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寂

狭小逼仄的酒店房间,消毒水处理过床单和枕头硬茬的扎在皮肤上并不舒服,空凋的响声也呼啦啦的响了整夜。

陈任远睡得并不好,他很早就醒了。

外出抽了好几根烟,电话里简单的处理了一些公务,打电话叫醒了不知在哪里的朱凯后,才联系的鹿璐。

如今一通电话听下来,她会这样说,倒也并不意外,她在他这儿向来都直接。

他站在她房门前,半开玩笑又意有所指昨晚她的话茬,“怎么,鹿璐,约我?你也想追我?”

陈任远的话,成功让鹿璐又回忆起昨晚这句话之后的吻

明明辗转反侧的雀跃了很久,此刻她只能懊恼的归咎于自己的醉酒。

她后知后觉,心有愧疚的否认,“才不是。”

“那你是不是对每个才见过两次的男生都会说这些话?”

他离手机似乎很近,鼻息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应带着挑逗。

顿了顿,又漫不经心的在问鹿璐,“还是说,只对我?”

“只对你”这句暧昧的话,鹿璐说不出口。

大脑时刻在提醒着有越界的危险。

他的出现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

短的像额头的晚安吻,连他唇瓣的温度都未有停留,又好像很长,长到她已然记下他的笑和声音。

“陈任远,我刚刚说的都是假话,希望你不要信。”勉勉强强给自己挽尊,又给自己找了蹩脚的借口,胖内心的矜持重回。

“刚睡醒就骗我?”他带着质问,并不是生气。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那是什么?”他循循善诱,似是想探究到底。

“刚刚没完全醒。”鹿璐搪塞着一个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这话很成功让陈仁远笑出声。

似乎能见她捉襟见肘的模样,也担心她饿,便敲响她的房门,道:“不是说饿了,我在门口,带了些吃的,出来拿吧”

鹿璐惊慌鸟状,随意穿着拖鞋,急冲冲的向着门口去。

又是昨晚一般,开一条小小的门缝,露出一个脑袋。

昨晚柔顺的长发,因睡了一个晚上,有些细微的毛躁。

陈任远把从文和饭店打包回的早餐递给她。

精致的包装盒很重,鹿璐接过的时候,还有些吃力。

“你不一起吃吗?”

见他要走,鹿璐才问。

“嗯,有点事。”

他换了件衣服,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和昨天的慵懒随意的风格不同。

“哦。”鹿璐应,才又道:“谢谢你,陈任远。”

陈任远看着鹿璐的脸,好一会儿,才嘴角浅浅上扬着,“不客气,鹿璐。”

坐公交车回去的路上,给哥哥拍了照片,并附上:回学校了。

哥哥消息回得很快,他也发来一张照片。

并说,在工作了。

鹿璐抿嘴而笑。

照片中,哥哥正在对着一块砖头样的东西仔细钻研。

砖头从照片中看不出材质,但蓝色和名黄色的暗调相交呼应。能看出来砖头上正印着一个龙头,威武霸气的身子往后长长的延伸着。又能见一朵翠蓝色的莲花绽放,

从暗黄色的莲心往外,一圈一圈层层叠叠间着。

阴阳调和的美感。仅仅是照片都足以让鹿璐震撼。

鹿璐夸:哥哥,这个好看。

【哥哥:当然好看,这可是龙纹琉璃砖。】

哥哥回过之后,鹿璐再没打扰。

文物复刻是一件需要专心致志去做的事情,更何况哥哥只是对着照片去复刻,更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了。

从酒店到学校的公交。

鹿璐要坐两个小时。

她从小便晕车,正午热烈的阳光晒得昏沉沉,她拉下窗帘,闭上眼的小憩。

一片漆黑中,她又想起了那句“鹿璐”。

声音低醇,嘴角稍勾,眉眼上挑。

于是,一路好梦。

到了宿舍已经是下午,躺在宿舍的床上,阿蜜的信息不断。

最近的一条是刚刚才发过来,还是问她,到了吗。

鹿璐想了想,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很快,手机便来了她的消息。

【阿蜜:到了就好,下次活动我再叫你。】

【不过,鹿璐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听他们说的,我以为陈少带走的是你呢。】

再一次“陈少”这个名字印入眼睛。

鹿璐装傻回复:陈少是?

阿蜜很快甩来一张截图。

是一张陈任远的百度百科。

用来介绍陈任远的履历是一张西装半身照,好看的眉眼和早上见到的男人一模一样,即使是照片履历依旧感觉到一股富贵气息扑面而来。

陈任远的照片旁边,是长长的介绍,最显眼的一句话是:南城陈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鹿璐看了好一会儿。

才回复阿蜜:哦~感觉很有钱。昨晚他在吗?

【阿蜜:岂止是很有钱,是超级有钱好不好。】

【阿蜜:昨晚他啊,不过他这个人不像传闻里的那样,本人看着很高冷,大家都不敢靠近的。】

阿蜜的最后一句话,鹿璐看到了两个重点。

““高冷”,这个词,鹿璐并没有从陈任远身上感受到,甚至陈任远还恨热心的送她去了酒店。如果非要形容,鹿璐觉得陈任远更像是清淡冷静。

除了偶尔几次,鹿璐没见过陈任远真的笑过。

【鹿璐:他传闻里是什么样的人?】

【阿蜜:也不知如何具体形容,反正他绯闻超级多。感觉像是个花花公子。可能昨天表面是装的,私底下什么都来吧】

【阿蜜:昨天不就是带走了一个女孩,群里都在八卦是哪个漂亮的车模了。】

【阿蜜:可是,好像没人承认。】

【阿蜜:也是,攀上这种顶级富二代的事情,还是得低调点,不然身边红眼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呢。】

阿蜜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宿舍的的空调也在此时发出“呜呜”的阵响,又是老毛病,鹿璐下床,起身去修空调。

她随手把手机仍在床上。

手机依旧不停的震动。

但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和阿蜜的聊天界面,而是搜索出的【陈任远绯闻】后的百度界面。

最上面的一条红字闪烁:陈少狠心抛下女星,再会嫩模。

模糊的照片和糟糕的形容。

宿舍木质的桌子上,摆放着白色纸质袋子,袋子里是鹿璐昨晚穿过的睡衣。

袋子旁放着一个简单的保温桶。

里面的是已然放凉的醒酒汤。

鹿璐爬到舍友床上,对着空调拍了拍。

很快,老旧的空调停止了鬼哭狼嚎,偌大的宿舍和她的心一样又恢复寂静。

很长的时间里,鹿璐都在想,如果没有第三次见面。

她和陈任远的一起停在第二次拉扯后,两人之间一定不会闹到往后的局面。

开学的第一堂话剧课就被老师下了命令,要排一出话剧竞选着去参加全市的比赛。

30个人的班级,分三组,每组十个人。

十人的小组自然要选组长,鹿璐在的小组正好有话剧社的社长,小组长的职责自然落到了她身上。

话剧社的社长方诗韵是头发很短发个子很小的女生,在还没有确定剧本前,指名道姓的要让鹿璐演女主角,接着又从话剧社借过来一个男演员。

男演员是是校草的候选人,高大帅气,皮肤白皙。

俊男美女往那儿一站,众人皆是称叹方诗韵的眼光好。

接下来就是选题。

大家提议《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最多的,毕竟经典永不过时,当然,也有人期待他们演《白雪公主》、《雷雨》等,但是这些方诗韵都拒绝了。

“表演就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去说一个全新的故事,我觉得我们的功力还没能够把这个故事演绎得既让大家深刻,又能让大家眼前一亮。”

“所以,我决定故事新编。让大家可以在老的故事里,找到新的感觉。”

作为话剧社的社长,方诗韵一直都想走出旧话剧的舒适圈,想要一些创新。

在小组里征集剧本的阶段时,鹿璐主动举起手。

“我想试试。”简单的陈述。

鹿璐在文字方面的灵气,是遗传母亲的。

母亲生前是一个镇子上的语文老师,平日最爱研究各种书籍。在鹿璐快要淡去的记忆里,母亲常常坐在书房里看一下午的书,或者写作一个下午。

母亲会把自己的文字寄出去,相应的,会收到报纸的刊载消息,还有各种杂志。

拿到稿费的那天,家里上下都很高兴,因为母亲都会给她和哥哥加餐,还会有一些礼物和奖品。

在创作前,鹿璐想起母亲生前形容父亲。

【爸爸又去破塔里工作去了】

爸爸生前是文物修复员。

他很长的时间里都在出差。鹿璐对父亲的印象很少很少,简单的几抹残影里,父亲是个温柔慈祥的男人,宽厚的手掌牵着她去小卖部买妈妈不允许吃的辣条。

依着对爱情最初模样的窥探,鹿璐参照古代神话,写出了一部《白蛇新编》。

因为对话剧舞台缺乏一些概念,最终的剧本是和方诗韵一起完成的。

剧本通读的时候,大家都夸鹿璐写的好,于是秉持着不辜负好的作品前提,大家都很努力。

又借了一些话剧社排练的便利,鹿璐她们的《白蛇新编》很快在学校一众话剧作品中脱颖而出。

话剧老师举荐她们去参加市里的比赛。

还让她们一定要拿个名次回来。

于是,在南城新建的【南城大剧院】后台,鹿璐再一次和陈任远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