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
高府。
吉星自从回去后就闭了房门不见人。
他那天哭着走回家,天气这么冷自然是冻病了。
可他不许家里人请大夫给他瞧病,因他大伯不在家,众人自然都是惯着他的。
只会一个劲儿地哄劝,并不会动硬的。
再者便是请来了大夫也被吉星骂了出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司马兰台上门来了。
高家长辈们听说他不请自来,自然高兴,连忙请他进来。
司马兰台只说他来探望吉星,大夫人和三夫人便让他给吉星瞧病去。
司马兰台来到吉星房中,见他蒙着被子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里的东西能砸的几乎都被砸坏了,有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伺候着。
见司马兰台进来,连忙请安。
“你们先出去吧,我不叫人谁都别进来。”司马兰台如此说,那几个丫鬟自然急忙退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司马兰台才开口:“我先给你诊脉开方子,这个时候病了不是闹着玩儿的。”
“很用不着,死了才好呢。”吉星冷哼一声说。
“我来见你,不单是给你瞧病,还是来跟你把事情说清楚的。你也可以避而不谈,我也不会纠缠。只是以后你若能保证将这事放下,既不会恨八郎也不再去纠缠她,我这便走。你说可好吗?l司马兰台对吉星完全没有对苏好意的耐心,什么循循善诱、轻声低语都是没有的,有的只是男人对男人的冷静直白。
吉星当然心有不甘,可他也知道司马兰台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放不下苏好意,否则也不会这么折磨自己了。于是便呼地一声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
“八郎如今十分难过,她觉得对不起你。”司马兰台提到苏好意忍不住叹息:“她怕你从此不再认她这个朋友,她对你是异常看重的,极力想要挽回。”
“不必了吧!她不是已经有了你?”吉星又何尝不伤心,这几天每当想到苏好意已经和司马兰台在一起,他就又气又痛,生平还未如此痛苦过。
“人生在世,没有谁是只守着一个人过的。总还要有亲人朋友。”司马兰台毕竟年长,说出的话让吉星不好反驳:“你可以娶妻生子,她自然也可以嫁人为妻。这也并不能改变你们两个自幼的情谊。”
“我们两个不一样!”吉星的牛脾气犯了。
在他心里,苏好意是最动不得的那个人。现在司马兰台不但动了,还彻底全都抢了去,这让他如何甘心!
“是我在先的,是我先认识她的!你不过是个后来的,疏不僭亲,后不僭先的道理你不懂吗?还在我面前振振有词,真的以为你比我年长,便可以对我如此说教吗?”以前吉星对司马兰台是存有敬畏之心的,可如今在他心目里,司马兰台成了个小偷,成了强盗!抢了他最珍贵的东西。敬畏便没有了,变成了愤恨。
“情缘是早就注定的,不在于相识早晚。有的人自幼相识,有的人只看一眼,关键在动不动心。”司马兰台看着吉星,他的眼神毫不回避,完全没有一点儿心虚。
“你……你最是个心机重的。”吉星反唇相讥:“你实话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八郎主意的?我如今最讨厌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八郎也是被你骗了,她是被你骗到手的!”
“我不否认在八郎身上的确用了心机和手段,为了把她抓牢,我的确慎之又慎,没有让她在早时发觉端倪。”司马兰台嘴上说自己用了心机和手段,可脸上却全无愧怍之色:“至于我何时对她动心,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便已认定她是我的人了。”
“你……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吉星甚至都找不到该用什么话骂她了:“我现在只恨我眼瞎,没能看出你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何必这么说我?难道八郎不可爱吗?对她动心的不止我一人,”司马兰台神色从容,吉星觉得他步入仕途实在可惜:“我并非如你所想单纯用手段把她骗到手,其中的甘苦艰难,只有我自己知道罢了。”
“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吉星真想一口啐到他脸上:“你若觉得吃亏,那就把八郎让出来啊!”
“你恨我抢走了八郎,实则不是,我心里是羡慕你们两个的。”司马兰台道。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你这分明就是在笑话我。”吉星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们两个自幼相识,性情相投,不是双生胜似双生。这样的亲密无间,我自认比不上。
这世间男欢女爱多的是,或生死相许,露水姻缘。但终究圆满的少,缺憾的多。又何况还有日久生厌、反目成仇。
所以男女间的情爱远不如你们两个之间的情谊纯粹牢固。好意这一生也许会爱上许多个男人,未必只有我一个。
可在她的心里,你始终是唯一且无可替代的。你对他的情意,我自愧不如。因为我总是存着私心,想要和她白头偕老,生儿育女。
可你不是,你只是望她好,怕她被辜负。你可以试想一想,你究竟是想要和她永远维系着年少时的亲密,还是要将她娶为妻子生儿育女?”司马兰台的一番话让吉星默默无言。
他单知道自己对苏好意的情意深重,却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种。
司马兰台问他是否愿意娶苏好意为妻,并与她生儿育女。他心里竟是惊骇的、推拒的。
他不愿意亵渎苏好意,不愿意破坏两个人自幼的情谊。那情谊那么纯粹,掺不得一点假,容不得一点儿杂。
用男女私情来比较,的确显得俗气了。
而司马兰台早就通透地审视清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所以他从来也没有吃过吉星的醋,并且也不担心吉星会真的弃苏好意而去。
“这么多年,多谢你对八郎的维护。”司马兰台真心道谢:“对我有气,尽可以奈何我,只要你说出规矩来,我必定奉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