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着要聊聊,等两人回到房间后，又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比较好，乔瑜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最后生硬地起了一个头：“我……这边星外的合同只签了一年,申请签证的材料也准备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十月份左右入学,之后……最快也得三年才能拿到学位。”
林一安也跟着上床,跟她面对面盘腿坐下，一边低应了声“嗯”。
乔瑜小心瞄了他一眼,问：“你应该支持我去读博的吧？”
林一安闻言,有些奇怪地一挑眉,一边回答：“当然。”
乔瑜松了口气，刚刚看他这么严肃,还以为他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于是想了想又问：“那我们之前说好的、你爸妈那边……你能说服他们吗？”
“你不用担心这点，这是你做出的决定,就算他们不同意,也不会改变什么。”林一安答得很干脆,中途顿了一下,有些得意地翘起唇角,道,“更何况我有不育证明，他们没法要求你三年抱俩，你在国内还是出国留学影响不了什么,说不定我妈还会为有一个剑桥博士儿媳妇跟着沾光。”
“哦……”乔瑜听了也只能默默点头，一边忍不住腹诽这人每次在提起“不育证明”的时候为什么会显得这么臭屁，但这会儿刚好说到这点了，她也想顺便问问他的想法，边道，“那要是抛开你爸妈的意见和不育证明，你想跟我要个孩子吗？当然，不是近期啊，我的意思是等我留学回来了，那时候你想要孩子吗？”
“考虑得这么远吗……？”林一安在这之前显然从来没想过孩子这件事，闻言忍不住轻喃了声，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看她，道，“生孩子的事还是等你留学回来了再说吧，三五年里变数太多了，我们也不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乔瑜本来还觉得这个话题挺温情的，谁知道这人给她来了这么一句，气得伸手打了他一下，一边问，“那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在国外这几年你有可能会移情别恋，然后跟我分手？”
“当然不是，”林一安想也不想就否认，转而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在一起之前我追了你这么久，显然是我喜欢你更多。加上我的工作环境中的异性比例很低，由我来提出分手的概率几乎为零。”
说到这里时非常刻意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倒是你，很容易能在大学校园里遇到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还会每天晨跑的小男生，其中不乏会约你咖啡厅和酒吧、绕路送你去上课的追求者……你觉得呢？”
“？？？”乔瑜拧起眉心，越听越觉得他的话耳熟，到后来总算想起来这是林幼柠八卦她的时候她的回答，忍不住俯身抓过枕头，狠狠在他身上砸了一下，臭骂道，“林一安，你这个爱斤斤计较的臭老男人！”
连这种八百年前的话都还记得！
林一安被打也不反抗，只是好脾气地接过枕头，把它在床头放好。转而扣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前揽了揽，幽幽控诉道：“你看，你人还没走，就开始嫌我老了。”
“……”乔瑜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距离就拉得这么近，尤其她现在是半跪着的姿势，他的视线刚好落在她的脖子附近，能看清上面几片艳红的吻痕，莫名弄得她有点脸红。
于是伸手推了推他，拉他下水道：“那你不也是吗，你工作环境里怎么没异性了？Petra不就又高又漂亮、还跟你专业对口吗？”
林一安没料到女人翻旧账的能力也挺强，有些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道：“这不一样，她跟我把手头的这个case结束之后就不会继续留在KERNEL，这次调到中国分部只是为了积累履历，估计三年后回总部就能升职，之后我们的交流并不多。”
“哦。”乔瑜的话被他堵回来，只好闷闷地应了声，想了半天后道，“那我……到时候在国外也会戴戒指的嘛，而且平时上课都是tutorial制，也不会见到几个异性，就是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很单调的……”
说到最后又折回刚才说他老男人的话题，认真安慰了一句：“再说你长得帅，看起来也还是很年轻的嘛。”
“这样啊？”林一安的语调玩味地扬起，紧接着问，“所以你这句话默认的前提是，我的实际年龄确实很老，对吗？”
“……”乔瑜再次语塞，这人明天都要过二十九岁生日了，她也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他还是十八一枝花，只得没好气地看着他，反问，“林一安，你还想不想好好聊了？”
“想，你继续。”林一安识相地恢复正经，松开她坐好。
只是气人的是乔瑜被他打了这么久的岔，一时也忘了自己说到哪了，好容易才绕回去：“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啊？”
“这个问题取决于你，只有你有生孩子的决定权，我对你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无条件支持。”林一安答得很官方、很得体。
但乔瑜被他的话听得皱起了脸，只好换了个问法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给我做决定，我只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孩子。”
林一安这才安静下来，认真想了想道：“我在跟你结婚之前是个不婚主义者，当然不会考虑孩子这件事。至于结婚之后，想法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但孩子对我来说依旧不是必须品。”
他说到这儿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远在申城的林幼柠就无辜中枪：“就拿林幼柠举例吧……因为我比她大十一岁，很大程度上来说，我相当于她的半个父亲，在她出生之后需要承担更多责任和压力，需要照顾她的学业和生活，这对我来说非常累。
“甚至到现在，她都十八岁了，我还是会担心她可能在英国染上毒瘾，或者无节制地购物消费败光家产，这都会把我的老年生活毁掉。所以我一直对生孩子这件事持保留态度，这对我来说是一项高风险的投资。”
“……”乔瑜在听他说到最后时禁不住有些汗颜，没想到林一安会在一开始就考虑到孩子对他老年生活的影响，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有道理的，甚至她偶尔也有过同样的想法，只是很多时候不会这么直接地去表达。
于是妥协地轻叹了声，对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还是放到以后再讨论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一安点点头，看她没了下文，才问：“所以你的问题问完了？”
“嗯。”乔瑜应了声。
“那换我来问你好了，”林一安调整了一下姿势，抬手枕着下巴，开口道，“你现在考虑过吗？等你回来之后，大概想要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乔瑜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一点，刚准备回答，就听到客房里的电话响了，下意识用大脚趾戳了戳他的膝盖，示意他去接。
冰岛的酒店一般都会有极光叫醒服务，眼下虽然才刚过晚间八点，但窗外的夜色已经酝酿得很浓，辽阔的星河也清晰可见地铺展开，刚好是最容易看到极光的季节。
林一安接完电话回来后告诉她：“管家说蓝湖周边已经有地区观测到极光了，我们这儿很快也能看见。”
乔瑜一听这话就“蹭”地从床上站起来了，她之前在芬兰的圣诞村看过一次极光，印象很深刻，这会儿想也不想就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去，一边催促道：“快抱我出去！我们可以在温泉里看极光，刚好下午也没泡多久。”
“好，”林一安应了声，只是门一打开，又想起了什么，提醒她，“可是泳衣还没干，你穿什么？”
“我……”乔瑜一时语塞，只能怔怔地看他，忽然觉得自己来冰岛就带一套泳衣这行为实在太愚蠢了。但半晌后，她还是不死心，偷偷摸摸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这个酒店有规定……温泉里不能裸泡吗？”
“咳。”林一安被她的话呛到，笑得停不下来咳嗽，直到被她恼羞成怒地捶了一拳，才努力平复脸色，回答，“好像没这个规定。”
乔瑜也只能强装镇定，忍着烧红的脸颊挤出一句嗫嚅：“那我就不穿泳衣了……反正晚上黑，我们谁也看不见谁的，看极光就行了。”
“好，”林一安答应得很快，只是在把她放到岸边的凳子上、垂眸看她埋头脱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又冒出一句，“但是看到了也没关系吧，我今天都看得够多了。”
“你闭嘴！”乔瑜气得在凳子上抬腿蹬了他一脚。
好在在他遭受过多暴打之前，天空便倏地一亮，翡翠质感的绿色从一条细带开始逐渐拓宽和明晰起来，横跨过不远处的天际，把周边原本稠密的墨色映成瑰丽的蓝紫色。
乔瑜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重点就瞬间被转移走了，甚至能听见隔壁和上下楼房间里的人推开门时的惊呼声，也跟着愣愣地“哇”了声。
直到半晌后她才回过神，转头着急地提醒他快点把衣服脱了，一边顶着晚间刺骨的寒风把身上的衣物挨个堆到凳子上，踮着刀尖上的小碎步飞快钻到温泉里去。
天际的翠绿色极光还在不断改变，有着震颤般的起伏波动，仿佛游走在浓稠深海中的发光缎带，每个瞬息都交织着周边灿烂的星河。那些光束甚至能隐隐映在眼前覆雪的岩石上，冠冕般地反射出很浅的绿色光弧，在当下孤寂又寒冷的世界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自然的神性与崇高。
乔瑜看到最后，忍不住觉得有点感动，尤其在自己屏息于自然的浩渺时，能在一个转头的瞬息就看到身边的他。
于是在这样的极光缓缓淡去，最后收回到墨色的帷幕之后时，乔瑜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轻声提醒道：“林一安，你低一下头。”
林一安照做，然后就看到在屋里隐隐透出的暖色灯光下，她伸手环上他的脖子贴了上来，仰头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林一安：好的，既然老婆重欲，那我也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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