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话没说完,就被陈任远塞过来杯子堵住了嘴。
陈任远毫不犹疑的拿起桌子上的酒灌进季北的嘴里。
“咳咳”冰凉入喉,季北猛烈的咳嗽几下。
“阿远,你干嘛?”话里没有责怪,只有疑问。
尽管是圈子里一起长大的发小,但是陈任远依旧是圈子里最中心的存在。
陈任远抬眸,看着季北的眼神中带着戾气。
季北愣住,他知道,陈任远生气了。
陈任远淡淡道:“说话,干净点。”
这不是季北第一次在陈任远面前说这类似的话,但着实第一次被警告。
他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磕巴着:“哦.....好......”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刚刚嘴边溢出的酒水,目光只小心的瞥了一眼纯白的女孩,又迅速收回来,再次担心的望了望陈任远。
陈任远从不维护女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
除了,刚刚那个女孩。
她和阿远认识吗?
阿蜜把手机再次还给鹿璐的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句“谢了,宝贝”,她面上依旧笑容不紧不慢,看不出半分歉意。
一个潇洒的转身,继续回去牌桌上的酒局和游戏。
鹿璐接过手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直到刚刚她才有些后悔今天答应阿蜜,除了阿蜜的央求,她带着一些好奇内心,稀里糊涂的跟来了。
等真的坐下,看久了潮色满面的,大嚷大叫的男人女人,一时间又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太喜欢这里,或者她还没有习惯这里。
阿蜜没有自己依旧可以玩的很好。
陈任远似乎和朋友也在相谈甚欢。
(作者内心os:你管灌酒叫相谈甚欢?)
“嘿,看你一个人坐了很久,要喝一杯吗?”
一个男人举着两个酒杯,挨着鹿璐就坐了下来。他靠着鹿璐很近,把一个装着冰块的酒杯伸到鹿璐的面前。
周遭很暗,鹿璐有些惶恐,她不敢侧头,也看不清男人的模样,隐约是个微胖的男人。
声音里透着讨好。
酒吧搭讪的桥段,她在小说和电视剧里都看过。
对不感兴趣的人,是该拒绝的,她小声开口:“不用了,谢谢。”
“没事的,就简单喝一杯。我不是什么坏人。”
男人又把酒杯往她的面前伸着。
鹿璐想了几秒钟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酒。
方口玻璃酒杯很凉,她触到的时候还是惊了惊。
陌生男人好像很满意的笑了,他又贴近了鹿璐几分,鹿璐挪动身子,往外坐了一些。
男人不以为意,轻轻举起杯子,和鹿璐简单的碰了个杯子。
鹿璐拿着慢慢半杯威士忌,眼一闭,一仰头,就把半杯的纯威士忌灌入嘴中。
尽管有冰块调和,酒精的辛辣还是瞬间袭击这第一次喝酒的鹿璐。
她不由缩了缩脖子,“斯”了一声。
“哟,没想到你挺能喝的!”男人似乎在惊讶,他还想继续说什么,又听得他另一声惊讶响起,“哟,陈少。”
房间的光源本就有限,陈任远一站在鹿璐身侧,鹿璐就看到了。
此时她微微仰着头,嘴中还有浓烈的辣味和方冰的凉意,融合在一起蚕食她口腔和喉咙的感觉。
她微微张着嘴,小声斯哈着,也带着小小的委屈正看着陈任远。
仿佛在和他说,看,这酒真难喝。
猛烈的心跳声在此刻喧喧嚷嚷中如鼓点,一遍一遍敲击在他的内心。
亦是一头莽撞的小鹿,在肆意的山野奔跑,跳跃,每一步都落在他的心上。
他闭上眼,逼自己冷静。
复又放弃般的睁开,他叫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奈:“鹿璐,起来,走了。”
鹿璐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英雄的。
哥哥是自己的英雄。
隐约着,此刻的陈任远也是。
就好像,是把她从洪水猛兽的成人世界拯救出来了。
虽然这样形容夸张了些,但是他确实是在鹿璐手足无措后拉着鹿璐,走出了窘迫的888号房间。
鹿璐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腕。
反正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拽着她。
从三楼到一楼,这次没有走楼梯,他把她带到电梯的前放了手。
“叮——”
电梯到的很快,他先走进去,鹿璐跟在他身后。
电梯里有巨大的镜子,鹿璐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又对着镜子看着男人的背影。
纯黑色衬衫短袖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下身搭配着深色牛仔裤,他此刻手插在裤兜里,靠在电梯上,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璐没有问陈任远在说的“走了”是去哪里。
电梯到了一楼,她跟着他一起出去,他不说话,他似乎有心事。
两个人走KTV的大厅里,一前一后,他步伐很快,好像忘了身后的她。
“陈任远。”鹿璐在身后紧紧跟着,直呼他的大名。
他脚步一滞,鹿璐差点撞上他。好在及时刹车,又小小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身子。
陈任远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落在鹿璐的手腕上。下一秒,他又拉着她的手腕往门外走。
手掌的温度,轻轻的,一点点的,从他们的触碰间,蔓延到心脏。
这是今晚的第三次。每一次鹿璐都不排斥。
她甚至心情有些愉悦,她抬头去看男人的侧脸,好看的人每个角度都是完美的,清晰朗逸的下颌,薄唇微闭,一双眼睛紧盯着前方。
“陈任远,你不开心吗?”鹿璐问。
“没有。”他回的很快,下意识的否认。
“陈任远,你开心吗?”鹿璐换了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才回:“没有。”
模棱两可的回答。
鹿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问不出一个答案。她有些垂头丧气。
刚走出KTV的大门,就听见了一声“陈少”。
鹿璐循声抬头,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规矩的站在一辆车旁,对着他们这边喊。
经过这么一声,鹿璐才想起,方才搭讪他的男人,似乎也是这么叫陈任远来着。
虽然依稀知道陈任远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出门动不动带着“少”这个字,显得尴尬又老土。
陈任远拉着鹿璐的走到车子边。
西装革履的男人给鹿璐开的车门,像专车司机一样,鹿璐有些不习惯,她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陈任远。
陈任远只沉沉的盯着她。鹿璐觉得莫名一些安心。
车子里是淡淡的栀子香。
陈仁远和她坐得隔很远,整个人仰靠在车坐上。
“回南孚大学吗?”尽管闭着眼,他依旧出声问她。
“不回。学校这个点已经关门了。”
“那准备去哪儿?”他直起身子,皱眉问她,似对她有些不满。
“今天我住外面。”鹿璐眨了眨眼睛,把头凑得离陈任远近一些,笑着看他,“你要送我吗?”
陈任远也看着她。
呼吸停了一秒后,很快又一副不痛不痒:“嗯,送你,去哪里?”
“还不知道。”鹿璐坐直身子,“准备住酒店,酒店还没定,你知道这附近不错,但价格还不贵的酒店吗?”
“你一个人住酒店?”
“不然呢?”
沉默有顷。
他才开口,“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鹿璐笑出声音,一颗泪痣闪闪发亮,她说:“陈任远,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成年了!可以一个人住酒店了。”
哥哥都不会这般担心的说这些话。
车最终停在一个鹿璐从手机上定好的酒店,连锁的招牌,门头全季酒店四个大字干净整洁。
车停的时候,是司机下来给她开的门,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着“谢谢”。司机眼神一顿,依旧沉默。
车窗半开着,她半弯着腰,对着陈任远,笑着招招手,“陈任远,谢谢啦~再见咯。”
隔着一些距离,月光垂落,有些像天使和精灵,她笑着,温柔乖巧。
陈任远应着:“嗯,再见。”
醉虫是在洗澡后进入脑袋,鹿璐从楼下买了一次性用品,刚把酒店的浴巾裹在身上,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可能神经反应能力有限,她方才心思一直都在陈任远身上。
现在整个放松下来,脑海中自动钻入那杯辛辣的酒味让她又开始有些恶心。
“鹿小姐。”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鹿璐正趴在厕所的马桶吐完。
她从门孔看过去的时候,是酒店的服务人员打扮的人。
她虚掩着门,问:”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有一位陈先生说要给你送一些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叫姓陈的先生给你送东西。“门外的服务人员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精致的纸袋子,上面还有粉色的蝴蝶结。
“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鹿璐再次关上门。
她从床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找到“阿远”拨了过去。
电话接的很快。
”阿远,是我呀!“
她调皮心作祟,假装亲昵的话语,在电话中并不会尴尬。
”我知道。“
陈任远坐在车的后排,看了看车窗外明亮的”全季酒店“四个字后,又把目光落到了二楼的那一排窗户上,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唇角。
尽管是透过电话,但是陈任远的声音仍让醇厚好听。
”你让人送东西了?“
“嗯。”陈任远解释,“这个点很难买换洗衣服了,我让家里的人给你准备一点,方便点。”
“那谢谢啦,陈任远。”
又是这句话。他面前不由浮现她那张明媚的脸。
电话依旧没挂,那头却很沉默。
鹿璐开门,从还在等待的酒店人员中接过袋子,用口型说了一句“谢谢”。
“陈任远,我刚刚吐了。”
鹿璐把袋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
那头才有了声音,“喝多了?”
“没有,就是有些难受。”鹿璐诚实道。
“鹿璐。”陈任远叫她,又问她,“哪个房间?”
鹿璐抬眼,床头柜上的电话上清晰的印着206,她脱口而出,“206。”
“嗯,那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