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了两天试,就下了两天雨。
本来如果继续下雨,施诗就可以不用做值日。
偏偏现在雨停了,又轮到她和谢斯年去校道上扫落叶,只能蔫巴巴地拿着大扫帚和畚斗下楼。
“施诗!”王冰莹背着包从身后冒出来,“怎么就你俩拿着扫把,不是三个人扫校道吗?”
施诗眼皮耷拉,叹了口气说:“另一个人是刘裕,他不是生病没来学校了吗,所以就只有我们。”
“那你们有点惨哦,偏偏就这时候停雨。”王冰莹语气里满是同情,“那你们加油,我先回家过国庆咯。”
“去吧。”施诗也提起精神,“我也要快点扫完回家。”
“冲!国庆后见!”王冰莹挥挥手。
施诗回应:“国庆后见!拜拜。”
看着王冰莹轻盈下楼的背影,施诗回家更心切。
想到明天要出去旅游,她偏头问谢斯年:“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谢斯年点头:“收好了。”
“这么快?我还没收呢。”不过想到可以连续玩那么多天就很开心,她特别期待,“不过这应该很费精力,还好最后两天就回家了,可以好好休息。”
“嗯。”谢斯年眼睑微垂,随口问,“那这两天你不和张明凯去看电影吗?”
“不去呀。我觉得有点无聊。”
“看电影也无聊?”
施诗抿唇点头:“对呀,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闻言,谢斯年唇角弯了弯。
看他这个表情,施诗觉得很离谱。
下来扫地都能心情那么好?
施诗问他:“你笑什么?”
还没等到回到,施诗脚底猛然一滑。
脚踝侧歪,整个人失去重心,即将向前俯冲。
她着急的想找个支点,但是根本捞不到。
手上的扫把掉落,砸进积水洼中,响起咚咙哐啷的声音。
哈哈!要完啦!!
这下不得摔个四脚朝天!
施诗双眼紧闭,准备接受事实。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腰上横出一股力,支着她站稳。
“嗯???”
施诗缓缓睁眼,还惊魂未定,脑子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怔住两秒,反应过来,是谢斯年扶了她一把。
腰上箍着她的手存在感异常明显,像藤蔓紧紧缠住她。
施诗微垂眼眸,谢斯年慌忙松手。
空气很安静,氛围有些微妙。
施诗抬头,两人视线相触一瞬,谢斯年立刻别开,弯腰捡起扫把朝前走。
他稳住呼吸,清冽的嗓音中带了点担心:“走路要小心。”
“知道啦。”施诗小步跟上。
两人之间前后有两拳距离。
施诗视线不禁落在谢斯年的手臂上。
他手臂白皙,看似瘦,肌肉痕迹却明显。
此时拿着扫把,正微微用力,隐约可以看到白皙臂膀上突出的筋脉。
回忆刚才,她讶然于谢斯年手臂的力量。
他箍着她时,那束缚力真的很有压迫感。
施诗心里没由得攀升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容不得她想清楚,在湿漉漉的校道上扫树叶就没有给她思考的空间。
到底是什么运气,雨后来扫树叶。
这种树叶真的不是一般的难扫。
崇雅校道是沥青路,雨后整个路面颜色都深了两个度。常绿阔叶从树上落下来,一片就像强力胶一样黏在地面上。
创都创不起来。
一班的扫地范围是第一棵树到第五棵树,放眼望去,感觉就他们这块儿落叶最多。
施诗拿着扫把戳戳戳,白皙的额头上都沁出薄汗。
她抬手把刘海别在耳后,发现手掌心因为用力握住扫把而发红。
果然,下雨天落叶就是难。
施诗停下来,杵着大扫把站着休息。
其实她工作量还算小。
她只扫两颗,谢斯年要扫三颗,范围更大些。
谢斯年正背对着她扫地,动作很麻利。
虽然还偶尔有树叶落下,但校道大体干净了。
休息够了,施诗拿起扫把,下定决定要一口气把这地盘扫干净。
可惜这雨水就像跟她作对似的,在她铲走树叶时,几滴积水迸溅到她脚踝上。
施诗弯腰擦了擦,一抬头,就见谢斯年旁边站了个女生。
是刚开学时,陈舒允说的
——谢斯年的绯闻女友周清怡。
有点好奇。
施诗直起身来,拿着扫把,假装认真扫地。
实际上眼神一直偷偷往前瞄。
说实话,有记忆以来,谢斯年都蛮受女生欢迎,但是他也从没跟哪个女生特别亲近过。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周清怡算一个吧。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学生会的,平时的交流比较多。
此时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清怡眉眼弯弯,笑得很温柔。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没有风,也不怎么凉快。
施诗感觉有点闷闷的。
心情也是。
她慢悠悠用扫把铲了两下地,响起清脆的唰唰声。
余光看到周清怡打开书包,从里头掏出一封粉色的信,交到谢斯年手上。
而且他还收下了。
会是情书吗?
施诗正打算再仔细看看。
没想到哪两人忽然朝她看来。
她慌忙抬头,恰巧一片树叶正落下,她抬手假装要接住落叶。
落叶没接住,掉在花坛上。
两秒后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偷看被发现还欲盖弥彰。
她刚才的样子肯定很傻…
施诗垂下手臂,继续抓着扫把有一搭没一搭地铲叶子。
铲到一半,还被树上的一滴水砸中脑袋。
水滴渗透发丝,像被小冰珠砸了一下。
施诗晃晃脑袋,刚想抬手擦,谢斯年就出现在眼前。
“头低一点。”谢斯年轻声说,嗓音清润如刚刚的小水珠。
施诗闻言照做,只在余光中看见他抬起手,从她头顶拿下一片叶子。
“怎么扫树叶扫到头上来了。”谢斯年勾唇调侃。
施诗嘴唇微张,搜肠刮肚想找点什么反驳,但无果。
谢斯年拿起扫把把落叶铲进畚斗:“还剩一点我们一起扫完,然后回家吧。”
施诗眨了眨眼,静默两秒,也开始跟着扫。
两人协作,比她一个人扫快多了。
没一会儿。
两人将最后一捧落叶倒进垃圾桶里,就算完工了。
他们拿着扫帚畚斗,准备回教室。
“砰——”
空旷的校道上忽然爆裂出一声巨响。
就像炸弹爆炸,连空气波都有攻击性。
施诗下意识看向谢斯年,他已表情凝固,脸色不佳。
爆炸声只有一瞬。
施诗靠近他身边,往声音方向望去,发现一辆爆胎的车。
车里的人刚开门,下来检查情况。
施诗拍拍谢斯年的背:“没事了,只是车爆胎而已。”
刚刚她都吓了一跳,更别说谢斯年。
看他现在,嘴唇紧抿,平时明亮的眼眸似乎也朦胧了。
空气凝固两秒,谢斯年抬脚向前低声说:“嗯,没事。”
施诗也静静地跟在后面。
谢斯年每次听到突兀的巨响,都会有这样的症状。
施诗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怕这种巨响,但确实有人会有奇怪的恐惧症,这也能理解。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试图寻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此时谢斯年走在前面,拿着大扫工具,连带着她那一份。
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着封漂亮的粉色信封。
施诗觉得这是很好的聊天切入口:“你好受欢迎哦,刚在扫地都有人给你递情书。”
谢斯年捻着信淡声道:“这不是给我的。”
这分明是给施诗的。
刚才周清怡和他说她亲哥叫她帮忙把它转交给施诗。
他都不知道,施诗什么时候又和周清怡他哥认识了。
“哦。”施诗拖着调子,似是在思考,“那你...在和清怡早恋吗?”
闻言。
谢斯年的脚步微顿。
他攥紧手里的信封,回眸:“没有。”
顿了顿,他又压住心里的紧张,平静地问:“你怎么,突然关注我有没有早恋?”
施诗轻描淡写道:“因为之前听别人说你在早恋,我就随口一问。”
原来是听别人说的。
但最起码施诗开始关心起他了不是。
谢斯年唇微弯,温和又认真说:“我没早恋。”
“这样。”施诗点头,语调缓慢。
“那你...”施诗犹豫再犹豫,轻声问,“那你是不是gay啊?”
说完。
前面的人直接刹住脚步,施诗没反应过来,额头撞到了他背上。
“干嘛。”施诗扶着额头退下一个台阶,“不会是真的吧...”
谢斯年转过身来,眼角微抽,俊朗的面孔上写满了“我很无语”。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啊...”谢斯年干净的音色染上些许无奈。
少年轻叹了口气,语调略带严肃。
“少在外面乱听。”
施诗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所以你是不是嘛?”
“......”
谢斯年懒理,转身快步上楼。
“走那么快干嘛!”
跟谢斯年拉开了距离,施诗也迈步试图跟上。
“怎么不回答嘞?”
“不是。”
谢斯年从上层楼梯探出头来。
声音悠悠,语气又斩钉截铁:“我必须澄清,我是直男,更没有早恋。”
“听那些闲话,还不如…”谢斯年抿抿唇,回身继续上楼,“算了,你自己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