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朗的店是一栋两层楼的玻璃房子，一楼是对外开放的普通店面，二楼是莫月朗的工作室和待客室，地址位于全市最热闹的商圈当中。
陆风清随莫月朗来到这里时，店铺里堆放着许多杂乱的纸箱，衣服也没有全部展示出来，显然这里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
进门右手边的柜台里站着一名干练的女性，看起来像是店长，见到莫月朗和陆风清来到店上，她连忙把另一边的连皓给招呼了过来。
“你可算来了。”连皓揉着手腕来到两人面前，“那小兔崽子……”
说到这里，连皓应是想到那小兔崽子是陆风清的弟弟，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那小祖宗太难缠了，妈的还咬我。”
连皓的手腕上有个明晃晃的牙印。
“抱歉，实在不好意思。”陆风清扫视了一圈店上，没有看到陆云川的踪影，“他人呢？”
“在楼上喝可乐呢。”连皓说着回过头去，用下巴指了指二楼。
陆风清顺着连皓的视线往上看去，适时陆云川正好从二楼的栏杆处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兴冲冲地给陆风清挥了挥手，喊道：“哥！”
几个月不见，陆云川似乎又长了个，五官变得更加立体，但脸上还是有股学生特有的稚嫩劲儿。
“给我下来。”陆风清拿出家长的气势，皱着眉呵斥道。
陆云川飞快地从二楼跑下来，扑到陆风清身上，又叫了一声“哥”。不过下一秒，他立马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瞪着一旁的莫月朗道：“就是你吧，插足我哥感情的人。”
“你在瞎说些什么？”陆风清一脸头疼地问道。
“辉哥已经告诉我了，哥。”陆云川一脸严肃地对陆风清道，“你这样是不对的，但我也理解，毕竟人都有经受不住诱惑的时候，怪就怪他不该勾引你。”
陆云川和关亦辉认识，但据陆风清所知，两人应该并没有多少往来。
关亦辉应是气急败坏又无处发泄，所以找上陆云川说他这个哥哥的不是，而陆云川又是头脑发热的性子，听风就是雨，觉得他哥对不起别人，于是就独自跑来找莫月朗这个“罪魁祸首”。
在陆家这个单亲家庭里，两兄弟小时候没少遭人欺负，陆风清性子弱一些，不愿和人发生争执，但陆云川不一样，只要有人惹到他，他就跟小狮子似的，小小年纪就敢跟高年级的学长硬碰硬。
“所以你就跑来砸人家的店？”陆风清黑着脸问道。
“没有砸啊。”陆云川眼神闪躲地说道，“我就轻轻推倒了一个衣架。”
陆云川和陆风清长相相似，一张小脸也是白白净净的，他这么说话时，看起来比小白兔还要无辜。要不是不了解他的人，很可能就被他这外表给骗了。
连皓俨然是看不惯陆云川这副装乖的样子，不客气地问道：“你刚才那撒泼的气势哪去了？”
“你闭嘴！”陆云川凶巴巴地瞪了连皓一眼，“哥你知道这个人说什么吗？他说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你情我愿，还说我不懂，我看他就是个肮脏的大人！”
“我他妈……”连皓一口气提上来，但被一直沉默的莫月朗按住了肩膀。
“别瞎说，”陆风清忍无可忍地拍了陆云川一把，“我跟那个人很早就分手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搭理他。”
“他怎么了？”陆云川立马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气势，眨着大眼睛看向陆风清，显然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非常好奇。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在陆风清看来，陆云川还是小孩子，他自然不会详细地告诉陆云川他感情的事。
“可是我觉得他挺好的啊。”陆云川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他还送了我毕业礼物呢。”
“把东西还回去。”陆风清一脸严肃地说道，“别再跟他有来往。”
“为什么啊？”陆云川皱起眉头，显然不会轻易妥协，“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他。”
没有人比陆风清更了解他弟这倔脾气，他又糊弄了两句，见实在糊弄不过去，最后只好无奈地交代道：“他打我，行了吧？”
“什么？”陆云川顿时瞪大了双眼，当下转过身去就要往门外走，“我揍他去！”
“你给我站住。”陆风清拎住陆云川的衣领，严厉把他批评教育了一顿，这才让陆云川安分下来。
“所以他不是小三哦？”陆云川心虚地用手指头指着莫月朗问。
“不是。”莫月朗主动回答，语气淡淡的，看起来也没有像在生气。
“好吧，那我道歉。”陆云川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接着凑到陆风清身边，小声问道：“哥，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打你啊？”
陆云川的声音很小，本来只是说给陆风清听的，但几个人站得很近，他压低声音其他人照样也能听见。
陆风清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的确不敢肯定莫月朗就不会有那样黑暗的一面。
莫月朗应是看出了陆风清的犹豫，正要开口，而这时陆风清已经率对陆云川道：“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莫月朗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实际上陆风清并没有说假话，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完全不需要去担心莫月朗会家暴他，这样的距离反而让他感到安心。
“可是微博上不是那么写的啊。”陆云川露出狐疑的表情，眼神不善地看向莫月朗道，“他是不是睡了你不想负责？”
“陆云川！”陆风清隐隐有了发火的迹象，陆云川这才消停下来，顾左右而言他地嘟囔道：“这里卖的衣服不便宜吧？”
陆风清简直头疼，拿他这个弟弟没办法，不过一旁的莫月朗突然淡淡地开口道：“云川是吧？”
“干嘛？”陆云川一脸警惕地看向莫月朗。
“你过来，”莫月朗说着往楼上走去，“我们谈谈。”
陆风清诧异地拉住莫月朗的手腕，问：“你们谈什么？”
“别担心。”莫月朗轻轻拍了拍陆风清的手背，拿开他的手，“把他当个大人，跟他聊一聊。”
“我本来就是个大人。”陆云川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跟上莫月朗的步伐，“聊就聊。”
莫月朗带着陆云川去了二楼，陆风清觉得有些担心，但他又听不见楼上的对话，只能无事可做地帮着连皓和女店长整理店里堆放的货物。
虽然这家店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但已经有艺人助理和节目统筹过来拿衣服，看样子莫月朗要开品牌店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
莫月朗的品牌就叫做“朗”，LOGO设计得别出心裁，是一笔写成的朗字，形状是个月亮。
陆风清随意地看了看手里衣服的价格，从八九百到三四千不等，不难看出这个品牌的价格定位在轻奢档次。
又送走一个过来拿衣服的人后，店里闲了下来，连皓无所事事地和陆风清闲聊道：“你跟老莫是怎么认识的？”
“就在乐娱。”陆风清知道连皓是莫月朗的朋友，也没有必要刻意隐瞒，“我到乐娱上班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他，后面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说是自然而然可能不太准确，陆风清应该是倒霉撞见莫月朗被宋宁纠缠，结果莫名其妙就跟莫月朗绑在了一起。
“那是他追的你？”连皓接着问。
陆风清犹豫了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难为情地含糊道：“算是吧。”
“我就知道。”连皓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这家伙挑剔得很，别人追他的他都看不上。”
陆风清突然有点好奇莫月朗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想问又不敢问，而连皓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下一句便是：“你是不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在陆风清的认知当中，他一直把莫月朗定位成“对他有意思”，压根不敢把这个程度上升到“喜欢”上面。这一下子突然听到连皓说莫月朗是喜欢他，他还觉得有点别扭。
陆风清木讷地点了点头，只听连皓又道：“我也搞不懂他的口味，宋宁长成那样他都喜欢，又感觉他好像不是很挑。”
宋宁的长相绝对算不上丑，只是右眼角有一块显眼的胎记，的确不太符合正常人的审美。
一想到莫月朗曾经也对别人好过，陆风清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涩。他是心里藏不住的事人，有什么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连皓明显觉察到陆风清的情绪不对劲，他“嗐”了一声：“你别多想，他跟宋宁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也知道他为了你封杀了宋宁，因为这事他还欠了家里一个人情呢。”
“欠人情？”陆风清不解地看向连皓，他记得谢怡然曾跟他提过莫月朗家境良好，但至于莫月朗和家里的关系如何，他并不了解。
“你不知道？”连皓小小地惊讶了一把，“他当初执意辍学做模特，差点没跟家里断绝关系。”
陆风清没想到莫月朗还有这么叛逆的一面，他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他当初读的金融专业，家里都等着他毕业回来打理公司，那时候我也劝过他，让他考虑清楚。”连皓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感慨，“但他这人就是一根筋，他想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他，就跟他看上的人一样，不追到手决不罢休。”
最后一句话陆风清隐隐觉得连皓是在故意说给他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附和地点了点头。
“他刚入行那会儿真的特别辛苦，”连皓又继续道，“你说我为什么叫他老莫？因为劳模劳模，劳动模范，爱劳动的模特。”
陆风清被突如其来的谐音梗弄得噎了一下，他道：“我知道他很敬业。”
“他何止敬业，你别看他表面好像做什么都特别轻松，其实他背地里比谁都努力。”连皓压低声音道，“他就是那种假装自己不看书不做作业，其实背地里学到半夜一两点，回回都考第一名的那种人。”
陆风清：“……”
陆风清原本还有点好奇连皓和莫月朗是什么样的朋友，现在来看至少是从小就认识，死党那种级别。
“话说我问你个问题。”连皓突然说道。
“什么？”陆风清问。
“你觉得模特这个职业怎么样？”连皓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陆风清下意识地以为连皓是在说莫月朗，他没有犹豫，回道：“挺好的，我觉得很适合他。”
“不是。”连皓认真道，“我是说这个行业。”
“行业？”陆风清愣了愣，“应该……还行吧。”
“你确定还行？”连皓怀疑地挑了挑眉，“你觉得模特的社会地位不错？”
从校园踏入社会，正式成为一个社会人之后，不可避免地会感受到社会地位的存在。
大体来说，像医生、律师、教师等职业自然会比其他某些职业的社会地位更高。这不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模特显然就是属于不高的那一类，陆风清突然明白过来连皓的意思，莫月朗家境优良，他原本可以有一份收入不错又体面的工作，但他却没有要，而是选择了一份看起来相对不怎样的工作。
在外人看来或许完全无法理解莫月朗在想什么，这跟陆风清的感觉一样，他也搞不懂莫月朗为什么会看上他。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莫月朗并不是心血来潮的性子，他选择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陆风清突然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好像又更了解莫月朗了一分。
那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看起来捉摸不透，但其实他的本质非常简单，是个既努力又坚持的人。
“虽然吧，无论做什么行业，只要做到顶尖都会受人尊敬，但我觉得模特的起点真的有点低。”连皓见陆风清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所以说老莫能闯出今天这番成绩真的很不容易，这几年他跟家里的关系都缓和了很多。”
连皓说到这里时，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陆风清应声看去，只见陆云川一跳一跳地跟着莫月朗从楼梯上下来，嘴上还亲切地喊着：“那就说定了啊，莫哥。”
陆风清被这称呼给惊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问道：“说定什么了？”
陆云川蹦跶到陆风清身边，乐呵呵地说道：“莫哥说要送我签名球衣。”他报出了一个名字，是某个著名的篮球明星。
“啥？”连皓简直比陆风清还要莫名其妙，他看向莫月朗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他的签名球衣了？那不是我的吗？”
“先把你的给他。”莫月朗淡淡地说道，“回头我帮你要。”
“不是，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连皓不爽道，“我凭什么把我的东西给这小兔崽子？”
“你骂谁呢？”陆云川凶巴巴地吼了一句，一副要冲上去咬人的样子。
陆风清连忙把自家弟弟摁住，皱眉道：“别给我瞎闹。”
陆云川立马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对莫月朗道：“莫哥，他们欺负我。”
莫月朗道：“没事，我给你撑腰。”
陆风清：“……”
时间正好临近中午，聚在一起的四人顺其自然地前往附近商圈里的一家餐厅吃饭。
由于距离近，不用开车，陆风清和莫月朗全程戴着口罩和帽子走在后面，而连皓和陆云川则是互相对骂着走在前面。
陆风清看着前面那两个人的背影真的觉得很搞笑，连皓和莫月朗年纪相仿，他没事跟一小孩较什么真？
“话说，”在路边等红灯的时候，莫月朗抬起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陆风清的肩上，微微偏下头道，“我不会打你。”
刚才陆云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莫月朗没能回答，看样子是一直对这事感到耿耿于怀。
陆风清不想煞风景，关亦辉曾经也承诺过很多次不会再打他，但实际上这些承诺并没有多少分量。不过他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莫月朗，他点了点头道：“嗯。”
“还有，”莫月朗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睡了你我也会负责。”
这同样是刚才陆云川对莫月朗的质疑，在陆风清看来，压根没必要把他弟的话当真。
他用手肘撞了下莫月朗的腰侧，小声道：“不正经。”
莫月朗捂着被肘击的地方笑了笑，这时两人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倒抽气的声音，陆风清闻声看去，发现一个女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样子是认出了他们是谁。
适时绿灯亮起，陆风清连忙牵起莫月朗的手，走到了马路对面。
莫月朗和连皓选的是一家中餐厅，四人进入包厢后，莫月朗把菜单递给陆云川，让他点了一堆他喜欢吃的东西。
菜单上明晃晃地写着价格，陆云川自然知道这一顿饭吃下来价格不菲，点到最后，他乖巧地对莫月朗叫了一声“谢谢嫂子”。
陆风清立马皱起眉头道：“别乱喊。”
陆云川机灵地改口道：“谢谢姐夫。”
“陆云川！”
“乖。”
陆风清和莫月朗异口同声，陆风清没好气地瞪了莫月朗一眼，他见莫月朗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没过一会儿后另一边陆云川的手机便响了一声。
陆云川点开手机看了看，接着兴高采烈地对莫月朗道：“谢谢姐夫给的零花钱！”
陆风清一愣，没想到之前这两人在楼上的时候，竟然还互相加了微信。
他看向莫月朗道：“你给了他多少？”
莫月朗淡淡道：“不多。”
陆风清又对另一边的陆云川道：“快还给人家。”
陆云川看着手机，使出了从他哥那里学来的装鸵鸟的本事。
这时候陆风清算是明白过来了，莫月朗说是把陆云川当个大人，好好地和他谈一谈，实际上则是使出了哄小孩儿的手段，直接用物质把他拿下。
陆风清没办法，只得暂时由这两人去，打算回头再私下好好教育一下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吃过午饭之后，连皓另外有事，跟几人道了别，不过在走之前，他倒是勉强答应回头把签名球衣寄给陆云川。
陆云川难得过来一趟，陆风清打算带着他在市里玩一玩，晚上再送他坐车回学校。
至于莫月朗，他不方便跟着两人，把两人送到想去的目的地之后，便开车回了家。
陆云川就读的大学就在邻市，坐动车过来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陆风清知道陆云川今天学校校庆放假，对他的学习也没有过多询问，不过在晚上两人即将分别之前，陆风清还是叮嘱了几句，让陆云川好好学习。
然而这时陆云川的回答却让陆风清觉得有些奇怪。
“放心吧哥，我没有把时间都拿来打工。”
“你打工干什么？”陆风清奇怪地问，“钱不够花吗？”
“我还得挣下学期的学费啊。”
听陆云川的语气，显然是对陆风清的话不太理解。陆风清隐隐猜到了什么，心逐渐沉了下去。他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暑期有去参加英语补习班吗？”
“英语补习班？”陆云川一脸莫名其妙，“我暑假在打工挣学费啊。”
这下陆风清完全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把陆云川送进火车站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给陆百芳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麻将牌敲击桌面的声音，陆风清不想和陆百芳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给云川的学费你花到哪儿去了？”
“什么？”陆百芳被问得明显一愣，不过她还是很快回道：“还能花哪儿，存起来了呗。”
“那英语补习班的学费呢？”陆风清火大地问道，“这你也给他存起来了？”
“孩子都高考结束了，还参加什么英语补习班啊。”陆百芳的语气听起来好像陆风清反倒是奇怪的那个人，“我是那种勉强孩子学习的亲妈吗？”
陆风清被气得简直快要说不出话来，他捏紧了手中的手机，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能跟陆百芳继续对话。他缓缓说道：“陆百芳，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嘿你这——”陆百芳似乎是顾忌麻将桌上还有其他人，她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这没良心的，是谁把你养大的？你现在傍了个大款，就想对你妈不管不顾了是吧？你跟男人搅在一起，把我脸都丢光了，你还有理了？”
“随便你怎么想。”陆风清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反正以后别再来找我要钱。”
说到这里，陆风清果断挂了电话，陆百芳紧跟着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他都没有接。
那一头的陆百芳应是气不过，又发了条短信过来骂他，说他卖屁股傍大款，而陆风清权当没看见。
茫然地在火车站附近转悠了一阵，陆风清缓缓调整好了心情。他慢吞吞地坐上回程的公交车，习惯性地听着歌，看着窗外发呆。
回想到这几个月里遇见的人和发生的事，陆风清恍惚中想到，或许也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莫月朗发消息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出神地看着“回家”两个字，心里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融化。他没有回答，而是另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壹贰叁肆伍陆：专属摄影师包吃包住吗？】
这条消息过去之后，对方一直正在输入，陆风清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地长按消息，想把消息撤回。
不过这时候莫月朗回复了，简简单单却意思明了的四个字。
【朗：还包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