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看着眼前男人凉薄的神色,心头涌上一阵酸涩,她坐回原位没有开口。
看着她如今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傅砚辞面上疑惑。
和他出来游玩半路去见别的男人,他心中还郁闷着呢,姜虞怎么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想到属下先前汇报的消息,傅砚辞心中暗想。
难道是她任务失败,被姜衡责罚了?
到底是不忍心看见姜虞这般模样,傅砚辞关心问了一句:“怎么了?”
姜虞想到巷子里姜衡说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片刻前,暗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傅砚辞派的人一路跟着姜虞,却不曾注意在他们身后也有一批人暗中盯着。
“阿虞如今本事越发厉害了,都学会利用孤了。”姜衡看着远去的背影,冷眼扫向姜虞。
虽说不知道姜虞打得什么算盘,但既然是骗傅砚辞,他也乐得被利用。
“阿虞也发现了傅砚辞在怀疑你?”姜衡神色恢复平静,想到瑶园那边刚传来的消息,盯着姜虞神色不明。
心知瞒不过姜衡,姜虞也就顺势点头承认了。
担心身份暴露,她故意引导姜衡往瑶园方向想:“殿下将我送到大燕,不就是为了方便深入大燕调取情报,若是早早便被傅砚辞察觉瑶园背后的秘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知却看见姜衡对着她笑了笑,面露怀疑:“阿虞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孤不知道的?”
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姜虞皱着眉没敢搭话。
“从我们到达京城起,就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孤身为姜国太子,众人想探探孤的底细也是意料之中。”
他一边说一边来回审视着姜虞,随后道:“但是阿虞,从前你可没提过,你与安王还有渊源?”
背后冒出一阵冷汗,姜虞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安王——燕景山,先皇唯一在世的弟弟。
亦是十年前平反谋逆的大功臣,自从燕行登基之后便一直待在封地安城。
从前她只知道瑶园的暗桩遍布天下,这还是头一次切身感受执行力之恐怖。
不知姜衡究竟在大燕安插了多少人手,竟已是深入大燕内部之中,就连安城那边的消息都逃不过他眼中。
抬眸对上姜衡的视线,随后温和一笑。
“从前在大燕我也只是无名小卒,后来去了姜国更是半步未出,如何能认识安王那般的大人物?我不明白殿下是何意?”
训练了这么多年,好在姜虞心理素质过硬,任由姜衡的视线在她面上打量,毫不动摇。
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姜衡继续道:“安王暗中调查你就罢了,偏偏更凑巧的是,孤收到线人来报,傅砚辞暗中紧盯着安王的动向,可他最后的目标,却落在你身上。”
她来大燕才不过几日,燕景山动作未免太快了。
心中知晓姜衡已然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姜虞不敢贸然答话。
如今姜衡这般问询,便是什么都不曾发觉,她万不能自乱阵脚。
退一万步说,就算姜衡要调查,也仅仅只能查到大燕曾走失过一位梁家遗孤,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知殿下可曾听闻十年前大燕宫变一事?那时兵变来得突然,我也是那会趁乱逃到了姜国。事后才听闻是安王诛杀了逆贼,按理说安王身为先皇弟弟,理应有资格坐上高位,但最后令众人震惊的竟是燕行登基,傅家遵守先皇遗旨辅助幼皇,自然还得留心提防这位退居身后的安王。”
此事发生的突然,姜虞来不及仔细琢磨,只能借着当年众所周知的情形借题发挥。
依照众人的想法,燕行那时尚且年幼,燕景山刚刚立下平乱大功,谁也不知他究竟会不会取而代之。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这番话定然是能解释通透的。
担心姜衡还是不信,姜虞又继续补充:“我如今的身份乃是一国公主,背后代表的是姜国,傅砚辞防着安王,安王又何曾不会提防功高盖主的傅砚辞?眼下我们二人婚期在即,想来两人如今调查我也是情有可原。”
虽说她笃定傅砚辞压根不稀罕那高位,但大燕之中除他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他想,那高位便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姜衡心中也明白,至高无上的权利是多少人穷极一生的追求,更何况就连他都无法避免为之动容。
心中的怀疑消退了一些,姜衡叹了口气,警告道:“孤让你前来和亲只是逢场作戏,希望阿虞切勿入戏太深,忘了自己的身份。”
姜虞点头称是,随后声称此番出来太久,想必再不回去只怕会引得傅砚辞转向调查她。
心知暴露瑶园对他也并无利处,姜衡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分开之前,姜衡狼子野心的一番话无意之中透露了秘密。
“孤早年随着父皇来大燕,同那位安王有过一面之缘——在安王封地之中。那时看他温润儒雅,原以为是个不中用的,没想到最后竟是他带兵平反了逆贼。”
姜虞正要转身的动作一顿,脑海中回想她那位便宜王叔的模样。
每每见她时都是一脸笑意,确实想象不到如谪仙般的男子上阵杀敌的情形。
“不日后便是阿虞的婚期,想来安王也会前来。大燕之中一日有傅砚辞坐镇,孤的大计便一日不成。既然他同样防着傅砚辞,或许他会成为孤的盟友,这段时日还需阿虞多盯着点傅砚辞,若是阿虞不听话,青枫那丫头可不好受。”
一股寒意冒上心头,姜虞盯着姜衡的眼睛。
他惯会拿捏人心,如今他能用青枫威胁她,日后定也能找到法子对燕景山威逼利诱。
傅砚辞那般的正人君子,最是瞧不上这般行径,只怕与他对上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思绪从姜衡的话中抽离,姜虞心中百感交集。
先前那番话不过她胡乱编造蒙骗姜衡,傅砚辞无心高位,却这般盯着燕景山。
或许十年前的事比她想象中棘手。
见姜虞不愿开口说话,傅砚辞挑破假象。
“公主这般忧伤,若是让太子殿下瞧见只怕会心疼。”
直到此时,姜虞才缓缓抬头,一点也不吃惊笑着问:“将军都看见了?”
先前傅砚辞还在试探她的身份,如今亲耳听见她和姜衡的计划,不费吹灰之力便打消了怀疑。
她面上苦笑,心中本该松口气,但仍免不了有些难过。
尽管是她亲手打破了傅砚辞的期待。
口中的饭菜索然无味,姜虞放下筷子,强装镇定看向傅砚辞。
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两人都没再假意周旋。
“先前是在下认错了人,如今婚事在即也无法悔改,不管公主有何目的,还是藏好些。”
饭局自然是不欢而散,傅砚辞率先离开望月楼,只留下姜虞独自一人回到宫中。
自那日后,她便再未见过傅砚辞,直到两人大婚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