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萧瑾瑜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洋金花,咳嗽,气喘,风湿,疼痛,痉挛,跌打损伤,这种花主治的毛病他身上全都有,就像是老天爷专门为他量身造出来的似的,但这种产于天竺的药至今在京城里还是个稀罕物,且不说这味药有多少人能用得起,就是知道这味药的人在京城里也是寥寥无几。

萧瑾瑜轻皱眉头,“你知道洋金花?”

“以前不知道……就是先前顾先生给你开的方子里只有这个药我不认识,我就问他了,是顾先生跟我说的,这是个好药,对你的病尤其好,但这也是个毒药,不能乱吃……他说这个花是长在佛祖家里的,那地方叫竹……竹什么来着……”

“天竺……”

“对,天竺!那边的人问这种花叫陀螺。”

“曼陀罗……”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我也不知道为啥叫这个……”

萧瑾瑜轻咳,“叫什么都好……你知道这药的毒性?”

楚楚点点头,“顾先生跟我说了,这种花全身都是毒,籽最毒,还是甜的,人吃上几粒就会发疯,跟鬼上身一样,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但是只要把毒发那段时候熬过去,醒过来,那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就是干过什么事儿说过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萧瑾瑜轻轻皱着眉头,他向来不信邪门歪道,但这回的事确实邪得很,尤其是在楚楚得出那个行尸走肉的结论后,他不得不承认,目前来看,在诸多可能里,毒药迷乱心性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但和冷月一样,他所想到的毒都是价值不菲的成药,并且效果也只是类似,多多少少总是有些出入。

但如果是用洋金花的籽……

楚楚看着若有所思的萧瑾瑜,贴进他怀里,舔舔嘴唇,“王爷,年三十那天晚上,你就是中了这种毒吧?”

萧瑾瑜一愣,“嗯?”

“我看着就像……你那会儿大半的爬出去找我,抱着我就不撒手,一个劲儿地要我亲你,亲了好几遍都不够,还非得提前娶我,我要是不答应你都要哭了,结果你醒了以后就全不记得啦!”

萧瑾瑜听得脸上直发烫,哭笑不得地在楚楚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我是喝醉了……”

“那你现在醉了吗?”

“没有……”

“那你想让我亲你吗?”

萧瑾瑜噎了一下,说想,脸皮厚度不够,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眼看着萧瑾瑜窘成了大红樱桃,楚楚黏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咯咯直笑,“王爷,你还是脸红的时候最好看啦!”

“是吗……”

“真的!你要不信就照照镜子嘛!”

萧瑾瑜有气无力地合上眼睛,仰头松松散散地靠在床头上,“信……”

修炼多年的泰山崩于前而颜色不改的本事,在她面前偏偏就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本以为成婚之后会好一点儿,可成婚之后才发现,非但没有好一点儿,反倒是恶化得厉害,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无药可救了……

萧瑾瑜原本苍白如雪的脖颈被红透的脸连累成了嫩嫩的粉色,这样仰着头,前颈伸展开来,微微泛红的喉结就像颗香甜的果子一样诱人,还是这么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楚楚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突然被吻到这么敏感的地方,萧瑾瑜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喉结一动,一声沉闷的呻/吟从喉咙口溢了出来,传到他自己耳中,脸上又是一阵发烧。

“楚楚……别……”

楚楚非但不松口,还变本加厉地用小舌尖来回逗弄,惹得萧瑾瑜接连不断地从喉咙口溢出无意识的声响,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极了享受之余满足的感叹,听得这个可怜人连脖颈都红透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恨不得索性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死了事。

这些日子被楚楚折腾下来,他的身体对她的碰触已是极度敏感,在她面前已经完全不知道定力为何物了,这会儿还带着朦胧的酒意,他可怜的身子哪禁得住这样的撩/拨……

萧瑾瑜的身子快要烧化了,可偏偏记得他回来之前刚吩咐下去几件事,并且叮嘱一旦办好就直接来帐里报告,无需通传,这会儿就只得凭着仅存的一点儿理智强忍着不去抱她,生怕一旦碰触到那副美好的身子就会贪心大起,想要更多……

“楚楚……不行……现在不行……”

楚楚温软的小手雪上加霜地溜进被子里,惊得萧瑾瑜全身一震,差点儿叫出声来。

楚楚抬起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油焖大虾一样的萧瑾瑜,“又骗人,这不是已经行了嘛……”

萧瑾瑜都快哭出来了,一动都不敢动,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指望把她看得心疼了,能大发善心饶他一命,“楚楚……”

可萧瑾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迷离的目光这样眼巴巴望着她,嘴唇微启喘息连连,根本就是一副意识迷乱的模样。

楚楚就在他这副模样的鼓励下顺理成章地掀了他身上的被子,伸手就要扒他的衣服,惊得萧瑾瑜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你再胡闹……”

前半句气势提得很足,说完就卡壳了,对着她,他就算烧糊了脑子还是一句狠话都舍不得说。

楚楚偏偏还眨着亮闪闪的眼睛有恃无恐地看着他,看得他什么脾气都没了,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了回去,“别闹……”

萧瑾瑜说完就后悔了,被他凌乱不堪的喘息声衬着,原本是单纯警告意味的两个字听起来居然像极了撒娇,连他自己听着都满是欲拒还迎的味道……萧瑾瑜羞得都想咬舌自尽了。

“楚楚……”萧瑾瑜急中生智,“我,我胃疼……”

“唔?”

“胃疼……很疼……”

楚楚舔舔嘴唇,“那你躺着,我给你揉揉。”

萧瑾瑜刚躺下就又后悔了,那只小手钻进了他的衣服,贴着他发烫的皮肤不轻不重地揉着,不揉还好,这么一揉,最后的一点儿理智也被她揉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把楚楚一把拉进了怀里,贪婪地吻上那两瓣红润……

被萧瑾瑜在身子上急切地求索,楚楚咯咯直笑,“王爷,胃不疼啦?”

“闭嘴……”

“唔……”

一直到两个人都没力气了,裹在被子里,楚楚软软地窝在萧瑾瑜汗涔涔的怀中,在他带着清浅酒气的嘴唇上恋恋不舍地轻吮轻咬,想象着他微皱眉头勉强咽下那三杯酒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把他抱紧了。

“王爷……我相信你。”

萧瑾瑜一时没听明白,在她细嫩的腰背上轻抚,“嗯?”

“你别难过,你肯定能把那个凶手抓出来,给薛太师的儿子报仇。”

萧瑾瑜浅浅苦笑,“嗯……”

没待开口,帐帘倏地一开,一个脸色铁青的青年人带着两个中年人径直闯了进来,还带入一帐寒风,冷得侵肤入骨。

“抓凶手?我还真是长见识了,敢情鼎鼎大名的安王爷是躺在床上搂着女人抓凶手的!”说着往床对面的桌子边一坐,两眼冒火地盯着裹在被子里的两个人,“抓啊!你倒是抓啊!我看着你抓!”

楚楚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萧瑾瑜怀里缩了一缩,可听到这几句带刺话,立时就按捺不住了,只是被萧瑾瑜紧搂在腰上,动弹不得,刚想张嘴,就听萧瑾瑜静静定定地道,“薛大人请帐外稍候,本王更衣后与你详谈。”

青年人冷笑,“更什么衣啊,安王爷身上还有东西可更吗?”

“薛大人……”

青年人冷眼看着正狠狠瞪着自己的楚楚,“安王爷,你是被这个野丫头糊住脑子了吧?”

萧瑾瑜脸色一沉,“来人。”帐外的侍卫闪身进来,萧瑾瑜冷厉地看着那人,不冷不热地道,“请薛大人帐外稍候。”

“是。”

不等侍卫走近,青年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带着那俩中年人拂袖而去。

“下去吧……”

“是,王爷。”

萧瑾瑜轻皱眉头合上眼睛,楚楚小心地看着萧瑾瑜发白的脸色,抚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王爷,你别生气……”

“对不起,下次不会让人随便进来了……”

“王爷……那个薛大人,是不是就是薛太师家当刺史的那个儿子啊?”

萧瑾瑜轻轻点头,“嗯……凉州刺史,薛茗。”

“你是王爷,比刺史大,他这样说你,就不能治他的罪吗?”

萧瑾瑜无声轻叹,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他只是喝醉了……我去办事,你在帐里帮我写好尸单。”

想着薛茗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楚楚搂上萧瑾瑜的腰,“王爷,我能不能陪你去啊?”

“不行……这是公务。”

“我是你的仵作!我能帮你谈公务!”

萧瑾瑜浅笑,在她头顶轻吻,“你是我的娘子……帮我熬碗粥吧,刚才没顾得上吃东西,饿了。”

楚楚抿抿嘴唇,“好……南瓜小米粥行吗,养胃的。”

“好。”

“外面还下着雪呢,你多穿点儿。”

“嗯……”

侍卫送萧瑾瑜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风雪也小了不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也没有萧瑾瑜脸色白得厉害。

“王爷,你回来啦!”

萧瑾瑜像是累坏了,虚软地靠在轮椅里,勉强扬了扬嘴角。

楚楚担心地看着他,“王爷,薛茗是不是为难你了?”

萧瑾瑜微微摇头,“他回刺史府了……”

楚楚伸手抓起萧瑾瑜搭在扶手上的手,这双刚才还在她身上温柔抚摸的手这会儿冷得像冰块一样,僵得握都握不起来,楚楚心疼地把这双手捧到嘴边哈气暖着,“你去哪儿了呀,怎么冻成这样啊?”

“去几个死人的地方看了看,还有景翊出事的地方……我答应薛茗,明天日落前结案……”

“王爷,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啦?”

“还要等几个回话……尸单写好了?”

“都写好啦,保证没错!”

“粥呢……”

“也熬好了,在小炉子上热着呢。”

“我想吃……”

“好,我这就给你盛去!”

楚楚把粥端来的时候,萧瑾瑜正靠在轮椅上紧皱着眉头,脸色比刚才还要白,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身子微微发抖着。

“王爷,你怎么啦?”

萧瑾瑜没答,只是把手伸给了楚楚。在外面冻了几个时辰,回到帐里一暖,风湿一下子就犯了起来,这样的疼法,恐怕几个大骨节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看到萧瑾瑜肿起来的手腕,楚楚二话不说把他搀到床上,喂给他几颗药,拿来药酒小心地给他揉着。

关节肿得厉害,轻轻一碰就会疼得全身发颤,萧瑾瑜咬着牙一声不出,冷汗把身下的床单浸透了,嘴角还勉强牵着一丝笑,满目歉意地看着眼圈微红的楚楚。

楚楚给他仔仔细细揉了两遍,又把他疼得发僵的身子按摩了一遍,才给他擦了擦汗,把两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到他虚弱的身子上,“王爷,你好点儿了吗?”

萧瑾瑜微微点头,“不疼了……”

“你想喝粥,还是想睡一会儿啊?”

“喝粥……”

“我喂你吃吧。”

“好……”

楚楚重新盛了碗热粥,坐在床边慢慢喂他吃,萧瑾瑜明显没有胃口,吃得很费劲儿,还是努力吃着,一直把整碗粥都吃干净了。

萧瑾瑜歉意地看着楚楚惊喜的神情,“结了这个案子,我一定好好养身体……你帮我……”

“王爷?”

“得生个健康的孩子,不能像我这样……苦了你……”

楚楚一愣,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一头扎进萧瑾瑜的怀里,“谢谢王爷!”

“该我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