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姜糖

九月底的宜江,已有了淡淡的秋意。

今天要月考,魏诗华早起给施诗做了早餐。

由于太好吃,施诗多吃了点。

等她好好吃完早餐,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当谢斯年问她出门没时,施诗校服甚至还没换。

她只能火急火燎,飞速搞定一切出门,然后和在一楼拿着保温杯等她的谢斯年碰面。

“早。”

谢斯年跟她打了个招呼,声音淡淡的,似乎还有点鼻音。

施诗背着书包快步走到他旁边。

此时单元楼门口灌进来一阵风,沁人心脾,还带着点湿润的秋意。

施诗抬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快要下雨了,你带伞没?”

谢斯年弯唇:“嗯,带了。”

施诗:“我也带了,那走吧,去学校。”

施诗轻快地下了两阶楼梯,发现身侧空了。

她转头,见谢斯年还站在原地,眼含笑意地望着她。

“怎么了?”施诗有点懵,她摸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谢斯年走下来,伸手揪了揪她的头发,“就是这里有点乱。”

“?”

施诗立刻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

说实话,出门太赶她就是随手一扎,也没照镜子,不知道发型是什么样的。

这会儿掌心确实感觉到有几块凸起,该不会..真的很乱吧?

施诗心虚地瞥谢斯年一眼,又匆匆挪开。

“是很丑吗?你一直笑。”

施诗赶紧边走边把发圈摘下来,晃晃脑袋,让黑发自然散落后背。

谢斯年收起笑,眼眸明亮:“不丑,有点可爱。”

头发都乱七八糟的,哪里可爱了?

谢斯年这是在说反话吧?

施诗顿住脚步,回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谢斯年眉眼含笑,气定神闲地抬脚继续往前走。

“……”

踩点到教室,大家还在利用早读复习。

两人静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座位。

施诗刚把包挂在凳子上,转头就看到桌面上的保温杯。

“怎么还放我桌上?”施诗问谢斯年。

谢斯年抬眼,语气自然:“给你喝的。”

施诗蹙眉,打开盖子低头闻,一股辛辣的甜香缠绕鼻息。

是姜糖珍珠奶茶。

好像是还是自己煮的。

施诗抬头,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昨晚在谢斯年家复习完后,发现自己生理期。

这...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施诗眼神充满疑惑,但谢斯年又很坦荡。

想想还是有些尴尬,施诗生硬地落下句“谢谢”,抱着保温杯转回座位。

半个小时后,桌椅移动声跟着铃声一起响起。

大家拿着文具和笔前往自己的考场。

施诗也跟着起身,但是有点忘了自己的座位号。想去公告栏上看,可是公告栏前又不少人。

此时她眼前出现了张小纸条,上面笔迹遒劲清隽,写着:10-22。

谢斯年:“昨天看座位号时帮你记下了。”

“谢谢。”施诗接过纸条,“那你在哪里考?”

“本班,你的座位上。”

“这么幸福,我还要跑楼上去。”施诗把纸条塞文具袋里,“我要赶紧走了,等下抓紧时间再抱下佛脚。”

走廊上的人多得像一群蚂蚁在乱窜,施诗穿过人流上楼到考场。

看了眼时间,离开考还有十五分钟,她刚打开笔记准备再看两眼,就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太有缘分了!我们居然在一个考场!”

张明凯把笔和校卡放桌面,而后一个跨步坐入施诗的后座。

施诗点点头说:“是哦。”

张明凯把玩着橡皮,主动找话:“唉,又要考语文,我语文是最烂的,每次都拉我后腿。”

“那你要不赶紧再复习下?”施诗一心二用记古诗,随便回答。

察觉自己在被敷衍,张明凯凑近:“我没带资料,你有什么可以借我看的吗?”

施诗抽出了张作文素材积累的笔记给他。

“快看,我语文也一般,要复习。”

说完。

施诗冲他比了个嘘。

虽然还想再说什么,此时张明凯也只得安静下来。

楼下,高二(1)班。

谢斯年拿出考试用品,把手表摘下和书包一起放进教室后面的储存柜里。

来到考试座位上,他把文具袋里的笔拿出,摆放在桌面,闲坐着等待开考。

垂眸,眼睛瞄到抽屉里有东西。

谢斯年往后靠,微低着头往里看。

里面有一件校服外套。

身后的空调风呼呼地吹,吹得他后颈都冰凉。

放眼看教室,大多数人都穿着外套。

此时教室外也下起了绵绵的秋雨,凉意更深了。

思索半秒。

谢斯年捞出外套,抬脚往楼上施诗的考场走。

谢斯年的身影从后门一消失,他周围的人就小声讨论起来。

讨论对象是谢斯年桌上一支粉色的水笔。

那是施诗昨晚落在他家的,他放进里了自己的文具袋中。

不知情的人觉得此事不寻常:“你说谢斯年是不是有情况啊?”

“我觉得是,他桌面上那只粉嫩可爱的笔说明了一切。”

“那支笔明显不是他的,你看他桌面上别的笔,都是黑白纯色的。”

“对呀对呀!那支笔肯定是女孩子的,而且我亲眼看到他从笔袋里掏出来的。”

那人开始分析:“你就说,这种和在手腕戴女友的发圈是不是一个用意。”

另一人睁大双眼:“没错!为了表明,他有主了。”

“谁啊!是谁啊!我尊嘟很好奇。”

“会不会是校服的主人?”那人继续推理 ,“看看他去给谁送的就知道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跟过去会不会像变态啊?”

“会...咱还是老实点吧。”

刚走到施诗考场的谢斯年并不知道一支笔会引起热议。

他只知道他一来就听见张明凯在问施诗要不要国庆一起去看电影。

谢斯年将外套递给施诗,打断张明凯的发言:“怕你等下会冷,帮你把衣服拿上来了。”

“谢谢,我刚好也觉得这教室空调开得有点猛。”施诗说着,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臂。

“考试加油,考完好轻轻松松去旅游。”

谢斯年说着,黑眸清亮平静,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往张明凯那儿瞟了一眼。

闻言,张明凯略显失望:“你国庆节有安排了啊?”

施诗把校服外套穿上:“对呀,我们全家一起出去玩,没时间去看电影。”

见她拒绝,谢斯年敛眸,唇边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刚迈出腿要回考场,脚边似乎踢到什么。

谢斯年低头一看,是一根天蓝色的发绳,他有见施诗用过。

应该是刚才从外套里掉出来的。

谢斯年若无其事地弯腰把它捡起来,把玩着下了楼。

上午的语文考试难度偏高,作文题目是一段文言文,不少人看得头大。

要是语文素养再差点,可能连题目都看不懂。

施诗和大家一起吃午饭时,所有人都在吐槽。

陆江愁眉苦脸:“我前面花了很多时间,只剩三十分钟写作文,差点没写完。我感觉我完蛋了。”

“所以这次可以写几个方向啊?”王冰莹吃饭都不香了,“我分析出来是坚持、迎难而上、勇气,应该不会偏题吧?”

施诗:“我也是这几个,甚至还用了‘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这种例子。”

李简:“巧了,我也用了。”

“这什么啊?我咋没听过?”陆江已经变成了八字眉。

谢斯年帮忙解释:“高三课文里的《报任安书》,之前学校发的素材积累里有。你这学期才来,可能还没学到。”

“陆江好亏啊,这一段用下去能凑不少字数,感觉已经是万金油素材了。”

“算了,都考完了,还是安心准备下午的数学吧。”

...

过了个午休,大家又回到考场。

感受过上午语文的难度,下午的数学大家更不敢怠慢。

趁着还有点时间,大家都在复习核心题型和公式,就连张明凯也是安安静静的。

考试铃声一响,监考老师下发试卷。

随着稀稀疏疏试卷声响起的,还有看到题目后学生的叹息声。

崇雅的考场从不按照成绩来排,都是随机打乱的。

所以一个教室里的考生,水平层次不齐。

在这场数学考试里,有人从头啧啧叹气到结尾,也有人运笔自如流畅地答完所有的题目。

直至考试结束,大家才松了口气。

监考老师离开教室,教室立刻吵闹起来,嗡嗡的讨论答案声像群蜂飞舞。

“到底选什么啊?最后一道选择题!”

“A吧,我觉得是A,但是收卷的时候我看好多人选D。”

“我也是D。”

“谁懂啊?我蒙了C,裂开。”

考完施诗感觉自己好像还可以,没跟着讨论答案,拿着笔袋直接离开。

张明凯见她走了,赶紧收拾东西跟上。

“施诗,你最后一道导数第三问答案是什么?”

施诗轻盈下楼:“负一到根号三。”

张明凯亦步亦趋:“为什么我的是到二倍根号二啊?”

施诗感觉张明凯写错了,但还是说:“不知道欸,等老师答案出来就知道了。”

张明凯一直跟她对答案对到了教室。

此时谢斯年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

张明凯窜了进来,凑到他旁边:“学霸,问你一个问题,最后导数题的最后一问答案是什么?”

“应该是负一到二倍根号三。”

闻言,施诗也凑了过来:“怎么我是根号三?”

“我记得好像是...”

谢斯年抽出一张白纸,按照记忆写了起来。

他写得很流畅,把题目和步骤行云流水地复原在纸上。

他写的过程中,越来越多人围在他周围。

等到他写完,边上有人立刻出声:“我擦,原来我是在这一步错了。”

“我昏了,我错了个彻底,我的分啊!!!”

陆江崩溃:“所以你们都写了这道题吗?”

其它人惊讶:“你没写吗?”

“.....”

陆江直接晒干了沉默。

“你也太厉害了!”施诗仔细看着他写的解题思路,“你是怎么做到把题目记下,还解得如此完美。”

施诗忽然捧着谢斯年的脸,左右转了转:“好想打开看看,你脑子到底什么构造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他在现场的同学:这摸脸是我没充vip能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