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清是半夜被渴醒的。
睁开眼时四周漆黑一片,嗓子干得冒烟,脑袋晕得要命,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开始他迷迷糊糊地以为是鬼压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耳旁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别闹”,吓得他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过来。
他慌乱地往身旁摸了摸,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具火热的肉体,再结合刚才耳旁的那声喃喃低语,一切都在对他述说着一个现实——他和莫月朗,正抱在一起睡觉。
而且更冲击的是,他们两人身上都只穿着一条内裤。
陆风清的脑子“轰”地炸掉,眼前就如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许多模糊却又异常真实的画面。
“你到底喝了多少?”莫月朗扶住陆风清的腰,把他带进屋内,而陆风清觉得腰上痒痒,跟个蚯蚓似的在莫月朗怀里扭来扭去。
“我自己走。”陆风清不满地嘟囔道,“你一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跟个流氓似的,老爱对我动手动脚。”
“我流氓?”莫月朗突然站定,按住陆风清乱动的胳膊,又重复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流氓?”
“你怎么不是?”陆风清整个人靠在莫月朗怀里,仰起脑袋,看向莫月朗,“我给你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莫月朗的脸隐隐有些黑,陆风清完全没发现,还补充了一句:“你就是那种有文化的流氓。”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捏了捏莫月朗面无表情的脸,接着色眯眯地摸着那形状完美的胸肌,小声嘟囔道:“还是个有点姿色的流氓。”
回忆到这里,陆风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都对莫月朗做了什么?!
说人流氓也就算了,他怎么能一边摸着别人的胸肌,一边说人流氓呢?
这画面看起来,明明他才是流氓的那一个。
“我不想去床上躺着!”陆风清腰一弯、屁股一撅,从莫月朗怀里钻出来,接着歪歪扭扭地走回房门边,对跟过来的莫月朗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走,我陪你去吃饭。”
“我减肥,不用吃。”莫月朗一手逮住陆风清的手腕,另一手揽住他的腰,又把人往床上带,“你先好好休息。”
“我不要。”陆风清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动脚步,就好像来到游乐园后不愿意回家的熊孩子似的,“我答应了你,我要陪你去吃饭。”
“我说了不用。”莫月朗似乎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把弯腰把陆风清扛了起来,“给我乖乖躺着。”
“你放我下来!”陆风清两只脚不停扑腾,他本就头晕,这下头朝下方,胃被莫月朗的肩膀顶着,当下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莫月朗!”陆风清顾不得那么多,毫不客气地揪住莫月朗的头发,大声嚷嚷道,“我快吐了!”
“你……等等。”莫月朗吃痛地把陆风清的爪子从自己头发上掰开,接着赶紧把陆风清放下来带到了卫生间。
陆风清抱着马桶吐了一阵,舒服了许多。他的胃里没多少东西,吐出来的基本上全是酒和胆汁的混合液。
莫月朗替他把马桶冲干净,接着又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脸。
陆风清乖巧听话地坐在马桶上,仰着脑袋任由莫月朗伺候他,这时候他稍微清醒了一丢丢,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说。
“莫月朗。”陆风清看着站在洗手台边的背影,又叫了一声莫月朗的名字,“我有事要给你说。”
莫月朗搓毛巾的动作一顿,他把毛巾拧干,关上热水,接着回过头来看向陆风清,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考虑好了?”
“考虑什么?”陆风清脑袋一歪,“我要给你说季尊的事。”
“季尊?”莫月朗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无语的表情。他转过身把毛巾挂好,漠不关心地问道:“季尊怎么了?”
“他威胁我,”陆风清委屈巴巴地说道,“说晚上要来敲你的房门。”
“敲我房门?”莫月朗重新转过身来,倚靠在洗手台上,双手撑在台面的边缘。
“嗯。”陆风清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千万不能给他开门。”
“为什么?”莫月朗挑了挑眉问。
“这还为什么,你可是有对象的人啊。”陆风清皱起眉头,“你得为了你的公众形象着想。”
“对象?什么对象?就你?”莫月朗用嫌弃的口吻说道,“抱一下就说我是流氓。”
陆风清突然觉得没底气,小声嘟囔道:“我们是假的啊……”
莫月朗跟着问:“那你想来真的吗?”
来真的?
陆风清想了想,颇为认真地问:“莫月朗,你是不是想睡我?”
然后莫月朗怎么回答的来着?
陆风清在黑暗中苦苦冥思了半晌,愣是想不起来。
那之后的事他完全不记得,到底莫月朗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又会脱成这样抱在一起睡觉?
无论如何,继续睡下去肯定不对劲。而且陆风清是真渴得厉害,他抬起胳膊在床边摸了摸,很快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
房间里瞬间亮起微弱的灯光,与此同时,莫月朗皱起眉头半睁开双眼,加重手上的力道,按住想要逃跑的陆风清问:“怎么了?”
火热的体温通过紧紧相贴的皮肤传来,陆风清心跳快得厉害,他甚至顾不上头晕,推搡着莫月朗搭在他身上的胳膊道:“我想喝水。”
“我给你倒了。”莫月朗昏昏欲睡地说道。
陆风清抬头看去,发现床头柜上还真有杯水。
还是解渴要紧,他稍微蹭起来一些,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不过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扫到摆在床头柜上的两样东西,吓得他一个不注意,呛得直咳嗽。
“你慢点喝。”莫月朗懒洋洋地蹭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去,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还要给你倒吗?”
陆风清一脸痴呆地看着鹅黄色灯光中的莫月朗,脑子里又浮现起了一些画面。
莫月朗俯在他身上亲吻他的耳垂、锁骨和胸口,他痒得难受,呻、吟了几声,莫月朗直起身,脱掉上半身仅剩的上衣,接着又俯下身来,咬住了他的嘴唇。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陆风清不敢相信地看着莫月朗问:“你、你是不是亲了我?”
“嗯,要继续吗?”莫月朗倾身过来,拿走陆风清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接着把陆风清按回床上,压过来咬着他的肩膀道:“昨晚你睡着了。”
床头柜上放着套子和润滑液,无声地暗示着昨晚有多危险。
陆风清稍微有点印象了,他问莫月朗是不是想睡他,但是还没等莫月朗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道:“你要是真想睡的话,那就来吧。”
现在回过头去看,陆风清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或许冥冥之中他觉得莫月朗撩他的目的就是想睡他,反正和莫月朗睡也不会吃亏,索性早死早超生,等莫月朗达到目的之后,就不会再来扰乱他的心思。
但那些都是陆风清喝醉之后的思维逻辑,至少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试探莫月朗到底对他是什么想法。
“莫月朗,你、你等等。”陆风清有些慌乱地推开莫月朗压着他的肩膀,“我昨晚是喝多了。”
莫月朗停下动作,抬起眼眸凉飕飕地看向陆风清道:“所以你现在反悔了?”
陆风清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他这样做很不够意思,明明是他发出邀请,却又是他把人推开。于是他只能尽量补救道:“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
莫月朗一动不动地盯着陆风清,灰绿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后,他重新倒回床上,懒洋洋地问道:“你脑子什么时候清醒过?”
“啊?”陆风清没想到莫月朗会直接开始批斗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笨得要死。”莫月朗发泄似的骂了一句,但手上却是把陆风清搂得紧紧的,“行了,快睡吧。”
“还、还睡?”陆风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还是回楼上睡吧。”
“陆风清。”莫月朗彻底沉下脸来,“你再折腾我现在就把你睡了。”
莫月朗好凶……
陆风清咬了咬下嘴唇,弱弱地反抗道:“可是一起睡也不太好吧?”
“那你现在上去是想暗示别人你老公就这么不行?”莫月朗不耐烦地说道,“给我睡觉。”
莫月朗说得没错,如果季尊发现陆风清半夜回去,很可能又会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风清不敢吭声了,他脑袋确实还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多折腾,索性就窝在莫月朗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陆风清醒来的时候,他正背对莫月朗侧躺着,不过莫月朗仍旧和昨晚一样,在他身后紧紧地抱着他。
酒醉的头疼缓解了不少,虽然脑袋还隐隐有些沉,但至少不再像昨夜那样刺得疼。
陆风清微微动了动,想舒展一下身子,不过这时他很快发现了一个状况——莫月朗的某根东西正不偏不倚地顶着他的臀部。
如果陆风清的脑子稍微灵光一点,在昨晚重新睡过去之前,他就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像被捕兽夹夹住的小兽一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自己的小兄弟也起了反应。
陆风清开始祈祷莫月朗千万千万不要醒过来,只要他老老实实地待着,等过一阵子两人的反应就会自然消下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方向总是与人们期望的方向相反,身后的人细微地动了动,陆风清顿时浑身僵硬,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耳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又性感的嗓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