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龙宫”这个诡秘的代号,弗兰克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先回头朝齐格蒙特亲王那边看了一眼才压低嗓音对歌罗法说:“‘龙宫’名义上向皇帝陛下负责,然而以陛下如今的健康状况,哪还有精力管理这个见不得光的机构,事实上‘龙宫’已经转变成为军方服务的特工部门,被我们的元帅阁下牢牢抓在手中,不便为我所用……嗯,差点忘了你是迦南王子,关于‘龙宫’的事我就不方便对你细说了。”
歌罗法理解的笑笑,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龙宫”这种机构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刺探各国情报,必然会在迦南境内建立分站,收买当地政要,发展谍报人员。事实上迦南的“哈格纳”也是类似的情报机构,也在帝国境内建立起地下谍报网络,这种心照不宣的勾当就没必要深说了。
“地方教堂和‘龙宫’都不能为你所用,那你手中能用的棋子就只剩下宗教审判所了,至少这个机构还保持着遍布全国的分部。”歌罗法回归正题。
“所以我要推动宗教审判所转型为驻各地城镇的司法机构,使圣光审判官转型为法官和法警,通过这些派出机构确保帝国各地秩序井然,维护社会风气。”弗兰克目光炯炯,雄心壮志溢于言表。
歌罗法会意地点点头,又提出一个疑问:“改革宗教审判所算是教会内部的事务,为什么不向教会申请拨款,你有这个权力。”
“事实上我没有,”弗兰克摊手苦笑,“教会的财产主要包括地产和现金两部分,而现金则由培罗基金会掌管,我既不能说服教会拍卖地产,也无法从格里高利控制下的培罗基金会搞到一个铜子儿,只好向社会上的贤达之士募捐,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说到这里,弗兰克转身揽住约翰·劳尔的肩膀,郑重介绍:“歌罗法,帕拉丁娜,来认识一下我的财务顾问,慈善募捐这个点子就是约翰帮我出的,事实证明这很有效,我没有强迫任何人,但是今晚来到这里赴宴的贤达之士都表现得非常慷慨,这真让我感动。”
歌罗法的目光转到约翰·劳尔脸上,微笑着点头致意:“我猜打动来宾的不是流浪狗的遭遇,也不是美丽精巧的白金玫瑰,人们真正想要的是那张培罗的荣誉牧师证书。”
“各取所需,歌罗法殿下,我觉得这笔交易很公平,只有培罗选民亲笔签发的荣誉牧师证书才具有合法避税的魔力,您那一万金币花的不亏。”约翰·劳尔毫不示弱地望着歌罗法的眼睛,他的目光就像火红的发色那样给人以一种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侵略感,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性格强硬、极度自信的家伙。
“我在圣城没有产业,也没有避税的需要,今晚只是来给弗兰克捧场凑热闹。”歌罗法淡然回答。
“那么您现在就应该在圣城置办产业,否则岂不是太傻了。”约翰·劳尔笑着说。
歌罗法扯扯嘴角,转身将这个男人丢在一边,径直去冷餐桌前拿酒。
“怎么了,歌罗法,我还以为你跟那个怪人会谈得来。”帕拉丁娜跟了过来。
“并不是所有脾气古怪的家伙都能成为朋友,事实上,我讨厌那个自命不凡的红发佬。”
弗兰克为歌罗法讲解宗教审判所改革方针的时候,齐格蒙特亲王也带着副官巴泽尔男爵走了过来,本想找机会介绍歌罗法认识巴泽尔,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弗兰克身上,站在人群里聆听皇太子慷慨陈词,似乎听得入了神。
巴泽尔男爵最近才进入圣城社交圈,这个来自保士华大公国的金发青年身上带着一股野心勃勃向上爬的生猛劲头,刚来到这个花花世界就兴起雄心壮志,要从这里迈出通往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帝国首都最多的就是贵族,他这个小男爵根本不算什么,巴泽尔很清楚自己想要飞黄腾达就只有一条路:抱紧齐格蒙特亲王的大腿,成为他的女婿。
今天的晚宴对巴泽尔而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他的意中人帕拉丁娜几乎与歌罗法·锡安形影不离。嫉妒的火焰在巴泽尔心头燃烧,暗自诅咒那个迦南来的小白脸,然而这里毕竟不是保士华,对方也不是可以任由他揉捏的杂鱼,他只能在肚子里生闷气。
不过运气这东西很微妙,当巴泽尔男爵看到齐格蒙特亲王似乎对皇太子的改革大计很感兴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
“元帅阁下,弗兰克殿下的想法听起来很美好,可是……仔细想想却使我感到不安。”巴泽尔观察着亲王的脸色,欲言又止。
果然如他所料,亲王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微笑着说:“巴泽尔,说说看,弗兰克对宗教裁判所的改革为什么会使你感到不安?”
巴泽尔拿起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亲王,利用这短暂的空档梳理好思路,“不知您留意到没有,弗兰克殿下说改革之后的宗教裁判所将在帝国全境承担起公共安全职能,这就与隶属于军部的帝国情报局‘龙宫’存在业务冲突,我不得不担心两大机构的业务冲突也将带来更为复杂的利益冲突。”
对普通人而言,“龙宫”的名气远不如宗教审判所大,但是这个机构其实比宗教审判所更血腥,更黑暗。“龙宫”是由“培罗之锤”古斯塔夫皇帝创建的特工机构,对外负责搜集各国的军事情报,暗杀敌对阵营的政要,对内则监视那些不满皇帝铁腕统治的贵族、政客乃至民间人士,无论是多么煊赫的权贵,只要被龙宫盯上,多半没有好下场。
“龙宫”密探的行事作风与宗教审判官恰相反,隐秘且不留痕迹,那些死于马车坠崖、游泳溺水之类“意外事故”的人,甚至到死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龙宫”特工秘密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