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晚风轻拂,鹤春楼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今日这场晚宴帝后皆在,这是萧家入主皇城以来举办的第一场宴会,因此除了白日里参与赛事的众人外,还有一些未参与的贵人们也在。
卜幼莹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沉稳端庄的,即便饿了一整日,此时面对满桌子的膳食点心,也只能小口小口地喂进肚子里。
好在前方各位叔叔伯父们正聊得欢快,没人注意她,她悄悄塞了好几大口,才终于饱了几分。
随后端起酒杯解渴,却不想一口酒下去,五官顿时挤在了一起。
天呐,好辣。
她吐了吐舌头,但很快眉头又舒展开来。
一股清甜的酒香在唇齿间萦绕,像春日里沾着露水的新鲜瓜果,咬一口便是味蕾的享受。
卜幼莹回首,立于最后面的春雪便躬身上前。
“这是什么酒?”她小声问道。
春雪跪坐在她身旁,也悄声回她:“听说是西域进贡的措璇酒,入口辛辣,但回甘清甜。皇后娘娘很是喜欢,便用作宴会饮用了。”
她点点头,摆手令春雪退下了。
这酒确实不错,难怪皇后喜欢。
往日里家中聚会,她也喝过一些酒,从未有如此烈的,但也从未有回甘如此清甜的。能将这两感结合得如此巧妙,也实属稀罕,于是她便贪嘴多喝了几杯。
正当她喝得快活,不知怎的,席间一位叔伯忽将话头引到了她身上。
那位叔伯她见过两次,与父亲相识多年,依稀记得是姓林。
只见林伯投来视线,疑惑道:“欸?怎的今日这般盛宴却不见卜大人的身影啊?”
她一怔,忙放下酒杯欲回话。
只是还未开口,龙座上的萧帝倒先替她回了:“哈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卜那个人,一向是不爱交际的,请了也白请。”
“唉,那真是可惜了。”林伯叹了声气。
萧帝不解:“你可惜什么?不来就不来呗,我们几个喝酒也一样,就当还在军中,不用拘束。”
卜幼莹也不知那位林伯为何可惜,一边喝着酒,一边疑惑地望过去,等着他回萧帝的话。
只见他应和着笑了几声,然后回道:“臣与卜大人平日里事务繁忙,极少能聚。原想着趁此次夜宴,与卜大人聊聊儿女家事,未想他不曾到场,臣这才叹可惜。”
萧帝放下酒杯的手顿了顿:“家事?什么家事?”
说完,不着痕迹地与身旁皇后对视了下眼神。
许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大好意思说,林氏先饮了一口酒,随即开怀笑了两声,道:“陛下,您也知道,臣有一子,前些日子行了加冠礼,于是臣的夫人便开始张罗着孩子的婚事。臣一想,卜大人与臣是旧相识,两家交好,若是能结为姻亲也是一桩美事,故而想趁此次宴会同卜大人商量商量。”
此话一出,不仅卜幼莹,连席间的萧家四口全都愣了一愣。
萧祁颂当即就想说些什么,可身旁的兄长伸手按住了他。
虽然两人仍闹着不愉快,但萧祁墨还是递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别说话。
他自然也知道兄长这是在提醒自己,莫要着急出头,否则今日之后流言蜚语只会更严重。
好在他虽说不了什么,但帝后二人却是眼神一对,随即汤后笑道:“老林啊,你那儿子才方及弱冠,还是个孩子,着这个急做什么?”
“娘娘此言差矣。都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男人成了家便懂了责任,人也能成熟些。陛下,您说是吧?”
萧帝干笑了两声:“是,是是。”
话落,汤后立即投来一记眼神,他便抿了抿唇,端起酒杯不再说话。
“老林啊。”汤后摆出笑来:“孩子们既已成年,那婚事你还是要先问问他们的,兴许你那儿子现下还不想成婚呢?”
林氏闻言又笑道:“孩子的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有何好问的。若是卜大人也愿意,这婚事便算是成了。不过既然卜大人今日未来,那臣还是找个日子亲自登门拜访吧。”
汤后敛了笑容,面露几分不快。
她忘了,老林是个迂腐古板的,同他说这些没有用。
不过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老林开的这话头,正好撞上了她举办宴会的本意。
于是她端庄一笑,顺势而言:“你说得也是,不过老林啊,本宫看,你还是不用跑这一趟了。”
林氏不解:“娘娘这是何意?”
汤后瞥了眼正不知所措的卜幼莹,缓缓道:“卜相是国之重臣,于国有功,与陛下又有患难之情。而莹儿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嫁到谁家便是谁家的福气。我们萧家自然也想要这样一个儿媳妇,因而早在濠州时,便与卜家定了姻亲。现下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也是时候该成家了,陛下与本宫商量过,明日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届时举行婚礼,正式做我们萧家媳。”
一番话落,在场众人的神情顿时精彩纷呈。
唯独只有萧祁墨,似乎并不吃惊,只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酒。
而卜幼莹与萧祁颂二人则表情同步,愣了须臾后,双眸肉眼可见的亮起来,唇角也情不自禁上扬。
她没想到,原来汤后令她务必参加,是为了当众宣布两家的婚事。
其实想想也就能明白汤后此举的用心。
今日马场之事汤后也是看见了的,等到明日,指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
因而才特意设下这场宴会,当众宣布卜幼莹已同萧家定亲,如此一来,便能免去不少流言,她的名声也不至于受损。
汤后为她考虑至此,她自是十分感动的,与突如其来的惊喜交杂在一起,眼眶里便不知不觉蕴了层水雾。
她垂首,悄然拭去即将落下的泪。
随后便听萧帝也笑了两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老林你还是寻下家吧,老卜这门亲事我们萧家可是定好的,可莫要跟我们抢啊哈哈哈哈。”
林氏似是没想到事情会这般转折,着实怔愣了好一会儿,一张老脸上略显尴尬。
他干笑着回应:“原来陛下与卜大人还有这般渊源,是臣冒昧了,哈哈哈,那就祝陛下娘娘子孙满堂,福寿安康。”
说着,便起身敬酒。
其余众人也跟着起身,举起酒杯,面露笑意,一同庆祝这天家喜事。
宴会在此时终于进入高潮,只是......
却无一人敢问,卜幼莹嫁与的,到底是哪位皇子。
今夜得了这等好消息,卜幼莹心里自然高兴极了,又连着喝了好几杯措璇酒。
不知是不是先前喝的那几杯开始起了后劲,她渐渐感觉脑袋有些晕沉沉的。
夜宴中心因宣布了喜事,此时正热闹着,没人注意她这边。于是她招来春雪,让她去同汤后禀过后,便搀着自己离开了席面。
好晕,她得出去透透气。
今夜皎月格外明亮,卜幼莹心情本就甚佳,再配上月色,更是衬得她走路都飘起来了。
“春雪。”她被春雪搀着,望着月亮缓步前行,“你看今夜的月亮是不是格外好看?”
春雪打趣道:“哪是月亮好看啊,分明是小姐的心情格外欣喜。”
她莞尔一笑:“就你知道。”
说罢,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晚风一吹,卜幼莹脑子清醒了不少,不过脚步依旧悬浮,感觉身子也轻飘飘的。
行至湖边水阁时,她赫然看见前方立了一道身影。
颀长挺立,静默相望。
卜幼莹颔首,唇角微扬,对身旁的春雪低声道:“春雪,夜里寒凉,你回菀乐阁去替我取件披风吧,。”
“是。”
春雪走后,她便同那道身影一起去往了水阁内。
长夜寂寂,身后的房门甫一关上,她的唇便被人倏地堵住。
他来得是那样急,仿佛压抑了许久,终于得以宣泄似的,含着她的唇瓣来回碾磨。
卜幼莹好不容易才将他稍稍推开,喘着粗气问他:“你也离开了宴席,娘娘不会说什么吗?”
“不会。”萧祁颂嗓音低哑,匆匆答了一句又要吻上去。
可她再次将他推开,又道:“不行,你我还未成亲,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
不能吻她,他便将她拥进了怀里,“再说了,你今日没听到吗,阿娘已经允了我们的婚事,爹爹也同意了,我们成亲是早晚的事。”
“那也不行,未成婚就是不行。”虽是如此说着,但她也忍不住环住了他的腰。
感觉到自己腰上缠了一双细弱的藕臂,萧祁颂暗暗勾唇:“我又没说想做什么,只是亲亲你也不行吗?”
“......”暗夜掩了她的绯色,她的声音又轻又细:“那,那行的......”
说罢,萧祁颂松开她,借着月色凝了她几息,随即再次吻了上去。
清甜的酒香从她唇齿间被卷入了他的口中,他这次胆大,敢伸了湿-软的舌头进去,勾着她的与之缠-绵。
许是酒劲作祟,卜幼莹也越发大胆了些,搂着他腰的手臂逐渐圈上了他的脖颈。
两人身躯紧紧相贴,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时,她才稍稍后退,与其分离。
可萧祁颂显然还不满足,竟将唇移向了她修长的颈。
“祁颂!”她猛地一怔,急忙要推开他。
可一双手方抵上他胸膛,便被他抓着反扣在身后。
两人顿时调换了位置,卜幼莹被抵在门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任由他吮-吸着自己的脖颈。
少顷,他终于抬起头来。
望着自己的“杰作”,目露狡黠道:“阿莹可要藏好了,切莫让人发现。”
“你...”
她话音未落,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
卜幼莹吓得慌忙捂住嘴,可面前人却将她的手掰开,用自己的唇堵住,然后......
恶劣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