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恬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齐禹盯着她，清楚地重复了遍：“我们结婚。”
“蛤？”布恬看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满头雾水。
“你需要钱，而我需要个结婚的对象。”
布恬愣了两秒，将不屑一顾写在脸上：“呵，你是伤到腿了而已，怎么大白天的净说……”
“不要想太多。就只是个合作，条件你开。”
听他公式化的口吻，真就是在谈一桩交易。布恬牵强地笑笑：“呵。我不感兴趣。”
跟他结婚？简直惊天大笑话！
她瞄了眼茶几上的花瓶，真想抓起来往那张冰块脸上砸去。又扫了眼他包着纱布的伤腿，想想还是算了。
就当他伤到脑子，在说糊话了。
她平息着心底的小起伏，重新站了起来，理理头发，准备告辞。
齐禹仍然继续这话题：“我是认真的。条件你开，我都答应。”
布恬愣了愣。
看他确实一脸严肃。
眸光深沉地盯着她，似乎很有“诚意”。
“你不是……”她轻咳两声，潇洒地摆手，“高攀不起。”
心底却暗暗压惊。
刚差点嘴瓢问他和严甜的婚事。她要是问了，人肯定会觉得她好奇这事。
她才不好奇，也不想浪费心思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呢！
齐禹仍没放弃：“希望你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我可以等你。”
“呵呵。你别逗我笑了。”
“只是个交易。”
感觉到他的认真，布恬心底有些说不清楚的乱。
她扯了个嘲讽的笑容：“你觉得婚姻可以交易那是你的事。我不会跟你合作这种事。”
他仍眸光深邃，盯着她。
布恬抿了抿唇。
他这过分完美的脸，确实令人心动……
她自嘲地笑笑。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欣赏他的脸，还会觉得他脸帅……
这人真当她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算了，她在他眼里从小也就这样了。
她拂了下落在肩头的发丝，用手扯了下T恤肩缝那里露出的一点线头。
果然穷是没法隐藏。在他眼里，穿着一身廉价货的她，就一副穷酸相。
缺钱的紧。
她忿恨地又奚落了句：“你就算不想娶严家的那位，以你身家和姿色也不可能找不到结婚的对象。”
“我不想麻烦。你可以认真考虑下。我等你。”
“别，别了。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说笑了，走了，掰！”
她没时间再跟他废话，将包包一甩，闪人。
拉开门，对上Ryan灿烂如花的笑脸。
“怎么了？美女，你要走吗？”
Ryan探头看了眼齐禹的脸色，胳膊一伸开，拦住布恬，“哎哎哎，美女，你这就走了，你帮了我哥们这么大忙，怎么也得谢谢……”
“不必。”布恬推开Ryan。
Ryan一边看着齐禹，一边施展缠人功，死拽着布恬的包包：“没你在，还真的不行，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哥们……”
布恬皱皱眉头，回头看了眼齐禹。
他仍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你！”
布恬瞪圆了眼睛。
她明白跟Ryan多说无益，还得是床上坐着的大爷发话才行。
Ryan也看着齐禹，等他“发号施令”。
齐禹终于嘴角动了动：“你开车送她。”
“行，好的，收到！我开车送美女。”
布恬撇撇嘴。
着急回去跟Ben谈事，要送她就送吧。单独一个Ryan，应该不难甩掉。
临走，她不忘白了眼床上坐着的男人，对他勾唇笑了笑。
再也不见！
**
Ryan一上车又是叨叨个不停。
布恬揉了揉额头，调了个合适的姿势，眯眼，作势补眠。
Ryan也就收了声。
她一宿没睡，极度困乏，可是睡不着。
脑子昏昏沉沉，不住回想月光下那张帅脸，和他开口提结婚交易的画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工作室附近，Ryan的小车进不去窄巷，只能停在大路边。
“麻烦你送我了，非常感谢。我得回去开会，不送。”
布恬不忘礼貌。朝Ryan笑笑，推门下车。
Ryan却也忙不迭下车跟她走进巷子里。
布恬回头看他，皱眉：“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哥们让我保你安全，还有看看没什么能为你效劳的。怎么说你今天也帮了大忙送他去医院……”
“不必。我就当在路边扶了个老太太过马路了。要什么报答？你回去告诉你那哥们，我对他真没兴趣。”
布恬明确地表示不想跟他们沾上关系，Ryan脸上笑容却没失半分。
她撇撇嘴，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真搞不懂那个高傲的冰川脸总是面无表情，这个Ryan表情又太多了，这样的两人怎么会成好朋友。
到了工作室的楼梯口，她对Ryan说：“不好意思哦。工作室不太方便让你上去。”
“没事，我楼下等着，美女办完事，我再送美女。哥们吩咐了，今天我就是美女的保镖兼司机。”
Ryan仍是一脸友好笑容，布恬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了看巷口外那白花花的世界，日头正盛，这Ryan不怕热，那就在这待着呗。
“行，你自便。我上去咯。”
她回到三楼工作室，把手机充电，跟Ben聊齐煌有行动的事。
还没聊上几句，那个Ryan提了十几份咖啡和甜点送来，布恬让人接了进来。
“谢谢了，送完这个真的可以报恩了。你可以回去了。”
Ryan点着头，嘴上说着“好的”却溜进门里。
布恬皱着眉看Ryan笑嘻嘻打探她工作室环境。
她知道齐煌可能会再找人来弄她，齐禹可能也是担心他弟弟做什么出格的事，才找这个Ryan看着她。如果齐煌真的把她怎么了，齐禹会愧疚吗？
不管怎样，她才不想被他监视。
这个Ryan贼兮兮的模样，令她很是不适。可是当着Ben和员工的面她又不好发作。
“好啦好啦，我还是要护送美女。我回楼下等。”
Ryan脸上笑嘻嘻，可心底满是无奈。
好友让他跟着这美女，可美女明显想赶他走。大热天的，他刚在巷口对街的咖啡店贪冷气，给好友发信息汇报及时动态，好友让他紧跟人。这人不好好地嘛，看这工作室人也多，能有什么事。他悄咪咪拍了两张照，待会给好友汇报。
Ben一脸好奇地旁观着Ryan的谄媚殷勤，等Ryan出门下楼，立刻发问。
布恬“如实”地解释了下：“就他那好基友受伤，碰巧遇见，我就做了好事，帮他送了医院。”
Ben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
两人继续谈正事。
聊完正事，布恬买了张机票，直奔机场找回自己的行李，登机回国。
在申市落地已经天黑许久。
布恬开了手机，就收到Ben的消息。
工作室那个片区出事了。
据说可能是电路失火，没有控制住。拥挤破旧的房屋，一烧连成片，所幸是在白天，没什么伤亡。
布恬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心里堵得紧。
缓过神来，打电话安抚了Ben。
虽然安抚了Ben，她在机场也哭了一阵，几年的事业毁于一旦，不心痛是假的。
她回到申城的住处，简单地收拾了下，又跟Ben他们开了远程会议，决定结束工作室。
Ben和佩佩的效率很高，第二天结束掉工作室，善后完，也回国了。
布恬一见到Ben又抱头痛哭了阵。
她在国外读书时，中餐馆打工认识的Ben，两人都是穷学生，做了好朋友。毕业也没想好去处，刚好Ben叔在泰兰德有服装厂，两人一拍即合，回来做了潮牌。
辛苦搞了五年，没想到是一场空。
重头再来不太现实了，Ben安排了员工的遣散费和一些应付款项，剩余的一点资金，布恬让都给他叔叔了。还欠着叔叔不少货款。
布恬抽了一口烟，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就掐熄了。
她烟瘾不大，就是特别焦虑的时候，会吸一口，看着那漂亮的烟圈升起又消散。
住处三楼的窗外有棵梧桐树。
透过叶隙能看见街对面的院子，有些孩子在玩耍。还有那个秋千，是她小时候最爱的。
Ben说叔叔那边也被齐煌找着谈了几次。
“叔叔少了我们的订单可能也更不好做了，他扛不住就算了，安全重要。”
有些事躲不过，有些人惹不起。她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工作室不做了，她和Ben也没必要再坚持不让叔叔卖工厂了。欠着叔叔那几十万的货款，还得想办法还。
“我们先过了六一，其他事情，过完六一再从长计议。”
布恬和Ben、佩佩去采买了一批玩具文具零食和新衣服。
要过六一了。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这事大。
带着礼物去陪孩子们过六一，是她每年固定的日程。
她五年前跟Su做了个小太阳公益基金。不过能力有限，也只能定向帮助太阳孤儿院。
泰兰德的潮牌生意每个月可以给基金会进点账，Su那边也会找些企业捐赠。
结束了泰兰德的生意，小太阳的资金来源又少了。过两天的慈善晚宴，她得好好努力下。
她在衣柜里翻出件合适的礼服，琢磨了下，让Ben帮着改了改，效果还不错。
翻找饰品的时候，从包里抖出一堆东西。有张银行卡。
布恬愣了，笑了笑。
不知道那人的腿瘸了没。
嗤笑一声，捡起那张卡随手丢子抽屉里。
齐氏继承人如果瘸了，肯定得上个热搜。没见着什么新闻，估计也就没什么事。
倒是下午在同城热搜上看见了严士德和严甜在珠宝城开业礼上接受采访，说“好事将近”。他们还不知道齐大少爷不想结婚，都想出了什么歪点子。
找她假结婚？
呵呵。
**
小太阳公益基金会主办的慈善晚宴，嘉宾来了二三十位，大都是企业品牌负责人，也有些企业老板。Su作为基金会秘书长在台上讲项目。
布恬低调坐在角落，扫视全场。
毕竟是在申市，不是在泰兰德，她现在也不是Tammy小姐。她不想太过招摇。
她当严氏千金的时候，读的是贵族学校，同学也大都在本市，难保不会遇上。万一遇上，她倒不是怕尴尬，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影响“搞钱”。
项目讲完，也就自由交流的环节。感兴趣的都去找Su和负责项目的伙伴们谈合作了。而有些人来此也只是想结交朋友。
布恬再低调，还是漂亮得招眼，也免不了有些“另有所图”的男人前来搭讪。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保持正常的商务礼仪，一边巧妙地“推销”项目。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企业需要提升形象，而赞助这个公益项目刚好是一个方法。
她的惯有说辞是“我是Su小姐的朋友，在国外做生意，也是这个项目的捐赠人。”
既没有骗人，却也不全是真话。真要严格点说，算是托？
她避重就轻，给人介绍着这公益项目对提升企业形象的好处。
虽然与人侃侃而谈，她却总是不自在。今晚不像在泰兰德穿的大露背，穿着这么保守的礼服，后背一丝没露，怎么总有凉意？
她撩了下头发，回头看看，没什么异常。
暗自笑笑，怎么泰兰德回来后，她患上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刚与人周旋，她喝了三杯红酒。
有点微醺。看着夜色不错，她走上露台，吹风醒着酒。
夏天的晚风还是蛮舒服的。
布恬想起那晚在烂民房，从窗口溜进来的微风和夜色，还有月光下那张脸。
她摇了摇头，怎么老是想到那张脸。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好色了？
又圈了下自己的手腕，笑了笑。
想起那人握住她的时候，和自己握着自己还是不太一样。真有劲。
她又想起他结婚的提议，有些耿耿于怀。
“你挺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又有男人搭讪。
“您是在搭讪吗？”布恬故作轻松，手心却微微冒汗。
这个人有些面熟，有可能是以前的同学。
“看你积极推销这个项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处。”
“是有好处，就是能帮到人，我开心。苏小姐机构的方案还是不错的，不会吃亏。”
“说到好处，不如实际点的，不如……”
“呵呵。”布恬打断男人的话，酒杯碰了下他的，发出一声悦耳脆响：“纯公益。失陪。”
她转身就走，搭讪的男人伸手过来拉她。她华丽地避开，转身却撞上一堵坚实。
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伴随沉稳的木质香调。
布恬心慌的一瞬退了一步，却崴了脚。正要失去平衡，后腰被人扶住托着。
“谢谢……”
抬眼瞬间对上那张万年冰川脸，她半合着嘴巴，咽了咽口水。
狭长凤眼幽幽地盯着她，璀璨华光映在他眼眸中，深不见底。
然后，她看见他那骄傲的薄唇微微勾起。
她抿紧嘴唇，又咽了咽口水。
挣扎了下。
齐禹扶她站稳，松开了扶在她后腰的手。
她提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些。瞟了瞟他，趁他看向那搭讪的男人，转身就要溜。
猝不及防被他一拉住，揽进怀中。
布恬压住心慌，睁圆杏眼，瞪着齐禹：“你干嘛？”
却感觉他将她拉紧了些，她的手抵在他滚烫结实的胸膛，推也推不开。
她被他微敛的凤眼一直盯着，脸颊火辣辣的，许是酒意上来了，身子有些软。
只能气愤地瞪他。眼睛都瞪酸了。
“你放手……”
他敛细凤眼，骄傲的薄唇动了动：“你刚不是要谢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