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母”两个字, 忻棠忽地想起之前在郁韫林办公室里自己对彭佳宁说的那句话
——“说不定下次见面,你就要叫我‘师母’了!”
这话原本是用来气叶珊珊的,却被下课回来的郁韫林听了个正着……
当时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后, 竟然亲耳听郁韫林说出这声称呼……
虽然是假的, 忻棠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再加上被这么人盯着,她莫名有些紧张。
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挡箭牌”身份。
她往郁韫林身侧贴了贴, 举起手, 笑着和学生们打招呼,“嗨, 大家晚上好!”
可在座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个个瞪着眼、张着嘴一脸错愕地瞧着她,就像她是一块突然开口说话的石头似的。
忻棠很是尴尬, 顿了一下, 又接着说道, “实在抱歉, 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
她原本打算说完这句就躲到角落里去的,可话才说了一半, 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啪啪啪”的掌声。
循声看去, 就见彭佳宁眯着一对小眼睛,笑嘻嘻地喊道:“欢迎师母!”
这声“欢迎”如同平地惊雷,一下子就把其他人给炸醒了。
顷刻间,掌声此起彼伏:
“师母好!”
“欢迎师母!”
“师母晚上好!”
“……”
热情的喊声夹着兴奋的口哨声,偌大的会议室骤然间欢腾起来。
在座的都是研究生,几乎都比忻棠大,听他们一口一个“师母”地喊, 忻棠一时不太适应。
她忍着发麻的头皮, 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正好对上他深邃带笑的目光。
原本就发红的脸“噌”地一下烧起来。
她移开视线, 指了指会议室最里头的角落, 小声说道:“你上课吧,我去里面坐……”
郁韫林的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上,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
“就坐这里。”他拉开身旁的椅子。
这不是他的位置吗?
她一个数学渣渣堂而皇之地坐在会议桌最上首,听一群名校研究生讨论那些天书一样的数学难题?
万一又睡着了怎么办?
忻棠立刻摇头。
郁韫林似是猜到她心里所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递到她手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玩你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轻洒在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酥痒。
忻棠抿着唇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上的白色盒子上。
那是一副无线蓝牙耳机。
他这是让她公然在课堂上玩手机?
她这“师母”当的,也太不学无术了吧?
忻棠正想到这里,忽然听人问道:“师母,你是美食街最头上那家甜品店的老板吧?”
不等忻棠回应,彭佳宁就抢先回道:“对,就是她!”
那男生立刻问道:“哇,那以后去你店里买咖啡是不是能打折?”
彭佳宁当即怼道:“你好意思吗?去师母的店里买咖啡还要打折?论文想不想过了?”
“又不是要师母给我打骨折!”
那男生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离,笑眯眯地说道,“只要师母稍微给我们点小折扣就行,让我们感受到老板和师母无私的爱,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说着就环视了一圈会议桌,扬声问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
“有道理!”
“大明说得对!”
“打折打折!”
“……”
附和声一浪盖过一浪。
被他们一打岔,忻棠心里的那些羞赧一下子散了大半。
却见郁韫林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别理他们。”
他说着便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闹哄哄的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郁韫林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却被忻棠抢了先,“不打折。”
她望着众人,语气坚决、落地有声。
——呃,这拒绝得也太直接了吧?
学生们顿时愣住,就连郁韫林也扭头朝她看去。
下一秒就听她软下语调,面带歉疚地说道:“今天因为我,耽误了大家这么多时间,实在对不起,所以……”
说到这里,她弯起唇角,笑吟吟地提高音量,“以后大家来店里喝咖啡,统统免费!”
立刻有人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都免费吗?”
“嗯!对你们终身免费!”忻棠应得十分爽快,郁韫林却皱了眉,“你确定?”
明明打个小折扣就可以应付过去的事,偏偏要免费……
在座总共十六个学生,全都免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忻棠仰起脸,冲他说了句什么,郁韫林没听清,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面前。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忻棠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愣怔一瞬,随即附到男人耳畔,小声说道:“堂堂师母,几杯咖啡还是请得起的。”
在他们低声私语的时候,底下的学生已经欢呼起来,整个会议室热闹非凡。
只有潘奕一个人,默默地看着身侧那对举止亲密的男女,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泡在了药汁里,连舌根都泛着苦。
*——*
上完讨论课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大雨初歇,夜空清朗,连风也变得温柔起来。
车子沿着湿漉漉的甬道缓缓前行。
忻棠坐在副驾上,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路灯和行道树,想起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竟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眼前那张被黯淡光影模糊的侧脸有着不同于往常的柔和,微微抿起的唇角扬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看着像在笑。
可他们并没有在聊天,电台也没有开,他兀自对着外头那条空荡荡的马路笑什么?
难道是光线太昏暗造成的视觉偏差?
忻棠眨了眨眼,正要仔细看,就见郁韫林突然朝自己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清隽的男人挑起一侧眉梢,丢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忻棠微微一怔,随即弯起唇角冲他展颜一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就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地和他呆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说,也很开心。
郁韫林的眼底也跟着漾开笑意。
他很快扭回头,手臂却高高抬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低低柔柔地说了一声:“乖。”
听起来就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
而且他今天似乎特别喜欢拍她脑袋。
“我又不是小孩子……”
忻棠鼓起脸颊理了理刘海,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泛开一缕甜丝丝的感觉,就像,喝了一杯甜甜的蜜桃奶昔。
*——*
车子很快开进小区,两人在电梯外的走廊道别。
“今天谢谢你……”忻棠拎着两个保温饭盒,满脸都是真诚的感激。
郁韫林却蹙起眉心,略带不满地说道:“‘谢谢你’、‘麻烦了’、‘辛苦了’……除了这些‘三字经’,你还会别的吗?”
忻棠:“……”
她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飞快地搜索起感谢的好词好句,忽然想到什么,自动略过他的问题,加快语速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回家拿个东西给你。”
话一出口,又觉得让人在外面干等着不好,连忙改口道,“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去我家里喝点东西?”
“好。”郁韫林提了提手上的电脑包,“我先把包放回去。”
“嗯。”忻棠冲他抿唇一笑,便转身跑回了家。
五分钟后,郁韫林进了门。
忻棠还在厨房里做饮品。
刚刚在车上想到蜜桃奶昔,便决定动手做一杯。
可惜蜜桃还没上市,她翻了翻冰箱,发现有牛油果,便加了半根香蕉和一盒奶,又滴了两滴蜂蜜,打了杯牛油果香蕉奶昔。
她端着奶昔去客厅,郁韫林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啾咪趴在沙发正对面的电视柜上,一人一猫就这么隔着茶几无声地对视。
忻棠把奶昔放到郁韫林面前,“牛奶已经热过了,你放心喝。”
那奶昔是浅绿色的,面上还撒了一小撮水果麦片,看着清新诱人。
“谢谢。”郁韫林端起奶昔喝了一口,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
“味道怎么样?”忻棠坐到郁韫林身旁,期待地问道。
“像融化的冰淇淋。”郁韫林抿了抿唇,“丝滑清甜,很好喝。”
忻棠一听便笑起来,“那我把它加进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啾咪跃上沙发,仰着脸细细软软地冲自己叫:“喵——”
忻棠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你也想吃吗?小馋猫?”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啾咪的小脑袋,啾咪抬起前爪搭在她的肩膀上,睁着一双蓝莹莹的圆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谁能抵挡住一只仙女猫的撒娇大法呢?
忻棠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滩甜甜的奶昔,她抱起啾咪,凑过去拿鼻子蹭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郁韫林在旁边看着,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积满了不快。
这猫以前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明目张胆地跑到跟前来捣乱。
他瞥了那猫一眼,放下奶昔,把刚刚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白色纸袋递给忻棠,“给你的。”
忻棠放下啾咪,打开纸袋,里头放着一本小小的相册和三个相框。
相册已经塞满,一半是她和惜惜去澜湖公园义卖的照片,还有一半则是前几天去露营时拍的。
三个相框里同样也放了照片。
每个相框的颜色都不一样。
粉色相框里装的是樱花树下的三人合照,这也是他们在澜湖公园义卖时的唯一一张合照。
湛蓝的天空下,粉霞璨然,她和惜惜都穿着粉色系的汉服,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唯独郁韫林一身黑衣黑裤,面无表情地立在她们身旁,显得格格不入。
但这对一个沉迷学术又患有花粉过敏症的男人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想起当时拍这张照片时,他冒着过敏的风险,摘下帽子和口罩,只为了给惜惜留下一个完美的纪念,忻棠的心底就升起阵阵感动。
她望着照片里那张冷白的俊脸,不由地暗自感叹,他虽然看起来冷清寡淡,实际上却是一个温柔细致的人,不管对惜惜,还是对她。
忻棠又拿起另一个浅蓝色的相框。
这里头放着的是他们和郁承晏父女俩一起去露营的照片。
蓝天白云下,四人两两相对,坐在遮阳棚底下的木质长桌前,远处是起伏的青山和碧绿的湖水,面前的长桌摆满了诱人的烧烤,大家都对着镜头笑着比yeah,唯独郁韫林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户外活动吧,只是因为她要去,没人给他做饭,他才不得不去。
想起他当时象征性地吃了几串烤肉就不要了,忻棠就忍不住愧疚。
她暗暗决定,以后尽量不出远门,即便要去,也得先安排好他的晚餐。
忻棠想着就放下相框,看向最后那个米色相框。
里头的照片也是露营时拍的。
但镜头里只有她和郁韫林两个人。
他们并排坐在长桌前,她拿着根长长的肉串吃得津津有味,他却什么都没吃,只是偏头瞧着她,狭长的黑眸里,蕴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对比之下,自己大快朵颐的样子实在不太雅观。
忻棠看了一眼就将相框反扣在茶几上。
这是郁韫林能找到的,唯一一张双人合照。
为了搭配她身上的米白色背带裤,他还特意选了一个同色系的相框。
此时见她随手将相框反扣在桌面上,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
的确不喜欢
——因为自己太丑了。
可忻棠不好意思承认,更何况他好心好意地把照片打出来,还装在相框里送给自己,要是实话实说,恐怕会让他扫兴,于是摇头道:“很喜欢呀,你太有心了。”
原本还想再加个“谢谢”,想到他嫌弃自己只会说“三字经”的模样,又生生住了嘴。
郁韫林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喜欢的话,就摆起来。”
“好。”忻棠起身去摆照片。
那两张合照没什么问题,她随手放在电视柜上,就是手上这张双人合影有点难办。
忻棠想了想,打算先摆到卧室里,以后换张照片进去,郁韫林也发现不了。
郁韫林见忻棠拿着米色相框进了卧室,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来。
眼角余光瞥到一团白色的影子,转眼看去,就见那只毛茸茸的布偶猫坐在斜对面的沙发扶手上,正拿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
郁韫林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心虚地移开视线,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好笑
——一只猫而已,能懂什么?
于是又转过眼去,不甘示弱地和它对视。
没一会儿,忻棠就从卧室里出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薄薄的信封。
“郁教授,这个是送你的。”忻棠坐到郁韫林身旁,双手递过信封,“你帮了我太多忙……”
帮她处理幼儿园孩子的“中毒”事件、脚扭伤时对她悉心照料,打雷时的贴心陪伴,还像个真男友似的帮她应对家里的长辈……
想起这些,阵阵感动袭上心头,她抿了抿唇,笑道,“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郁韫林最不喜欢听她说这些。
什么“大恩不言谢”、什么“竭尽全力”,短短两句话,把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老远。
他瞥了眼她手上的浅黄色信封,淡声拒绝道:“我不要。”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一点小心意而已。”忻棠说着就把信封强塞到他手里,“你要是不收下,我以后就没脸找你帮忙了。”
她言辞恳切、神情真挚,郁韫林不想拂了她的好意,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过来。
信封里装着几张购书卡,郁韫林瞧了眼右下角的面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还不算贵重?”
几张卡加起来都上五位数了。
“跟你送外婆他们的比起来,微不足道。”之前一离开外婆家,她就要把买礼物的钱还他,可他坚持不要,也不肯说到底花了多少。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市中心的书城买了几张购书卡。
想到那家书城,忻棠问道:“这家书城是今年新开的,你有没有去过?”
郁韫林侧眼瞧着她,淡淡地回了一声:“没有。”
“那你有空一定要去看看,里面真的好大,还有一整层的外文原版书,你进去了,肯定不想出来!”
只是那些原版书真的好贵,这五张卡根本买不了几本,忻棠想着便说:“这些你先用着,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买。”
那语气听起来,豪爽得很。
郁韫林眯了眯眼睛,“你这是……打算养我?”
解决了他的早晚饭不说,现在又要承包他的书费。
这两笔费用可是他平时最大的开支。
忻棠倒没往那方向想,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挺不错。
于是用力点了一下头,弯起眼睛笑道:“嗯,我想养你一辈子!”
面前的女人微微侧着头,一张莹润的笑脸在灯下泛着白玉似的柔光,弯成半月的双眸甜得像是融进了糖。
郁韫林与她对视几秒,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两片粉色的唇吸引。
它们翘着漂亮的弧度,像晨雾里刚刚绽开的玫瑰花瓣,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嗅一嗅那馥郁的香气。
郁韫林眸色渐暗。
忻棠见他半垂着眼帘久久没有出声,于是低下头,凑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追问道:“你愿意吗?”
她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得只要他抬起下巴稍稍往前一探,就能碰上那两片娇嫩柔软的唇。
可单单触碰却不能解心头之渴,他还想把她压在沙发上,狠狠吻个够。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郁韫林猛地一惊。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产生如此龌蹉的念头!
他“蹭”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忻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拔腿就往门口走,心底蓦地一沉,当即追上去抓住他的手,急急地问道:“郁教授,你生气了?”
郁韫林脚步蓦地顿住,回头看去,见那女人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紧张地瞧着自己,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慌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许愧意。
“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好不好?”她的语气低低软软的,带着点哄人的意味。
像春天的绵柔细雨,一丝丝落进他的心湖,荡开圈圈涟漪。
刚刚被压下去的旖旎情思瞬间又冒出了头。
郁韫林瞧了一眼被她双手握住的手腕,清了清发紧的喉咙,否认道:“我没生气。”
忻棠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问道:“真的没生气?”
郁韫林低低地“嗯”了一声。
忻棠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奇怪,如果没生气,又为什么突然要走?
想到这里,她正色道:“郁教授,你不用顾忌什么,如果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都会改掉的。毕竟我们是要长期合作的,要是留下罅隙,久而久之,就没办法再合作下去了。”
“长期合作”这四个字瞬间让郁韫林清醒过来。
之前他还觉得就这样默默喜欢她一辈子、守护她一辈子也挺好,可当那份热切的渴思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可又该如何脱离“合作伙伴”这一身份,让她把自己当成“正常的男人”来看待?
郁韫林忽地想起自己珍藏的那张照片,一个念头骤然从脑海中闪过。
他踌躇片刻,对上忻棠的视线,迟疑地开口,“棠棠,其实我……”
话才起了个头,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佟琛打来的。
忻棠跟郁韫林说了一声便侧身接了起来。
“棠棠,在家吗?”温朗带笑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忻棠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起笑意,“在呢。”
佟琛又问:“睡了吗?”
“没有呀。”
“那好,我五分钟以后到。”佟琛说着便挂了电话。
“诶?”忻棠望着骤然黑掉的屏幕,微微愣了一下,心想他还真是个急性子,说来就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大晚上的还特意赶过来。
忻棠想着便对郁韫林说道:“琛哥说一会儿要来。”
郁韫林一听,两道英气的浓眉便拧了起来,“这么晚了,他一个大男人来你一个独居女孩子家里做什么?”
顿了一下,又交代道,“以后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别让他过来,不管什么时间,明白吗?”
忻棠瞧着他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这么晚了,你一个大男人不也在我一个独居女孩子的家里吗?
她不以为意地笑道:“放心吧,琛哥跟你一样,安全等级高着呢!”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安全等级高的男人?
即便是他,一心沉迷学术,二十八年来从未对女人动过情,可刚刚不也对她产生了妄念吗?
他就不信,佟琛会比他更清心寡欲。
忻棠见郁韫林盯着自己,眼底透着明显的不赞同,笑着劝道:“你放心吧,琛哥只把我当妹妹……”
她一口一个琛哥地喊,郁韫林只觉得刺耳极了。
他抬手捏住她的鼻子,敛起眉眼低声说了句,“没心没肺。”
他手上的力道不大,却成功让忻棠住了嘴。
忻棠知道郁韫林和佟琛不对付,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于是揉了揉鼻子,转开话题,“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家休息?”
这是要赶他走?
郁韫林眸光骤然一暗,随即坐到沙发上,端起那杯喝了一半的奶昔,堂而皇之地说道:“等他走了我再回去。”
忻棠微微一怔,转念一想,他留下来也好,正好可以证明佟琛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于是说道:“那你先坐着,我去给琛哥打杯奶昔。”
听到忻棠同意他留下来,郁韫林莫名有点开心,可听她说要给佟琛打奶昔,那点子开心瞬间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啪”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她起身要走,他长臂一伸,拽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