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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馆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却都像是被捏住了脖子,没一个人出声。
司马兰台用的那些器具都是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奇古怪,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只见他一边按住银针,一边整理那些肠子似的东西,慢慢地便有浅黄色的水流了出来。
“哎呦,真的是有水啊!”有人小声惊呼。
“悄声!”有人禁止:“别乱说。”
过了好半天,水越流越多,杨家大娘子的肚子真的慢慢变小了。
人们由原本的怀疑变得将信将疑,杨胖子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直到杨大娘子的肚子完全消下去,铜盆里的水也快满了。
司马兰台将针拔出,对杨大娘子说道:“你先起来吧!”
又说:“这些水以及用过的东西通通都不要直接用手碰,放到火上彻底焚烧了,就不怕了。”
杨安一直躲在人群里偷偷看,此时挤到母亲跟前,杨大娘子一把将他搂住了。
苏好意早准备了干净的温水过来,司马兰台小心将手上那层膜撕了下去,然后又洗干净了手。
杨家大娘子千恩万谢,一定要给司马兰台磕头。
司马兰台不受她的,说道:“你肚子里的水虽然排了出来,但病根未除。你的肝脾都受了损,如果不能治愈,时间就了还是会腹水,这种病的治法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法保证根除。”
正说着,外头一片声吵嚷。
靠门外的人看见了,忙说:“县太爷来了!”
“怎么惊动了县太爷了?!”蔡神医很不高兴地说。
墨童从外头进来,身后紧跟着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中年人,苏好意一见就知道这位就是县官大老爷了。
老百姓最怕见官,这县官在苏好意等人看来不算个啥,可当地人可是把他当成天的,当即都恭恭敬敬诚惶诚恐。
就连杨胖子这样的刁民也都俯首帖耳,一派顺从。
墨童上前说道:“公子,小的把史大人请来了!”
那县官到了跟前连忙向司马兰台行礼,赔罪道:“下官不知将军大人驾临,迎接得迟了,还请恕罪!”
司马兰台挂名左将军,这县官因此才称呼他为将军。
原来,司马兰台早就让墨童拿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去见县官了,那信上有他的印章。
在官场混的人,有谁不知道司马家?
司马兰台虽然挂的是虚职,但那是因为他不愿做官,并非不能。
寻常人想要做个三品以上的官简直比登天还难,但对司马兰台而言却是唾手可得。
众人更傻眼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俊美得如仙人一般的年轻公子是个郎中,谁想竟然是位高官。
“不必多礼,也无需以官职称呼我,”司马兰台指着杨大嫂说道:“他们孤儿寡母本就可怜,又蒙冤受屈,需得你这父母官来做主。”
“公子放心,下官必定要为他们母子做主。”县官一脸严肃地说道:“绝不许有人在本官治下受冤屈!”
杨胖子听了忙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大老爷啊!小人也不是存心诬陷嫂嫂,她的肚子大了起来,小人哪里知道是病!想着杨家的名声和我那死去的哥哥,一时气愤难当,才会做下错事!求大老爷开恩!”
这杨胖子十分会演戏,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扇自己的嘴巴,不知他底细的都以为他真的痛改前非了。
“嫂嫂!你受委屈了!兄弟当着大老爷和众人街坊的面给你赔礼了!”杨胖子又对着杨大娘子哭求:“你大人大量,就饶了兄弟吧!”
“蔡神医,当初你给我诊脉,说我怀了私孩子,如今怎么说?”杨大娘子没理杨胖子,而是质问起了蔡神医。
“的确是老夫误诊了,”蔡神医也没的推脱:“向你赔礼,你说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
“公子,你看……”县官看着司马兰台问道:“他们自愿达成和解可好?”
“我有话要问,”司马兰台还有事情没弄清:“杨大嫂,你这三年中可离开过这里?”
“回公子的话,民妇哪里也没去过,甚至没出过这县城。”杨大娘子说。
“你从何时开始患病?”司马兰台又问:“可接触过不洁的水吗?”
“这……”杨大娘子仔细想了想:“病了有半年了,起初只是乏力恶心,爱出冷汗,后来肚子就大了。我平日里都喝家里的水,水也是烧开了的,不喝生水。”
“这种病的病源存在水里,但这地方应该不会有才对,否则不会只有一个人患病。”司马兰台道:“你没离开过这里,如何会得本地不该得的病?”
“公子,那蔡神医有问题,他必然会治这种病。”苏好意悄悄对司马兰台说:“就叫县官审他,一审一个准!”
刚才她留心看蔡神医的神情举止,众人都躲远的时候他原地不动,并非不怕染病,而是清楚这种方式不会染病。
“你来审他,”司马兰台见苏好意跃跃欲试,便对她说:“务要他抵赖不得。”
“我?”苏好意瞪大了眼睛:“我可不行。”
“我说行就行,”司马兰台不许她推脱:“那县官一看就是个吃草的,多半审不明白。”
“史大人,不如让我这位小友往下问一问。”司马兰台对县官说:“你且听听是怎么回事。”
那县官虽然不知道苏好意是什么身份,但看她和司马兰台在一起,便认定了她出身不凡,能得司马家人的青眼必定也是高门贵胄家的公子,岂能得罪?
于是连忙说道:“使得,使得,就请这位公子帮忙剖析一番,也好让事情水落石出。”
苏好意见事情来到了跟前,便只好接住,十分谦恭地说道:“在下斗胆了,因为并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势必要问的细一些。若问到谁的时候还请详细告知,到时谁是谁非,各位心中也自然有个论断。”
这时衙门的差役早搬来了椅子请司马兰台和县官都坐下,给苏好意也准备了椅子,但苏好意却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