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聂江澜握住的那一圈手腕开始发烫。
□□强装镇定地眨眨眼:“不是?你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是?因为何?故废话太多?,我为了堵他的嘴,”聂江澜稍稍顿了顿,“胡说的。”
“……”
晴天霹雳。
惨绝人寰。
□□有些犹疑地开口:“所以……昨晚的事,你全都记得?”
“没错,”他干脆利落地点点头,“从天气到?场景,从场景到?人物,从人物到?触觉……”
□□捏捏眉心,打断道:“好了。”
她?居然真的信了他的话,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在?这个洞悉一切的男人面前自如地胡扯。
当她?胡扯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到?昨晚……
这个认知让□□觉得头好痛。
看□□一个人站在?那儿神色复杂,聂江澜舌尖微卷,眼尾泻出愉悦。
他似是?回味了一番,开口道。
“再说了,那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岂不是?很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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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整理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事发地。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问?:“要重新过?关吧?”
“为什么?”男人眉头轻拢,“射击结束了,我们身上总共中弹不超过?十发,我们过?关了。”
□□:“……??”
她?对聂江澜的强盗逻辑表示叹为观止。
规则本来就有漏洞,只说了中弹情况,却没说范围在?哪儿。
后面两个人“滚”出了楼房内人能射击到?的范围,自然是?堪堪躲过?一劫。
聂江澜:“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那你让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能说什么,自然是?——
“嗯,聂江澜说得对,你们总中弹的确不超过?十发,你们过?关了。”
可以,非常可以。
嘉宾随机应变,工作人员也这么套路。
大家都不追究,□□作为参与者,免受一次折磨,其?实还算是?赚了。
完结了这个关卡,继续前行。
□□目视前方,一片辽阔,空旷荒岛上天幕略阴,自由生?长的树极尽所能地伸展开枝桠,几乎遮天蔽日。
这次的荒岛逃生?,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把大家兜入其?中。
拿聂江澜这条路举例,从房间内出来之后,他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不知道哪条路是?最快的,不知道哪条路是?最简单的,甚至连这三条路是?不是?都能出去尚且不确定。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关。
只有通过?关卡,才有步数可以用,才能通往下一关。
所有关卡都通过?,才能找到?出口。
没人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节目到?底怎么玩儿。
大家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到?了下一个关卡。
下一个关卡还是?射击游戏,嘉宾需要埋伏在?草丛里?,射击面前会?出现的纸片。
纸片有大有小,难度也是?有高有低。
聂江澜拿到?节目组的定制枪后,走入了草丛。
康南和魏北也在?那里?。
见了聂江澜,他们俩目光一下子亮了。
“天啊!终于又见到?活人了!”
“再看不到?嘉宾,我真的以为我们在?拍恐怖片了。”
聂江澜颔首:“你们还挺快。”
“我们俩一起过?关的,”康南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短暂的交流后,工作人员把聂江澜带到?了另一边。
这次□□终于不用参加节目,站在?一边拍摄就好。
聂江澜伏在?草丛里?,架好枪。
有夹好的纸片,从左快速向右挪动。
一枪,命中。
聂江澜面前有很多?排道具,每一排都有纸片,纸片在?挪动,前前后后还在?不断更换,看得□□都有点眼花。
男人端着枪,一只眼微眯,另一只眼确定着面前东西的方位。
绷起的下颌角轮廓分明?,好看又端正。
五分钟后,过?关了。
男人站起身,皱眉,仔仔细细把身上粘上的草屑拍掉。
□□也抬腿,把脚踝处的杂草拍掉。
这块儿的草长得很深,没到?她?小腿处,拍聂江澜的时候四处移动,草尖还会?刮过?自己的小腿,有点麻,还有点痛。
看她?整理完,聂江澜道:“好了?”
□□点点头,跟摄像大哥一块儿跟上聂江澜。
小腿有点发痒,她?只想?着这是?在?野外,可能小虫子有点多?,也没注意。
两个关卡做完,已经到?了中午。
摄像机关掉,大家进入中午修整期,魏北和康南也跑过?来跟聂江澜一块儿吃饭。
这次节目组没有给嘉宾提供工作餐,他们靠着自己之前赢来的物资来填饱肚子。
有干粮,也勉强有菜。
三个嘉宾的物资一加起来,撑过?几顿没问?题。
聂江澜在?一边生?火,抬头就看见□□端着工作餐盘站到?他面前。
□□夹起一块牛肉:“你加油。”
聂江澜:“……”
好不容易,三个嘉宾终于自己动手,完成了午餐食物。
吃着吃着,魏北提出了一个请求:“江澜哥,要不我们三个组个队吧?”
聂江澜筷子停了一下:“组什么队?”
“就是?一起通关闯关这样的……”魏北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我倒是?无?所谓,”聂江澜道,“只是?最后奖励排名怎么分?怎么分都有人不满。”
康南立刻说:“那肯定是?你的啊!不管组不组队冠军都是?你的,我们俩就石头剪刀布争争亚军这样……”
聂江澜不置可否:“这是?个人战,你们知道个人战是?什么意思吗?”
魏北有些呆滞:“什么个人战?”
“组队也可以,但节目最后会?把我们拆散,”聂江澜指指远处,“要从这里?逃出去,无?非就是?坐船或坐车出去,交通工具都是?单人位置,几个人一条路,只有一个人能走。”
康南一下呆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节目组又没明?说。”聂江澜垂着眼睑笑了声。
“节目组没说,那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们没发现,每个关卡都有一种颜色吗,”聂江澜用筷子的另一端在?桌上画着,“所有红色关卡连在?一起,是?一条路;紫色关卡连在?一起,是?一条;蓝色连在?一起也是?一条。这么总共算下来,我们有七条路。”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我被绑在?房间里?,房间里?有个小纸条,纸条上介绍了一下节目规则,说是?完成一种颜色的全部关卡之后,可以得到?颜色球,开启颜色对应的交通工具的资格,一种颜色有且仅有一个球。”
魏北瞠目结舌:“……”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关只发放一个球,一个球对应一种工具,所有的人都只乘坐一个工具走。你们觉得以节目组的水准,会?做那么大的交通工具吗?”男人扣扣桌角,“一个嘉宾可带着不少工作人员一起。”
魏北还是?没回过?神来:“不是?,你怎么找到?纸条的啊?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不是?我找的,”聂江澜眸光慢悠悠晃到?□□身上,“她?出房间的时候拿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刚刚准备筛选一下,看到?了那个。”
□□不服:“什么是?乱七八糟的?我拿的都是?有用处的好吗?”
“你为什么拿那种东西啊?”康南好奇。
“以前玩密室逃脱都会?找很多?道具,后面都会?用的上,”□□分享自己的“密室经验”,说道,“加上我看有些东西藏的确实挺隐蔽的,比如灯罩下面沾了个钥匙,就很可疑,为了避免到?时候后悔,就觉得还是?带着比较好。”
康南很是?倾佩:“哇,这么厉害,那你们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哪儿呢?”
聂江澜指了指□□卫衣的帽子:“塞她?帽子里?。”
魏北也兴奋地搓手手加入讨论:“我这里?也有个东西我拿不了了,能不能也塞你帽子……”
话没说完,聂江澜冷静地摇头,打断:“不能。”
语毕,还伸手整了整□□的帽子,做着无?声的告示。
魏北:“……”
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在?这荒岛感觉到?烟火气。
等?到?时候任务一做起来,大家纷纷各司其?职躲进房间里?,这岛上就又变得冷冰冰空荡荡了。
一顿饭边说边吃完,方吃完,导演伸手招呼摄影师:“摄影师来这边集合一下啊,我们要找角度,看看哪边角度比较好。”
□□带着单反站起来,跑到?导演身前。
“□□,你先去那边石头处蹲一蹲,看看那边拍摄效果怎么样。”
“江澜也是?,你们俩搭配着找找角度。”
“好。”
□□按照导演要的角度蹲上石头,便?开始扛着相机看怎么拍最好看。
这边有个大草垛,杂草也长了一大把,旁边还有个池塘,蚊子有点多?。
□□喂了十分钟蚊子,跟聂江澜配合了会?儿,蹲角度的活儿才结束。
也不是?她?一个人受罪,这行本就这样,更何?况户外跟拍,吃得苦还要翻个倍。
摄影师们也都喂了蚊子,腰酸腿麻的。
“好了,下面继续任务吧,大家辛苦了。”
□□跟着聂江澜,下午又做了两个任务,一天录制结束,嘉宾要在?这里?歇下。
□□问?一边工作人员:“那我们去哪儿睡?”
工作人员拍拍手:“可以选择住这儿,搭个帐篷体?会?一下野外生?活,跟嘉宾一起。也可以去节目组准备的酒店住,你们自己选。”
“大多?数人都会?选酒店吧,谁想?在?这大野外住啊,蚊子又多?……”有人拍着手臂,“我感觉我今天快要被咬死了。”
“不过?大家都走了的话,嘉宾会?很无?聊吧。他们住得又分散,这边还冷冷清清的,一入夜,肯定特别寂寥。”
□□咬着口腔内软肉,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就住这儿吧。”
“哈?!你住这儿?!”
“嗯,”她?别开目光,“以前没在?外面住过?,想?试试。”
况且,如果大家真的都走光了的话,聂江澜一个人住这儿,她?还能跟他说两句话。
顺便?分析一下节目什么的,理清思路方便?早点过?关,离开这个鬼地方。
嗯,对,就是?这样。
大家收工,陆陆续续离开场地,□□坐在?一堆包裹面前,看着里?面的帐篷。
聂江澜不知道去哪儿了,帐篷没人搭,只剩她?一个人跟这堆零件和布面面相觑。
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聂江澜来了,一回头,看到?阿姜。
□□:“你怎么来了?”
“我东西掉这里?了,”阿姜说,“来拿东西的。”
“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我住这里?。”□□指指面前的包。
阿姜拍拍衣服:“你一个人在?这儿住吗?”
□□曲起腿:“还有聂江澜吧。”
“聂江澜应该不在?这里?住吧,”阿姜往东边看了看,“我刚刚来的时候,看他在?魏北那儿呢。”
□□一下没反应过?来。
“在?魏北那边?他在?魏北那边干嘛?”
“魏北和康南鬼点子多?,又留了几个工作人员,现在?大家在?开什么篝火晚会?吧,围着篝火又是?跳舞又是?唱歌,还挺快活的。”阿姜道,“也不知道他准备在?哪儿睡。”
停顿片刻,□□道:“不管他在?哪儿睡,我已经留下来了,肯定就只能在?这儿睡了。”
“你东西拿好就赶紧回去吧,现在?天黑了,我怕再晚了不安全。”
“嗯嗯,那需要我帮你去叫聂江澜吗?”阿姜很是?关切。
□□摇摇头:“不用,让他自己决定就行。”
拿完东西的阿姜转头挥手:“那我走啦。”
阿姜走了之后,□□看着面前的工具,还是?觉得等?聂江澜来的这个想?法不是?很靠谱,决定自己搭一个帐篷起来。
她?从包里?翻出支架和零件,正准备蹲下.身拧紧螺丝的时候,身后传来漫不经心的嗓音:“你到?底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不用转头都知道这人是?谁。
她?问?:“你住这儿?”
“当然,”男人颔首,“我不住这儿能住哪儿?”
□□耸肩:“我以为你住魏北那里?去了。”
“我不过?是?去生?了个火,你就觉得我不回来了?”聂江澜捏捏眉心,“行吧,下次回早点。”
这样的对话,让□□恍若置身某个温馨小家里?。
她?穿着围裙,端着锅炒菜,一道菜装盘完毕,侧身看到?某人归家,忍不住讲了两句话。
……
停,打住打住,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聂江澜来了,装帐篷的活儿自然就交给他了。
她?站在?一边,看着男人在?忙着装螺丝,螺丝却不听话,总是?四处乱弹,不听指挥。
□□本还阴翳的心情稍缓,竟是?忍不住莞尔。
聂江澜皱了皱眉,轻吸一口气:“很好笑?”
□□抿抿唇,品评道:“还行吧。”
装完了帐篷上面,聂江澜蹲下,准备紧底下的螺丝。
余光一晃,他看到?她?的脚踝,忽然顿了顿,问?:“腿上这是?什么?”
□□低头看了眼,说:“虫子咬的。”
下午她?就发现了。
这块儿草丛多?,也潮湿,常年无?人来,导致各种小虫特别多?。
在?这种环境里?穿梭一天,免不了要被各种叮咬,她?都习惯了。
“没事,等?下抹点青草膏,”□□晃了晃脚踝,“我带了青草膏,可以驱蚊的,等?下给你也抹一点。”
男人蹙着眉,扯了个凳子来,把□□按到?位置上。
□□不明?所以,看他已经折起了自己的裤腿,托起自己的脚踝。
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肌肤。
“是?单纯的虫咬?怎么这么红,还有小泡?”
“毒虫,”□□说,“我经常出外景,有经验。”
说完,她?又继续道:“你以前没到?过?这种地方,可能没见过?这些吧。”
“药在?哪边?”
“第三个包的侧边袋子里?。”
拿了药膏,聂江澜从盒子里?挖出一小块,敷在?□□被叮咬的位置。
他愈看眉间川字愈深,皱着眉仔细“盘查”:“在?哪儿咬的?”
“一直都在?被咬,但是?中午选位置那时候被咬得最严重。”□□如实招来。
“那怎么不跟我说?”聂江澜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你站在?那里?。”
□□道:“那时候大家都被咬了,我不好搞特殊化吧。”
他托着她?脚踝,把冰凉的药膏大面积涂开。
沁凉的感觉从脚踝处漫开,舒服到?不行。
聂江澜容色淡淡,仔细涂抹。
他有些凉的指尖压在?她?脚踝处,语调稀松平常,垂下的眼睫似一排扇尾。
“她?们跟我没关系。”
□□心尖一颤。
着暮色掩映中男人过?分认真的五官,和他微微拢起的眉头,有柔软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
他压下手指的那一瞬间,某种愈加奇异的感觉翻江倒海地袭来——
心跳的频率全无?章法,像是?有人手握鼓槌敲击鼓面似的,手起手落的瞬间,声响放大,重重传出。
怦,怦,怦。
纯粹好感的外衣被剥落,某种笃定的情绪直达肺腑,逐渐被加深。
不同于剧烈奔跑后加速的心跳,也不同于被逼近时紧张到?狂跳的速度,在?这个晚风柔软的瞬间,她?终于能够确认,不管往日她?是?为何?而心跳——
但在?这一秒,她?的心脏,是?为他而跳的。
那样确切而笃定的心动,是?因为他。
她?喜欢的人,那个对的人,此时,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确!定!心!意!了!
我的女主确定感情都还蛮慎重的,因为如果是托付终身的话,肯定不能太草率啦
有人问昨天那个滚草丛是不是文案梗,当然不是哇,文案的滚草丛是真实的滚草丛,会让口红花扣子掉的滚草丛,才不会像上一章那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