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燕元嘉吃痛拧眉。
“改日再去当些首饰来。”
当首饰换来的银两,对她来说很重要,也怪不得原身这么爱财了,身无依靠,打点傍身离不开银两。
她必须要多做准备了,伴君如伴虎,少不了打点,刚刚宴会上发生的一幕,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原身能够夹缝生存在宁宜公主身边,真不容易。
“公主,陛下只是让您去宴会跳舞,为何会受伤,”蓉儿含泪哭腔说道。
“蓉儿,你记住,”燕元嘉转身,“将今日的事情忘掉,知道吗?”
蓉儿郑重点头,她嘴一直最严的。
燕元嘉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直到后来深更半夜,被叫到了御书房。白天她还跟着宁宜公主在御花园设宴,十分讨好地将燕元明新得的珠宝给夸了一通,甚得她满意,转眼就恰逢赏花的帝王,也不知道帝王在后站了有多久,就发现一旁站着的郡公之女常沛沛欣喜抬头,娇羞地拜见帝王。
这些珠宝本是常郡公送来的,目的就是结识宁宜公主,炫目的珠宝耀人眼,燕元嘉夸的时候,是先看到宁宜公主眼底隐藏的喜色的。
记忆里,她需要投其所好,但自己又实在没有能拿得出事的东西,只有一张嘴,想要活下去,得靠好这棵树。
已经深夜,侍女用温和膏药将她脸上的遮掩擦除,女子姣好面容显露,白皙似水,娇滴滴的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蓉儿将她的秀发擦上养护后,任其垂下,叹了口气。
“公主心口还疼吗?”她想去太医院拿些药的,结果当时被主子拦下了,蓉儿心疼,今日主子可是被宁宜公主踹了一脚。
“这会对公主有影响,”燕元嘉蜷缩了一处,“前些日子宁宜公主和赵拓有误会,已经被太后提点了。”
那日,燕元明打的是赵拓婢女,事后那婢女就暴毙身亡,宁宜被禁足今日,今天才出来。
“陛下这般宠爱宁宜公主,您这些根本算不得影响。”蓉儿小声哭泣,“赶明我就让姨母替咱们卖了簪子,顺道取些伤药来。”这些年来,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好,我们才能好。”
燕元嘉闭上眼睛,她有些困了。
原身对燕元明毕恭毕敬,是因为依附跟胆怯,从小她就是宁宜公主的跟班。而自己不一样,她知道历史上的宁宜公主会成为残暴帝王的宠妃,得罪她,自己在这个朝代,无法生存。
任福在外面派人催的时候,燕元嘉还未换好衣物。
“你去回了公主,随意就好,”任福看着表情十分急促,“无需过多装扮。”
“那怎么能行,您稍等片刻,公主马上就好。”小宫女翠屏恳求,“怎能礼术不合,不尊圣上。”
深夜宣召,本就诡异,且任福这么着急,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公公,陛下命您速归。”是小太监小木子,他小声道,“已经砸了灯盏了。”
最终,燕元嘉是没有梳妆好,匆忙中,蓉儿都没能帮她遮掩完全,只得胡乱用粉掩盖一二,那粉,深色浓厚,灯光下,像是瘀青。
……
御书房。
燕元嘉得召进内,任福已经退了出去。
“臣妹参见陛下,陛下福顺康乐。”
燕元嘉并不是平日那般轻轻福身,而是恭敬跪在地上。
头磕在御书房的石板上,不敢抬起。
燕玉宇狠狠斥了她一眼,震怒之下,竟然笑出了声,“呵呵。五妹妹怎么行此大礼,跟哥哥这般生疏了起来?”
原身可未曾叫过他一声哥哥。
她又怎么敢。
自己生母本就是太后身边家奴,有什么身份在他面前造次。
“臣妹不敢。”
她依旧跪地,头亲吻石板,埋在衣袖之下。
“朕让你起来。”
燕玉宇语气有淡淡不耐烦。
她了解燕玉宇,整个后宫,除了受先皇宠爱的六公主见的次数多一点,就是跟在燕元明身边的她了。但是那个时候,她要么是跪着不被理会的,要么就是背景板,甚至在自己的记忆里,新帝的面容,都不怎么具体话化。
“看着朕。”
燕玉宇心中厌烦,他最是瞧不起她的谄媚虚伪。她的眼睛往别处看,就是想鬼点子了,元明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实在令他作恶。
二人对视,她只觉得颤抖。
这一刻,燕玉宇的面容在她心里开始具体化,跟历史书上淡漠几笔后加的画像,不一样。
“有什么苦衷,跟皇兄讲。”
他的语气可不像是关心。
倒像是看笑话。
“多谢皇兄体谅。”燕元福身,动作有些僵硬。
帝王坐了下来,许是今日事务繁多,香木印龙桌子上,摆放着一落奏折。
“弄死了赵拓婢女?”
他语气淡淡,就像是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燕元嘉立刻跪地,空荡的殿内都可以听到一阵声响。
她害怕。
人是宁宜公主打死的,众目睽睽下,这才让人有了把柄,赵家才会来人告到太后这里。
“你就这么心意赵世子?”燕玉宇绕开桌子,捏住她的颈脖。
她疼的眼里沁出泪,喉咙勉强挤出几个字来,“臣妹没有,请皇上明察。”
“那婢女是赵拓屋内大丫鬟,是你告诉元明的?”
燕元嘉动弹不得,只是摇头。
但下一秒,记忆里就显现出原身哄着宁宜公主说,那婢女是赵世子的大丫鬟之一,深得赵世子喜爱,也是赵夫人伺候他日后的通房。所以那日去了国公府,丫鬟倒水洒到了宁宜公主素裙上,救直接被她打死了。
“哦?”燕玉宇手上的动作又加深了几分,掐得她生疼,“化成这样,能着赵拓的眼吗?”
他以为,燕元嘉脸上的伤,一半是宁宜打的,一半是她自己化的媚态妆,丝毫没有往她本来眉眼就不寻常上想。
“臣妹只是说,世子婢女貌美。”
“那你的意思,”燕玉宇眉间阴郁,“是元明心仪赵拓,有了妒忌之心?”
燕元嘉抬头,原本腹部的疼痛加上燕玉宇的使劲,她不由得楚楚可怜道,“公主与世子二人,绝无此心。”
突然,燕玉宇松开手,和今日的宁宜公主一样,狠狠地踹了过来。她直接抵在了大殿的柱子上,吐出一口血来。
“你倒是条好狗。”
燕玉宇没有想扶起她,只任她一人在地上蜷缩。
今日他被骗去御花园,见到常郡主那副样子,就心生烦,偏偏批阅奏折的时候,又看到了弹劾常郡公的文书,最为重要的是娄明晨一事,恨铁不成钢,他很想杀了他,结果被赵太傅给拦住了。
赵太傅辅佐两代君主,年事已高。
是太后亲爹,也是赵拓的祖父。
燕玉宇越想越气,想到宁宜做事有一半是她捧哄的,定是燕元嘉的心思,所以半夜召了她来。
公主跟常家有勾结,是他忍不了的。
“小木子,”燕玉宇恢复神色,“送回去。”
任福见状,主动过来侍墨伺候。
燕元嘉被他搀扶着起身,整个腰都要断了。“谢……陛下。”
殿外,她与正过来的二人撞见。
对面二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在。
一个是赵世子赵拓,此人对她无感,认为其不过是宁宜的跟班而已。而另外一人,则是沈方石,他第一时间发现了燕元嘉的不对劲。
二人见他后行礼。
她别过脸去,回应后,一只手被小木子搀扶着,另外一只手提着裙摆下了一个台阶,却一晕,倒了下来。
赵拓本能想接应,但看惯了她的伎俩,并未向前。
沈方石眼疾手快,把人揽在怀中的时候,看她脸色煞白,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无法挣脱。只是对方胳膊碰到自己伤口时,才用手有气无力地推了一把,道了声疼,那人才调整了一下位置。
“方石,阿宇在等着。”赵拓提醒他道。
“我马上就来,你先去,”他看向燕元嘉身边的太监,示意他带路,“别提遇到了我。”
能叫帝王名讳的不多,了解他的就少了。
“呵,”赵拓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转身,“你可别太耽搁。”
对方太年轻,不领情,他就没有必要多言了。
多亏了沈方石,不仅很快将人送到了殿门口,还给了药丸。
蓉儿原是紧张地走来走去,见到来人后一愣。
“还不快谢沈将军,”小木子提醒。
如果不是他的丹药,恐怕燕元嘉要疼死了。
将人放到床上,已经是破格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女子闺房,和想象的不一样,燕元嘉住在偏暗的凤竹殿,内部竟然如此寒颤,像样的东西不多,身边竟还没有一个伺候的太监。
想到今日来皇宫的要事,他正欲离开,就见蓉儿跪地。
“求将军救救我家殿下,”胜战归来的将军,整个宫内无人不认识,“我家殿下不小心跌撞,但无法寻得太医医治,求将军看看我家公主脉象,开些护身之药,后面的我们自会有法子。”
他是大齐新任将军,家中母亲就是制医世家出身。在同孟国作战时,曾遇危险受伤,都是自己取药的。所以蓉儿知道,并不稀奇。
既然此人能将公主送回,那便可一求。
“微臣得罪了。”沈方石将手附在她的脉搏之上,皱了皱眉,又想着一路上他喊着疼,又试探地摸了摸她腰间…果然,燕元嘉苦楚皱眉。他从怀中掏出一瓶护心丸,交给了蓉儿,“拿张纸来。”
“是。”
和那日不同,如今柔弱可怜的她,似乎是更貌美了,抱着的时候,人也更轻,见她发抖,沈方石用掌抚了她额,许是感觉到触碰,燕元嘉睁眼,泪眼摩挲,他心一惊。
突然觉得惊艳。
沈方石提笔写了些药名来,又嘱咐蓉儿让其多加休息,随后看了一眼燕元嘉离开。
跟燕玉宇一同讨论案件的时候,虽是有人清理,他也有闻到淡淡血腥味。
回到府内,已然卯时。
侍从已经准备好了沐浴所属,被服侍更衣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指尖的东西,不由想到晚上的人,他嗅了嗅粉脂的味道,觉得燕元嘉甚是可怜。
他的想法若是被燕玉宇知道,恐怕她会没命。
……
作者有话要说:
燕玉宇:有什么苦衷,跟皇兄讲。
元嘉:臣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