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已至深夜,纵使是在海边,燥热比起白日的月港稍稍退了些,孟淮檀也并没有带着秋渔在沙滩过夜的打算。
返程的路上,秋渔靠在座椅上休息,突然安逸下来就生了些倦意。
车速平稳算不上快,秋渔睡得很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孟淮檀的怀中,她枕在孟淮檀的肩上,下意识还要往他颈窝里凑。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秋渔被昏黄的光闪了下眼睛。缓缓撩起眼皮,视野从朦胧慢慢变得清晰。入目是孟淮檀的侧脸,睫毛扫下的阴翳薄薄一层,莫名引人想去拨动。
秋渔偏头看了眼,发现孟淮檀正抱着她走在木质旋转楼梯上,墙侧挂着烛台式的复古壁灯,看上去像似烛火摇曳。
楼梯挑空部分的风景壁画铺了层淡淡的橙色,仿佛也为它添了份温度。
暖色的光顺着孟淮檀肩侧映下来,重叠的人影在墙壁上缓缓而过。步履声稳而慢,踏在楠木阶梯上生出淡淡的闷响。
孟淮檀的肩膀很宽,动作轻柔,可以让秋渔舒适地靠在他怀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秋渔轻声低喃,嗓子有些刚睡醒的黏糊劲儿,“怎么来容月公馆了。”
闻声,孟淮檀侧眸看她,“醒了?”他笑了笑,温声回答,“不早了,这不是看你睡得沉,想着海边离这儿近,就直接带你过来了。”
秋渔任由孟淮檀抱着,懒懒地继续枕着,伸手揉了揉眼睛。
“孟淮檀。”
“嗯,我在。”
晚上去了餐吧,还上「出逃」绕了圈儿,身上都沾了烟酒气。秋渔闻了闻落在自己肩上的长发,不由的皱了皱眉毛,说出口的话像在抱怨,“难闻。”
见她这模样,孟淮檀觉得有趣,故意凑过去逗她,“哪儿难闻了,我怎么觉得挺好。”
闻言,秋渔双手勾上孟淮檀的脖子,微微使力搂着他,使坏般地贴上去,“行啊,那就多熏熏你。”
秋渔的头发其实真的没什么味道,有种淡淡的洗发水馨香。她的发质松软,扫到脸上会有种麻酥酥的痒。
被突然糊了一脸头发,罪魁祸首还窝在自己颈间笑得正欢。
孟淮檀按着秋渔的肩胛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也笑出声,“可以,还能有这种待遇。”
“不是你说好闻的吗。”秋渔理了理头发,环着孟淮檀脖子,双手交叠搭在他肩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那处的衣料,“我对你好吧。”
“嗯。”孟淮檀抱着她往二楼的房间走,声线柔和,顺着她的话,“你最好。”
还是之前那个房间。
方才有那么一个时刻,秋渔以为孟淮檀会抱着她不动声色踏进主卧,然而他没有。除了那丝迷离的暧昧,孟淮檀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所有亲密关系中都会像现在这样绅士,给足人空间,愿意由着对方的节奏,像是格外珍视你。
心间的情动一闪而过,秋渔还是在介意身上沾染上的味道,她打了个哈欠,“我想洗澡。”
很平淡的诉说,没有分毫多余的情绪和暗示,就像是在说一件生活琐事般自然。
孟淮檀嗯了声,直接抱着秋渔进了房间的浴室。他扯了条干毛巾放到洗手池上,然后把秋渔放到上面坐着,“先休息一下。”
这个房间带着个很大的浴室,嵌入式圆形浴缸,浴池边放着香薰和蜡烛,看着有些旖旎。
靠着瓷砖墙壁的秋渔注视着忙碌的男人,心中涌起道不出的温情。身体有些疲累,困意稍许,秋渔莫名恍惚。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会挽起昂贵的衬衫衣袖,弯腰俯首替你放洗澡水。
木质调的香薰气息:浮动在空气中,有点惹人迷离的意思。
孟淮檀伸手替她探了探水温,而后走过去抱她下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水温,调了偏热的。”
鬼使神差,秋渔就问了句,“看起来…不是很熟练?”
“我又不是专业给人放洗澡水的,能熟练到哪儿去。”孟淮檀笑意很深,“也就是伺候你,这不得上点儿心。”
听了这话,秋渔倒是生出些细小的愉悦来。
“很晚了,洗完早点睡。”言毕,孟淮檀刚要离开,又补了句话,“有事就喊我。”
转身的瞬间,秋渔轻声喊了句,“孟淮檀。”
男人闻声回头,看到秋渔清冷明艳的一张脸,她抿了抿唇,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他,“能借我件衣服吗?”
沉默不过片刻,孟淮檀点头,“一会儿给你送来。”
等孟淮檀走后,秋渔先是把身上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然后才泡进浴缸。
可能真是有点累了,温热的水漫上皮肤,秋渔越发有些昏昏欲睡。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拽回神的。
“秋渔?”
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伴随着闷闷的叩门声响,秋渔耷拉的脑袋抬了起来。她洗了把脸,清了清脸上的困意。
秋渔裹着浴巾走到门口,试探地喊了声,“孟淮檀?”
尾音刚落下,门那边传来男人的回应,“嗯。”
片刻,秋渔将浴室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伸出一条手臂。孟淮檀看了眼,将手中的干净衬衫递给她。
方才等待的那些时间,还真够漫长的。
孟淮檀拿着衬衫回来,浴室已经传出的了哗啦的流水声。想来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他就干脆先去楼上冲了个澡,然后再折返回这里等着秋渔。
说来也好笑,等着个正在洗澡的姑娘,这气氛清白不到哪儿去。
倒是还挺有意思。
秋渔在里面吹干了头发,却苦于找不到拖鞋而迟迟没有出来。
无法,只能求助孟淮檀。
原本想给他发个消息过去,谁知当她光着脚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孟淮檀还没走。他靠坐在一边,身上不再是衬衫西裤,而是穿着件睡袍。
和以往的风格稍显不同,孟淮檀此刻更为懒散些。睡袍领口微微露出紧实的胸膛和好看的锁骨,他搭着沙发扶手,身上存着些沐浴后的湿气。
当孟淮檀望向她时,秋渔突然有些明白,到底什么是食色性也。
听着动静,孟淮檀看向秋渔,目光在她的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她的双足。
秋渔身形纤瘦,孟淮檀的衬衫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太大了。衬衫下摆遮过臀部以下的位置,露出笔直白腻的双腿,晃人眼睛。
浴室门口,秋渔赤足站在那里,让孟淮檀的目光敛了下。
“你还没走啊。”秋渔顺着孟淮檀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我刚要问你呢,公馆里有多余的拖鞋吗?”
沉默片刻,孟淮檀站起身朝秋渔走过去。
他在秋渔身前站定,垂眸看她,眉宇间染上了些无奈。
下一刻,孟淮檀小幅度地倾身,朝秋渔低了低脖子。没多说什么,秋渔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她双手攀上孟淮檀的脖子,牢牢地搂住他。
待秋渔抱稳后,孟淮檀伸手穿过她膝盖,单手将她公主抱在怀里。
“虽然是夏天,也要当心别着凉。”孟淮檀道:“病从脚起,女孩子更要多注意些。”
孟淮檀抱着她走进卧室的小衣帽间内,然后从挨着墙壁的柜子里拿出了双干净拖鞋。
房间内开着空调,温度有些低。刚从满是热气的浴室出来,秋渔难免感觉到些冷意。孟淮檀的体温顺着浴袍的衣料传过来,让人不自觉想去靠近。
孟淮檀将秋渔抱得更紧了些,然后阔步回到房间,将她稳稳地放在床上。
深灰色的床单和枕头,秋渔坐在上面分外惹眼。她双腿侧折起上下交叠着,衬衣下摆向上敛起,堪堪遮着大腿。
秋渔盯着孟淮檀,看他把拖鞋放在了床边,然后看了她一眼,伸手就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把两条腿裹得严严实实。
床边凹陷下去,秋渔的手指被孟淮檀勾着。
“怎么手这么凉?”
孟淮檀垂眸看了眼,纤细若葱段般的几根手指,肤色冷白,手背上有淡淡的青色血管痕迹。分明是刚从浴室出来,秋渔的手心仍是发凉。
不比自己总是像冰块儿,孟淮檀的手掌总是干燥温暖,微微一拢就能将她完全包裹住。
“习惯了。”像是试探一般,秋渔蹭了蹭孟淮檀掌心的纹路,然后抬眸看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指绕过去,明目张胆地索取温度。
孟淮檀身上还是那股木香,洗过澡好似馥郁了些,不过仍是好闻的。
有点像某种香水的后调,醇厚又温柔,惹人回味难以忘却。
“之后我给你暖着,你也习惯习惯?”孟淮檀笑着逗秋渔,然后把她两只手都拢了起来,温暖递过去,轻轻搓着她冰凉的指尖。
秋渔受用地把手交给他,应他道:“好啊。”
房间内只开着床头的伞灯,橙红色的光影,像入夜之前的暮日。灯旁边放着个玻璃壶和空杯子,是孟淮檀特意给她准备的。
“床边给你放了清水,醒了口渴可以喝。”
言毕,孟淮檀把秋渔的手放进被子里,低着嗓子问她:“明天做什么,我去接你?”
闻声,秋渔仔细想了下明天要做的事。好巧不巧,水族馆下班之后有场培训,馆内所有人都要去。
秋渔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稍顿,秋渔看向孟淮檀,进而又加了句话,“明天我有空的话和你提前说。”
这场面有点不对劲,怎么看怎么像宫斗剧里的宫妃苦等圣上垂怜的画面。只不过角色反了,苦等的人成了孟淮檀,处处被眼前这姑娘拿捏。
孟淮檀眯了眯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了瞳孔。眼尾深邃,流露出些危险之意。
莫名的,孟淮檀就想起晚上在「出逃」时看到的秋渔。她在酒桌上潇洒的很,还有人替她挡酒。也是,这么漂亮一美人鱼,难怪总是招着人惦记。
这是他今天第几次被拒绝了?
第一次,拒绝他酒吧的陪同。
第二次,拒绝他明日的邀请。
几小时内收到两次拒绝,还是出自同一个人,孟淮檀哭笑不得。
他伸手拨了拨秋渔的头发,将那柔软的发丝绾到秋渔耳后,指尖若有若无擦过耳垂。
“秋渔。”孟淮檀轻声唤着秋渔的名字,语调深沉,“我是见不得人?”
作者有话要说:孟:极求存在感
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