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秋渔愣了神。
还没来得及琢磨孟淮檀话里的意思,秋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下意识回头,看到略显茫然的杨寻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想起白天那一幕,杨寻始终放心不下,本想再追上秋渔说几句话,结果好似不是时候。
他看到那个开着库里南的男人正笑看着秋渔,两个人相拥着亲密耳语,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突然就有点不敢上前。
“秋渔…”杨寻好似有些尴尬,目光不自然地从秋渔身上移向她身侧的男人,但在和男人对视的瞬间,又迅速收回视线。
虽然他们有过简短的一两次交谈,但秋渔认为他和杨寻的关系还远没有到见面可以寒暄几句的程度。
更何况,现在她还同孟淮檀在一处,就更没了什么和旁人交际的欲望。
“怎么了,找我有事?”秋渔礼貌性地问了声,眉眼之间流露出生分的距离感。
杨寻支支吾吾了半天,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憋了半天,只硬生生道出一句,“我、我就是想提醒你,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不能深究的回答,细细一想就能发现漏洞百出。
秋渔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观孟淮檀,从方才起就不太对劲。分明是带着笑意,却能让人察觉出危险。
他站在秋渔身侧,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手漫不经心地碰着秋渔的发丝。
像是耐心地等待着秋渔同杨寻把话说完,云淡风轻,却把独有的亲密感彰显得密不透风。
“我带了伞,谢谢。”
至此,也没什么继续闲谈下去的必要。秋渔拉了拉孟淮檀,轻声道:“我们走吧。”
一直到孟淮檀和秋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员工通道,杨寻却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沉默地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拧,神色添了抹忧虑和慌乱。
故意叫住秋渔当然是有原因的。
杨寻是想告诉她,要远离那个男人。
看到杨寻的瞬间,秋渔方才不解的疑问好似有了些头绪。
隐约的认知让秋渔有些发笑。
车厢内开足了冷气,与车窗外的热浪隔绝,秋渔却还是觉得后颈发烫。她偏头看向窗外,终是低低地笑出声来。
“乐什么呢,这么高兴?”绕过一个路口,孟淮檀停了车子等红灯。他伸手抚向秋渔的后颈,温热掌心轻扣,虎口有意无意地摩挲她颈后柔软的皮肤和落下的发丝。
秋渔被迫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是在想,论扰我清净谁能比得过你?怎么没眼色的反倒成了别人?”
闻声,孟淮檀的拇指蹭了蹭她耳后,眉眼温柔地舒展,“看来,我还得和人争个宠?”
极带纵容意味的暧昧调侃,像是讨要着人的偏爱。
秋渔故意拍开他的手,佯装审视地睨着他,“孟淮檀,你好小心眼。”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孟淮檀却还真顺着应声,“嗯,孟淮檀最小心眼,你多包容些他。”
其实哪用得着什么包容,孟淮檀这人,实在很难挑的出错处。通常情况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往往会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压迫感。
可他又总温柔随和,能让人安心和放松。
他们去的是月港一家极具当地特色的中餐厅,孟淮檀和秋渔有些姗姗来迟。
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穿卡其色衬衫短袖的男人率先开口,他倚靠在座椅上,姿态闲适地打着招呼。
“可把您这大忙人等来了,您不来谁敢动筷子。”
男人语调欢快,带着几分打趣的意思,看起来与孟淮檀十分相熟。
旁边那个相对来说更拘谨些,见着他们进来,忙不迭站起身,口中叫着檀哥。
孟淮檀偏头向秋渔介绍,“林纵和高则。”
林纵?名字有些熟悉。
迎着秋渔的眼神,孟淮檀适时解答了秋渔的疑问,“林十里。”
难怪觉得耳熟,孟淮檀曾给秋渔看过他和林十里老板的聊天记录,对方的名字就是林纵。
还没等孟淮檀介绍,林纵率先走了上来,热络地帮他们把包厢的门关上,顺便还拉开了把椅子,“秋渔是吧,咱们可是‘老相识’了,还吃过我烤的松饼不是?”
秋渔很给面子地笑了下,“嗯,味道很好。”
一顿饭吃得还算轻松,林纵是个话多的,口中的话题就没停下来过。孟淮檀回应的少,不过场子到是和谐。
他始终照顾着秋渔,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饭局进展到一半儿,那个叫高则的也开始话多了起来。许是他和孟淮檀并不如林纵那般熟络,又带着着攀附意味,所以起初会有些束手束脚。
闲聊中,秋渔得知这高则原来是斯云际酒店老板的儿子,最近正烦着被家里那位催着接管酒店事务,想逃还来不及。
林纵调侃道:“您这一当大老板,哪儿还有和我们四处海的功夫,趁现在赶快多喝两杯。”
“得了吧,老头儿可太清楚我这德行了,说归说。”高则喝了口酒,“还能再玩儿几年。”
秋渔安静地坐在一边,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孟淮檀时不时会偏头过来同她说话,看着桌上某个精致菜品,说起它包含的美食哲学。
几次被林纵的戏谑打断,“二位怎么聊天还偷偷摸摸的?说大声点让我们也听听呗。”
后来不知怎么,高则和林纵提起了斯云际水族馆的扩建,话题就引到了秋渔身上。
“秋渔,听檀哥说,你在水族馆做美人鱼演出?”林纵看了孟淮檀一眼,眉尾扬起,“那是不是我们也能去看看啊。”
“嗯。”秋渔一本正经道:“买票就行。”
话音刚落,倒是把在一旁替秋渔倒水的孟淮檀逗笑了。
孟淮檀抬眼看过去,“记得多买几张。”
明目张胆站在秋渔那边打趣旁人,把林纵乐得够呛。他朝孟淮檀树了个大拇指,一脸的不怀好意。
忽而,高则来了句,“不是我说,你们对美人鱼是有什么偏好?一次两次在上面栽?”
“是,不比你,海上太子爷,压根儿不稀罕呗。”
很快,这个话题就被带了过去,他们口中偶尔蹦出些名字来。秋渔听不明白他们那些彼此默契的笑点,只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
方才高则那句话总觉得含了点故事,秋渔看了孟淮檀一眼。他拿起纸巾给秋渔擦擦嘴角,一如既往的温柔,秋渔到底是没说什么。
饭局结束时有些晚了,孟淮檀开车送秋渔回民宿。
车子行驶平稳,秋渔隐约觉得有些犯困,便靠在座椅上小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孟淮檀车上常常放着小毯子,他从后座拿了过来给秋渔盖上,把空调温度调得高了些。
困意模糊,秋渔睡得不沉,所以在手机第一次嗡动的时候,她立刻就醒了。
秋渔低头把扣过来的手机屏幕翻转,是一条好友申请。
条件反射的,秋渔再次倒头睡过去,没多在意。
回了民宿,秋渔早就把好友申请的事儿忘在脑后,要不是对面又发了条申请过来,秋渔可能永远不会去翻看那条验证消息。
[我是杨寻。]
看到杨寻的名字,秋渔有些意外。她虽然不是多敏感的人,但是也能察觉到杨寻的意思。想着和他说清楚也好,秋渔点了通过。
[秋渔:不好意思,刚才忘了看验证,通过得有点晚。]
[杨寻:没关系,还不休息?]
[秋渔:嗯。]
那边有几分钟没再发消息过来,秋渔斟酌着用词却还是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毕竟人家什么都没提,秋渔自个儿说了反倒尴尬。
然而就当秋渔打算撇下手机去洗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杨寻:突然这样说可能有些突兀。]
秋渔看着他的消息框,突然就浮现出晚上他看到自己和孟淮檀在一起那幕。
没来由的,秋渔觉得杨寻接下来的话会和孟淮檀有关。
[杨寻: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你对我没有想法我也知道。]
[杨寻:但是就算是出于同事间的照顾吧,还是有必要和你提一下。]
[杨寻:秋渔,我是想提醒你,小心点你身边那个人。]
[杨寻:我看到过有别的女人从他车上下来。]
[杨寻:见笛是很开朗的一个人,可她自从那天后就失魂落魄,工作也不在心上,后来没多久就离开了月港。]
[杨寻:秋渔,我不想看你变成第二个祝见笛。]
短短几条消息,秋渔消化了很久,慢慢能理解这可能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秋渔的心情说到底还是有些复杂的,意料之外,好像也情理之中。和孟淮檀认识也没多久,她怎么能肯定在她之前,孟淮檀没有别的人跟在身边。
男女朋友都能有前任,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的关系。
秋渔平静地回复了消息。
[秋渔:知道了,谢谢。]
然而长夜难眠,辗转反侧,秋渔倒了杯水喝下。想了半天,还是给殷茵去了条信息。
[秋渔:殷茵,你知道祝见笛是谁吗?]
殷茵是个熬夜追剧党,这个点儿还在奋战,消息回得很快。
[殷茵:见笛啊,她之前也是美人鱼演出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辞了职,现在不在月港了,好像状态不太好吧。]
[殷茵:你怎么突然你提起她?]
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半晌,秋渔忽而想起晚上饭局里高则的那句话。
“你们对美人鱼是有什么偏好?一次两次在上面栽?”
良久,她才打完那行字。
[秋渔:没事,随便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洒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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