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并未让陈胭闭嘴,反倒让她恼火起来。
陈胭止步皱眉怒视一气呵成,捏住谢凛衣领迫使他也停下脚步。
谢凛转身,双手反在背后的同时迎上了陈胭的目光,两人对视好几秒,许是她的目光太有压迫性,谢凛招架不住低头心虚躲闪着。
陈胭吐了口气缓和情绪,放软语气:“给我看下。”
谢凛做错事一般,慢腾腾将反在背后的手伸出来,陈胭想凑近看看仔细时他又猛地缩了回去。
陈胭瞪他:“躲什么?老实点!”
谢凛悻悻着,又将手伸了出来。
陈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仔细查看。
是结痂了,但擦伤面积很大,灰褐色丑陋的血痂,周边有些许红肿,似乎有着溃烂趋势。
陈胭质问:“伤口碰水了?”
“嗯,”谢凛很没底气坦白,“当时手上很多灰,水龙头下冲了一下。”
“就拿水冲了一下?”
“嗯。”
“没消毒?”
“没……”
陈胭训斥他:“这么严重的擦伤,你一没消毒,二又碰水,还说没事,你管这叫没事?”
谢凛争论不过,只好闭了嘴。
陈胭继续开口:“这看着是结痂了,可又红又肿,感染了你信吗?”
面对陈胭的斥责,谢凛先是怔愣了下,然后重重点头:“信。”
他秀气的眉头轻轻一蹙,很认真看着她:“姐姐说的我都信。”
陈胭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松开他的手腕:“怎么又开始叫我姐姐了?”
“不叫姐姐你会生气,我不想惹你生气,”他说完又昂起头不服气补充,“其实还是想叫你胭胭。”
他的诚实成功将陈胭气笑了。
陈胭无奈摇头,习惯性屈起手指想弹一下谢凛的头表示惩罚,却被他眼疾身快躲开了。
可陈胭的手还扬在半空中,她也不管谢凛乐意不乐意,威胁性地看了看他。
谢凛抿起薄唇,眼睑微微敛起,清隽面容洋溢着满满的不情不愿,但他并未反抗,抬腿几步走到陈胭面前,听话地低下了头,目光却深沉又委屈。
陈胭架势很足,一副用尽浑身力气的模样,可落到谢凛头上的力度却很轻。
身后,一声淡嘲的男声响起:“陈胭,你逗狗呢?”
谢凛稍微抬眼,就看到潇洒跨坐在自行车上祁扬,他脸上笑容懒洋洋的,显然已经停在陈胭身后多时了。
看到祁扬的瞬间,谢凛冷下神色,稍微往前一步,眸中也充斥着戒备。
陈胭转身瞪他一眼,提高嗓音表达不满:“说什么呢?”
祁扬赶紧开口,随意散漫的语气:“哎——别生气,开个玩笑嘛。”
想到刚才出考场时祁扬为了和那白裙女孩聊天而选择刻意无视自己,陈胭并不想搭理他,转身过来拉起谢凛的手腕往前走,祁扬见状连忙骑车追了上去。
“陈胭,你怎么又生气了,我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
陈胭勉强笑了下,义正辞严:“那请你以后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祁扬神色很是莫名其妙,他语气不耐:“你到底怎么了?”
尽管祁扬高声质问,陈胭却不理会。
她拉着谢凛继续往前,谢凛则跟着她的脚步,偶尔转头过来睥睨祁扬,脸冷得冰窖一样。
祁扬没那么容易放弃,为了要答案一路追着陈胭到了诊所。
“医生,帮我看下他手臂上的伤。”陈胭一边说一边拉开凳子强迫谢凛坐下。
诊所医生是个老头,头发花白了,但精神依旧矍铄着,他高声应了下,然后匆匆走来蹲下查看着谢凛手臂上的擦伤,看的同时祁扬已经停好自行车走了进来。
“伤口没注意吧,有些轻微感染化脓,不过问题不大,稍等会。”他声音有些苍老,起身去药柜拿东西。
祁扬站在诊所门口,阳光下,他周身都被镀上金色的光晕。
祁扬锲而不舍追问:“陈胭,你学变脸的吗?昨天还和我约着去北京,今天就给我甩脸子了,我不就开了个玩笑吗,哪里惹着你了?”
陈胭则站在诊所里,阴影下,两人所处地被一条明显分界线隔开,犹如密西西比河与墨西哥湾的交汇处,泾渭分明彼此冲击却永不融合。
陈胭认真看着祁扬,看得很专注,可看着他的时候眼眸中的光彩却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她声音清冷,问:“你到底和多少人约定了去北京啊?”
祁扬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陈胭又问:“北京那么多名胜古迹自然风光,你看得过来吗?”
医生过来,陈胭垂下眼眸,声音低闷:“不管成绩怎样,我都不会去北京的。”
祁扬错愕了许久,然后彻底噤了声。
他没离开,依旧站在诊所门口静静凝望陈胭。
很快,老医生替谢凛处理完伤口,陈胭付完钱走出诊所,和祁扬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他。
日头西斜,空气还闷热着。
陈胭和谢凛走在前头,祁扬推着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祁扬都在叫“陈胭”,可她依旧没理会。
穿过小巷,很快到了陈胭家所在楼的院口,她进门前,祁扬昂着头,不羁的表情:“陈胭,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陈胭脚步一滞,神情有些恍惚。
祁扬继续,用不可置信的语气:“你不会喜欢我吧,陈胭,不会吧?”
如果不是祁扬的语气太过嘲弄,陈胭可能会在这一刻大胆承认。
对,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很久了,所以在他刻意无视自己,在知道他和自己约好去北京同时也约了其他女孩时那么生气。
但祁扬的话一出,陈胭则有种被揭穿的丑态毕露的感觉,似乎她一直以来认真维护的,她的高傲她的自尊此时此刻正被他踩在脚底。
她恼羞成怒说着反话:“谁喜欢你了?祁扬,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陈胭!永远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她脚步不停,直接走进院内,一旁的谢凛则握紧了拳,敛起的目光阴沉,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怒意。
祁扬看着陈胭怒而离去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他单手扶着自行车把,抬起另一只手的手肘大剌剌放在谢凛肩膀上,感慨着:“谢凛弟弟,你说陈胭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三句话不到又生气了,她一天天的哪那么多气……”
祁扬话还没讲完,谢凛伸手将祁扬的手肘从自己肩膀上推开。
动作突然,祁扬手肘没了支撑点,踉跄一下,自行车叮里哐当,差点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而谢凛只是冷淡扫视祁扬一眼,眸中带着生人勿近的阴冷狠意,然后抬腿径直进入院内。
祁扬吃瘪又差点摔倒,愤愤吐槽着:“真会演戏啊,陈胭面前装得和只温顺的小猫一样,陈胭一走就原形毕露了,这变脸速度是得了陈胭的真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