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安东尼的创业梦(一)

“殿下,您说的太好了,真希望我这样的老家伙也能活到您的梦想成为现实的那一天。”老法师紧握住罗兰的手,禁不住真情流露。

“建立文官考试制度很有必要,但是殿下也应该注意到一个问题——若想通过考试选拔出真正有用的人才,关键在于‘考什么’和‘怎么考’。”鲍里斯冷静地提醒罗兰。

“鲍里斯先生,的确如您所说,考试科目要以实用为原则,我们不需要基层公务员谙熟赛马和名酒,不需要考察他们能否在宴会上翩翩起舞,至于那些谈起家谱和纹章学滔滔不绝的家伙,多半对我们的公共服务事业毫无用处。”

罗兰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正如鲍里斯牧师指出的那样,考试本身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考什么”和“怎么考”。

“考什么”决定了筛选人才的标准和方向。地球上华国古代的“科举制度”就是采用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这个制度本身是好的,可惜在“考什么”的问题上没能跟上时代发展的脚步,死守着四书五经和八股文章,将真正有益于国计民生的科学技术视为不登大雅之堂的奇技淫巧,结果非但无法选拔出引领时代潮流的人才,科举制度本身也成为阻碍社会进步的桎梏。

“怎么考”关系到筛选人才的方式是否公平合理,是否存在公开或者潜在的作弊问题。比如面试的分数权重远比笔试更高,比如要求考生提供社会名流的推荐信,以及最简单粗暴的做法——要求考生缴纳高昂的报名费,都在不同程度上削弱了考试的公平性。对这类现象若不加以警惕,考试亦将徒具形式,通过考试“不拘一格遴选人才”的期望也注定会沦为失望。

了解历史的好处在于能够对照现实反躬自省,借鉴古人的智慧,避免重犯古人的错误。罗兰根据自己在地球上的生活和学习经验提出创建文官考试体制,这项旨在为全国各级政府各个部门选拔人才的政策当然要由梅林这位教育大臣负责推行。

老法师接下这桩差事之后又念叨了一通经费问题,直到罗兰承诺全力支持才满意的告辞离去。

送走鲍里斯和梅林,罗兰刚坐下没两分钟又有访客到来。

来访者是安东尼·福格尔。这小子代表福格尔银行秘密参加了远东国债的承销团之后不久就匆匆返回亚珊圣城向父亲交差,今天才回到寇拉斯堡。

“这见鬼的天气!”福格尔少爷一进门就满腹牢骚,“亚珊圣城正是秋日宴游的好时光,寇拉斯堡却已经下起大雪,可怜我还穿着单衣,一传送回来就差点被冻毙在街头。”短短几句话就被喷嚏打断了三次,哆嗦着地掏出手帕抹鼻涕,明显是伤风感冒的症状。

罗兰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既可怜又好笑,抬手释放圣武士的超自然能力“治疗疾病”为他驱散体内潜伏的感冒病毒,又递过去一杯热伏特加。

灌下一杯热腾腾的烈酒,安东尼的脸色好多了。

“寇拉斯堡的冬季对外乡人很不友好,你在这里又没什么要紧事要处理,何必急匆匆的赶回来,在圣城过冬岂不是更舒服。”罗兰笑着问他。

“圣城的天气的确更温和,也有更多乐子可寻,但是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享乐的气氛里,对我这样的有志青年反而是一种毒害,一旦习惯了那样安逸堕落的环境,年轻人很难再鼓起积极进取开拓事业的勇气。”安东尼为自讨苦吃做出煞有介事的辩护,“远东的冬天寒冷严酷,但是呼啸的北风远比鲜花、香水、逢场作戏的调情更能磨炼男子汉的心志,一旦习惯了寇拉斯堡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再回到圣城就会感到自己正在浪费生命。”

“你对寇拉斯堡的赞赏令我深感荣幸,不过远东人的生活方式也无可避免的会受到西方邻居的影响,说说最近圣城都有什么新消息。”

“你想问帝国内阁是否已经对出兵远东做出决议?”安东尼讽刺地笑笑,“答案是没有,不光内阁里的老爷们拿不定主意,军方那些惯于养尊处优的将领也不想放弃新年假期,大老远的跑到远东来吹风受冻,要我说,远东对帝国最具威慑力的抵抗力量不是军队,而是大自然赐予这片土地的漫漫凛冬,任何一个脑筋正常的帝国军人都不想在冬季踏上东征的旅途。”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让我们为远东的凛冬干杯。”罗兰笑着冲安东尼举了举杯,心头稍稍松了口气。最起码寇拉斯王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冬天是安全的,而以帝国当局拖沓的行政作风,最快也要明年夏天才有可能发动东征,到那时寇拉斯政权的根基将比现在更稳固,制定的各种政策也将初显成效,与帝国远征军周旋起来也就更有底气了。

“内阁和帝国各级政府在新年前后照例休假一个月,在这期间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报纸上连篇累牍登载名门贵族的奢华派对,追踪报道女演员和有妇之夫的婚外情,还有就是歌剧院和马戏团巡演广告,或许你会对交易所公布的股票行情、证券价格、期货涨跌有点兴趣,但是我可没心思关注那些枯燥的数据,回到圣城的这些天,随早餐一同送到我面前的仍然是寇拉斯堡发行的报纸。”安东尼晃了晃玻璃杯,将热辣辣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随即挺起上身靠近罗兰,一脸热切地说:“报上说你狠狠整治了七十二家不服管教的商业银行,迫使他们向央行屈膝投降,这事儿干得真叫一个漂亮!特别是你打击对手的策略,操纵利率制造套利空间,鼓动人们兑换新币,手段之阴险歹毒连我父亲听说之后都赞叹不已,这是我头一回听他老人家夸奖一位年轻的同行,说真的,我都禁不住有点吃醋。”

罗兰奇怪地看着他:“福格尔银行也是一家私人银行,按理说你父亲应该更同情那些敢于挑战央行的同行才对,怎么会说我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