女?人结婚?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的就是男人!你们一家?哄骗我妈逼迫我嫁给他,还想哄骗我给你们家?传宗接代?我告诉你,做梦!”

发泄完,陈胭昂首走出餐厅,只?觉得非常畅快。

不过,她还没畅快多久,便?受到了李正铭家?族猛烈的报复。

李母伙同楼下李阿姨开始在陈胭家?周围散布谣言。

她们说陈胭私生活不检点,婚前就怀了别人的孩子,这才急匆匆催着李家?结婚。

她们说陈胭结婚后也不知收敛,带男人来家?里乱来,被丈夫当场捉奸还不知悔改。

李家?甚至想编造谣言利用网络舆论对陈胭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后盾的孤女?进行毁灭性打击。

不过他们没想到,陈胭不像表面一样温柔可欺,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朋友!小红一直陪在她身边准备证据,得到消息的邵雅清虽然责怪陈胭不早点和?自己说,但也第?一时间?回国帮忙。

李家?还没来得及利用网络舆论,陈胭带实质性证据的回击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张张关于李正铭和?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的接吻照如牛皮藓般牢固粘贴于自诩书香门第?的李家?四周,李母叫嚣“娶你不过是看?在你们家?孤儿寡母好拿捏”这段话?被录下用大喇叭循环播放。

陈胭要昭告天下这家?人的无耻,她不想另一个无辜女?孩再被他们欺骗。

照片录音一出,这家?人终于害怕了,派了李正铭的堂姐来同陈胭谈条件,陈胭觉得很可笑,这个家?庭出了事?,出来解决的都是女?人,偏偏自称“顶梁柱”的男人们个个躲后面当缩头?乌龟。

奉命来息事?宁人的堂姐对陈胭讲:“算了,闹成这个样子谁都不好看?,各退一步,和?平把婚离了,这样对谁都好。”

从前的陈胭妥协过太多次,所以这次,她偏偏就不想算了。

陈胭冷笑一声:“算了?凭什么?算了?这件事?算不了!你们家?里怎么?造的谣就怎么?给我澄清道?歉回去,我已经起诉了,你们很清楚我的情况,我妈死了,我就一个人,我不怕你们家?,大不了鱼死网破,并且,我手里也不止只?有那一张照片。”

她深谙心理学理论,将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有底气,尽管那是假的,还是让李家?忌惮了。

李家?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不情不愿地满足了陈胭澄清道?歉的要求。

这段婚姻是没让陈胭落一点好处,不过李家?也掉了层皮,终于,陈胭成功离婚,一身轻松。

陈胭连带过去的衣物都没拿,就这样回了陈月红留给她的老房子。

老房子还是没变,破旧的铁门,绿树成荫的院子,一路走来,陈胭遇到几个熟人,她再也不想装什么?听话?懂事?的乖乖女?,也懒得和?这群虚情假意的邻居周旋,尽管迎面而过,她依旧视若无睹径直往楼上走去。

身后邻居指着她窃窃私语,不用细听,陈胭就猜到他们是在讨论她那段婚姻里的一地鸡毛。

陈胭懒得理会,嘴长人家?身上,陈胭管不了他们说什么?。

她看?着斑驳的楼道?墙壁,缓步往楼上走去。

陈胭没想到会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再见谢凛。

她上楼时,谢凛就站在楼道?里。

谢凛高大颀长,蓝白校服,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野心与愤怒被他极好地藏匿在镜片后。

一年未见,他又戴了眼镜,陈胭一时间?有些?不确定。

她咽了些?口水,试探性地开口喊他:“阿凛?”

谢凛没有应她,只?是轻佻地瞥了陈胭,然后冷笑一声,转身进门狠狠摔上,他衣服后背“江城复高”那四个大字深深刺痛了陈胭。

陈胭手足僵住,没有往上走了,她愣愣看?着谢凛家?紧闭的门,看?了非常久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糟心的部分终于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