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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意为海清秋设了灵堂,并且丝毫也不怠慢。
请了和尚道士来念经做道场,一应的香烛纸马也都通通备齐。
狗娃跪着灵床前和苏好意一起烧纸,他披麻戴孝,极尽虔诚。
“苏公子,外头来了人。”看门的进来通报:“说有重要的事要见你。”
“你可知来的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苏好意不得不小心,更何况司马兰台如今没在这里,出门去了。
“看不出是个什么人,”看门的摇摇头说:“看穿戴,应该是个有钱人吧!”
苏好意站起身说道:“还是我出去看一看吧!”
狗娃不放心,带着他的狗跟在苏好意身后。
这院子不是很大,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前门。
角门儿开着,的确有人站在门外,苏好意一看那人瞳孔立刻缩紧了,虽然他今天身上没穿着官服,可苏好意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白鸦卫的崔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看见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崔礼见了苏好意,还想以前一样恭敬有礼,双手抱拳道:“苏公子安。”
苏好意还礼,开门见山道:“不知崔大人前来有何事?”
白鸦卫耳目众多,海清秋的事他们自然一清二楚。
苏好意猜度着崔礼此次前来八成和海清秋的事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怎样。
崔礼微微一笑,也没有绕弯子:“苏公子,我家大人想要见您,劳烦您跟小的走一趟。”
听了崔礼的话,苏好意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崔大人,恕我不能从命。”苏好意的脸上还是笑着的,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不瞒您说,我这儿实在走不开。”
“大人早就料到了,所以叫我拿个物件儿来给苏公子瞧一瞧。”崔礼说着拿出一只小小锦盒,递到苏好意手上。
苏好意心中自然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
待她打开盒子,看到里头的东西,不禁全身大震,险些将这东西脱手。
崔礼对她如此反应毫不意外,只是垂手站在一边,微微低着头。
苏好意拼命压着心中的激荡,可说出话来声音还是颤的:“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他们人呢?”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只小金虎挂坠,只有雀卵大小,但做工精巧。小金虎的两只眼睛是用宝石镶嵌的,看上去神采奕奕。
这东西正是当年海珈官请满月的时候,苏好意送给他的满月礼。
后来,张氏一直给儿子戴着这东西,因为他是苏好意接生的,苏好意于他们母子有救命之恩。
因此苏好意一见这东西,顿时方寸大乱。
“苏公子,我们大人派我来请您过去,这东西就是凭证。当然了,去不去全在您。”崔礼多一句话也不肯说,只说自己是奉命办事。
苏好意抿紧了唇,权倾世拿准了她正苦寻张氏母子的下落,叫崔礼拿了这东西来给她看,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不过我们大人也说了,苏公子如果要去,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是为了什么去的,”崔礼低声对苏好意说:“否则就不能让您见他们了。”
“好,我这就随你去。”苏好意懒得浪费时间,回头对狗娃说:“你进去吧,好好给海大哥守灵。”
“苏公子,你到底要去哪里?万一兰台公子问起我们也好回话。”看门的人说。
“你只需告诉我师兄,我去见权大人了。”苏好意丢下一句话就和崔礼走了。
权倾世要见她的地方并不在白鸦卫,还是在芳菲街的那套宅子里。
再到这里来,苏好意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冷香寂寂,梅花开得再艳,也终究是冷清的。
还是那两个丫鬟打起了帘子,她们服侍过苏好意一些日子,虽然不敢多说什么,可眼神中还是透露出关切和依恋。
苏好意只是朝她们轻轻点头,也没说什么。
屋子里比苏好意住着的时候冷了很多,记得那时候只需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就够了。
权倾世正襟危坐,身着白鸦卫的官服。
官服漆黑,他的脸色惨白。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阴鸷狠绝,仿佛没有半点人情味儿。
屋子里有酒气,不像是刚刚喝过,倒像是宿醉留下的。
苏好意格外熟悉这种气味,在楚腰馆每日早晨起来,到处都弥漫着这股宿醉的味道。
苏好意进了门,站在那里不说话。
虽然张氏和珈官极有可能在权倾世手里,但苏好意决定还是不要从一开始就把姿态放得过低。
她做出拘谨的样子来,两手交叠放在身前,低头只看自己的脚。
权倾世果然绷不住了,从听到苏好意的脚步声起,他的心就忍不住的狂跳。
原本以为她会像猫儿一样,低声软气地向自己询问那几个人的下落,谁想居然是这样一副矜持样子。
白鸦卫的人以眼光毒辣著称,权倾世是他们的头,更是一眼就看出苏好意和以往不一样了。
她更娇美了,以前像是挂在枝头熟了七分的桃子,如今却变做了九分。
虽然只有二分之差,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虽然她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似乎更多了许多勾魂摄魄的风韵。
权倾世心里忽然涌起滔天恨意,他恨所有人,最恨他自己。
如果他当初再狠心一些,苏好意如今必定早已是他的人了。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权倾世紧紧盯着苏好意,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
“是大人叫我来的。”苏好意不看他,依旧低着头。
“你有这么听话?”权倾世的眉毛不自觉地挑起来,苏好意的两只手紧紧的绞着,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不是我听话,是我没得选择。”苏好意极快地抬头看了权倾世一眼,语气中有小小的怨怼。
权倾世的心房禁不住荡漾起来,她在怪自己,刚刚说话的时候,小嘴巴微微撅着,似乎还翻了个白眼。
哪怕只是一句小小的怨言,可她敢朝自己使性子,这足以令权倾世动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