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遇袭
赵崇离开,守于门外。凌子悦扬起头来闭上眼,曾经她与云澈那般畅想与戎狄一战的豪情,可如今他只想将她牢牢困在云顶宫,即便她飞了起来,也要在她的身上拴上重重绳索。
烛火摇曳,凌子悦倚着床榻,不知明朔现在怎样了。
恍然间,屋外传来一阵兵刃相交的声响,凌子悦猛地惊起,门外传来赵崇的喊声。
“大人切莫出来!是戎狄的刺客!”
凌子悦心脏被提起,迅速披起上衣,抽过榻边的长剑,盯着房门,只见门上厮杀的身影一一掠过,蓦地窗子被抬起,有人牵着绳索一跃而入。
未及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寒光掠过,对方的弯刀直逼凌子悦的咽喉。
不做多想,凌子悦长剑出鞘,剑光闪现。对方劲力十足,凌子悦被对方的力道逼得摔倒在地。
此时,她才看清楚来人,一身利落的黑衣,脸部的线条宛若刀削,一双郎目如同黑曜石般隐隐泛着血意。
“来者何人!”凌子悦握紧剑柄。
“莫勒扎——”
对方的弯刀再度来袭,凌子悦将将闪开,衣袖被削落,肩膀上一道浅浅的血痕。
莫勒扎就是戎狄左将军阿依拜穆之子,此人虽然年轻,但极为骁勇,他的部众十分灵活锐利,是左将军麾下最为得力的前锋。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与他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凌子悦的剑法以灵巧见长,若论气力,是不可能比过莫勒扎的。她横过身来以剑柄顶住对方的弯刀刀腹,瞬间来到莫勒扎的身侧,收剑的刹那剑身划过莫勒扎的侧腰,莫勒扎反应极快,向后撤去,凌子悦的剑锋划破他的腰带,他腰间的匕首顺势落下,而凌子悦一脚将那匕首踢向莫勒扎,正好砸在他的腕上。
就在那一瞬间,凌子悦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莫勒扎猛地一挥,弯刀划过剑身,激起一阵火光,凌子悦急忙收剑向后退去。
莫勒扎一直冰冷的眸子泛起一丝笑意,“看来明大人并不是个凭借裙带上位的无用之才啊!”
凌子悦这才反应过来,莫勒扎要来刺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明朔。他定不知道明朔已经去了夏苏河,甚至于此时此刻说不定他父亲的营帐已经被夏苏河的洪涌淹没。
就在凌子悦失神那一霎,莫勒扎骤然上前弯刀落下,凌子悦向后触上床榻栽倒下去,莫勒扎一跃而上,弯刀直落落刺了下来。凌子悦猛地翻身,刀剑刺入她的发髻中,她抬起膝盖正要顶向莫勒扎,对方却一把将她死死按住,拔起弯刀的瞬间却愣住了。
“你是女人?”莫勒扎一脸不可思议。
凌子悦这才发觉自己衣襟被扯开,意欲翻身却不想莫勒扎扯过被子将她盖住。
“这里不是明朔的房间?”莫勒扎不似方才那般凶悍,放低了音调问。
凌子悦只是盯着他,却不发一言。
“你是明朔的女人?”莫勒扎又问。
凌子悦蹙起眉头,莫勒扎的唇角却扯起,“哦,你不是他的女人。告诉我,明朔的房间在哪里?”
凌子悦顿时明白莫勒扎会找错房间的原因,她的房外被禁军把守,如此周密的保护,难怪莫勒扎会以为这个房间是明朔的。
“你已经惊动这么人,还有可能刺杀明朔吗?”
房门骤然倒落,赵崇摔了进来,几个戎狄刺客的弯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赵崇还要挣扎,凌子悦却喝止了他,“赵将军!”
莫勒扎抬了抬手臂,他的部下并没有对赵崇痛下杀手。此时,郡守的人已经赶到,将这房间重重围住。
“大胆戎狄刺客竟敢擅闯我长天郡守府!”郡守入内,一见到被挟持的凌子悦顿时一脸铁青,正要开口便见到凌子悦以眼神示意他不要揭穿自己的身份。
郡守了然,若是被莫勒扎知道凌子悦的身份,只怕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莫勒扎笑了笑,弯刀架在凌子悦的脖子上。
“那又如何?这么多人守在这间房外,住在这房中的人身份自然非比寻常!你们可别靠的太近,在下怕一个不慎就割断她的喉咙!”
刀刃与肌肤相碰,冰凉的触感。
莫勒扎覆在凌子悦耳边压低声音道:“只能劳烦姑娘送我等一程了。”
凌子悦隔着被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莫勒扎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按着她的肩膀起身,与莫勒扎同行而来的刺客只剩下三人,他们放开了赵崇,缓缓聚拢到莫勒扎的身旁。
如此井然有序,凌子悦不得不佩服莫勒扎的能力,从策划这起刺杀到实施,他唯一犯下的错误只是不知道明朔早就离开了郡守府。
莫勒扎带着凌子悦一直来到了城门口,长天郡守十分为难,若是不放莫勒扎走怕他们杀了凌子悦拼个鱼死网破;若放莫勒扎走,他若是出城之后杀了凌子悦,郡守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郡守,你再不开城门,我的手可就稳不住了。”莫勒扎笑了笑。
郡守看向凌子悦,只见她神态淡然地略微垂下眼帘,郡守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打开城门。莫勒扎的部下抢过几匹马,一行人扬长而去。
城外是冷月千里浩瀚草原,远山在黑暗中只剩下隐约的轮廓。随着飞驰的马匹,凌子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莫勒扎笑着问:“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一个女人。”凌子悦笑了笑,“你打算将我怎么办?如今你已经脱困,是要杀了我吗?”
莫勒扎的手指收拢凌子悦的长发,他的指尖有些粗糙,应该是常年握着弯刀的原因。他的声音低哑,仿佛要与这清冷的月色揉为一体。
“一般被俘虏了的云顶女人都会成为我们戎狄的女奴,但是你跟那些只会流泪只懂得逆来顺受的女人不一样。你到底是谁?”莫勒扎蓦地扣紧凌子悦的下巴。
“我教你一个可以知道我身份的方法,你修书一封给长天郡守,看他愿意花怎样的价钱来赎我。”
“你想回去云顶?”莫勒扎笑了,“我偏不如你的意。我不做声,看长天郡守的表情也知道他自动会修书要求换你。到时候我们便可坐地起价,你的身份再贵重,也贵重不过云顶的镇国公主,对吧?”
“你是要回去你父亲那里吗?”
“当然。”
凌子悦眉梢轻扬,再不做声。
只是莫勒扎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来到左将军驻扎之地时,发现那里竟然被河水淹没!
勒紧缰绳,莫勒扎一行人向后退去,望着这一夜之间的变化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我们的营帐呢?”
莫勒扎拧过凌子悦的脸,沉郁的眼中泛起杀气,“你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快说!”
“下一次,不要再将军营驻扎在河道上了,哪怕是干涸数十年的河道。”
“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左将军将营地驻扎在此,不就是因为草地肥沃,稍加挖掘便能找到水源。那是因为这里在元光帝之前是夏苏河的分支,当年夏苏河河水常年泛滥,元光帝筑建工事,将河水引流,若不是你们连年进犯,又怎么会导致引流的堤坝失修呢?”[!--empirenews.page--]
莫勒扎顿时咬牙切齿,“果然是你们!你们毁掉了河堤让河水灌进来!”
凌子悦无意多言,莫勒扎却怒不可遏,他扼住凌子悦的脖颈,一副要将她掐死的决然。
凌子悦闭上眼睛,脸颊因为充血而泛红。
莫勒扎却松开了手。
“你怎么不求饶?”
凌子悦舒缓了呼吸,喉间的疼痛却不减。
“你连你父亲的安危都不想了,如何还有理智听我求饶?”
莫勒扎的目光利刃般刺入凌子悦的眼中,“如果我父亲有什么,我一定把你的尸体送给明朔!”
“将军快看!那里有狼烟!应该是左将军大人的信号!”
莫勒扎望了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走!”
莫勒扎一行人一路奔袭赶往狼烟所在之处。那是两川之间的隘口,易守难攻。莫勒扎一下马,不少戎狄军士便涌了上来。
“少将军回来了!”
“是少将军!”
其他戎狄骑兵见到他都十分之欣喜,可见莫勒扎在在左将军营中威望极佳。
这些士兵看起来十分狼狈,都在生火烘烤,不少马匹丢失,身为骑兵他们没了马匹便失去了战斗力与灵活性,一直守在此处十分危险。
“我父亲怎样?”
“左将军无碍!”
莫勒扎来到一处篝火前,左将军阿依拜穆见到儿子扯起了唇角。
“小子!你说要去刺杀明朔,我看是扑了个空吧!”阿依拜穆神情泰然,他是沙场老将,不会因一时成败而心有摇摆。
“正是!我万万没想到明朔竟然会出这么一步棋!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
“呵!我们的人都被冲散了,跟着我来到此处的就剩这些人。他们看见狼烟应该会赶过来与我们汇合吧!”
“只是这狼烟也会被明朔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