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筝盯着桌子上的一沓钱,懵了好半天,直到有人经过,眼睛朝她桌子上看。
她猛然回神,立刻警惕地把钱拢到怀里。
等那人走了,她才把钱收起来,放进包里。
周煦就这么把钱扔这儿走了,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好收了。
心中叹气。好不容易还清了,现在又感觉欠了周煦的。
接下来的日子,梁筝依然是白天待学校,晚上兼职。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周五晚上,她刚兼职完回学校,周阿姨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有一阵没见周阿姨了,接起电话,甜甜地喊了声,“阿姨。”
电话那头,周语织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端着削好的水果走到客厅,俯身将水果放到茶几上,而后坐到沙发上,笑着问:“筝筝,在干什么呢?”
梁筝道:“正准备回宿舍呢,阿姨。”
周语织道:“明天过来吃饭吧,明天我在家,你想吃什么,我明天早点去买菜。”
周语织上周末有事,就没叫梁筝吃饭,这周闲着,想着梁筝最近应该在期末考,就想着做点好吃的给她加餐。
梁筝忙道:“不用了阿姨,快要考试了,我想在学校多复习一下。”
周语织道:“那没事啊,我明天买完菜过来接你吧,你要看书,可以在阿煦的书房看。”
梁筝想到那晚,周煦语气厌恶地警告她,不准进他书房的事情,心里暗暗想,还进他书房呢,她哪儿敢啊。
她道:“不用了阿姨,我在学校复习就好。而且临近期末,学校也有挺多杂事的。”
梁筝坚持,周语织也不好勉强,毕竟什么也比不上学习重要。
她道:“那也行,那你这几天好好复习,等你考完,我带你去滑雪。”
梁筝点点头,和周阿姨聊了一会儿,又问候了身体,挂电话前,让周阿姨代她向周叔叔问好,礼貌周全。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每天考一科,跟温水煮青蛙似的,一连考了一个星期,最后一科考完,总算解脱。
梁筝交完卷收拾东西从考室出来,正好遇到茜茜也从隔壁教室出来。
冯茜一看到梁筝,就哭丧着脸过来,“完了,我这次铁定挂科。”
梁筝安慰道:“那也不一定嘛,有时候是你自己觉得考得不好,但其实根本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两个人挽着手下楼,冯茜叹气道:“我这次只要能不挂科就行,六十分万岁。”
梁筝点点头,说:“肯定能!我会为你祈祷的。”
冯茜被梁筝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机票买好了吗?”
“时间还没定,周阿姨说要带我去滑雪,估计要滑雪回来再回家。”
“滑雪诶,我也想去。”冯茜问:“你会滑吗?”
梁筝摇头,“哪会,我都没见过大雪。”
梁筝考试没带手机,回宿舍就发现周阿姨的未接来电。
她坐到床边,拿起手机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筝筝,考完了吧?我现在过来接你,这会儿正在来你学校的路上,大概二十分钟就到。”
梁筝还没开始收拾东西呢,闻言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去衣柜前,蹲下身,把行李箱从里面拖出来,“阿姨你开车慢点,我刚考完试,你到了给我电话,我就下来。”
“行,你慢慢收拾。”
梁筝没想到周阿姨今天就来接她了,她原本还想着今晚待在学校,明天再自己去周阿姨家里。
她本来想着考完试回来晚上再慢慢收拾东西,这会儿就着急起来。
衣服随便叠了叠,就往行李箱里塞。没多久就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好在寒假时间短,她要带回家的东西不多,周阿姨打电话说到了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筝筝,你在上面等等,我让阿煦上来帮你拿行李。”
梁筝刚把行李箱合上,听到周阿姨说让周煦上来,吓了一跳,忙说:“不用了阿姨,我行李不重,我自己拿下来就行。”
周煦都那么烦她了,她是真的不敢麻烦周煦。
说着,就赶紧把行李箱拎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和冯茜挥手,口语道:“茜茜,我走了。”
冯茜坐在床边玩手机,看懂梁筝的唇语,给了她一个飞吻,“去吧,开学见。”
梁筝拖着行李箱走出寝室,听见周阿姨在那头讲,“没事,我已经让他上来了。”
梁筝刚好走到楼梯间,还想再说什么,抬眼就看到周煦上来了。
大概是刚从车里下来,他没穿外套,就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牛仔裤。
个子高高的,又挺拔。帅哥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对象,梁筝甚至看到旁边有楼梯间那儿有个女生跃跃欲试想搭讪。不过周煦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一般人大概也没勇气上前搭讪。
梁筝见着周煦上来,赶紧把电话挂了,“啊,麻烦你了。”
周煦伸手拎过她的行李箱,很淡地嗯了声,表情也冷淡,转身下楼。
梁筝急忙跟上他,两个人并肩往楼下走。
她小心翼翼观察周煦的表情,没话找话地说:“那个……我东西有点多,很重吧?”
“不重。”
“……”梁筝干干地笑,“谢谢你啊。”
周煦嗯了声,也没别的话了。
真是最高级别的话题终结者。
梁筝心累,索性也不讲话了。
好在没几层楼,一到了下面,梁筝就看到周阿姨。
她赶紧走过去,甜甜地喊,“周阿姨!”
周语织站在车边等,拉住梁筝的手,上下看她,笑道:“两周没见你了,是不是瘦了?”
梁筝摇头,“哪有。”
“就是瘦了。”周语织道:“肯定是最近没吃好。”
周煦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
他抬眸,朝梁筝看了一眼。
看过去时,梁筝也正好看过来。
两个人目光对上,梁筝愣了下,想笑一笑,却见周煦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径直走去后面,拉开后备箱,将行李放了进去。
周语织拉梁筝去后排坐。
回家的路上,是周煦开车。
周语织在后排和梁筝聊天,“咱们明天一早就上山。晚上得在山里住一晚,房子已经订好了。白天滑雪,晚上还可以泡温泉。”
又道:“不过山里冷,明天得穿厚点的衣服。”
梁筝最近白天复习,晚上兼职,确实有点累。想到明天要去玩,也不由得有些兴奋,和周阿姨高高兴兴地说明天的事,说着说着,又有点担心道:“但是我不会滑雪。”
周语织道:“那没关系,有教练教的。”
晚上,梁筝洗完澡出来,盘腿坐在床上和妈妈打电话,讲周阿姨要带她去滑雪,要过两天再回去。
梁母一听,在那头急道:“你这孩子,放假不回家,怎么又跑去周阿姨家里了?还去滑雪?”
梁筝也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低下去,“之前就说好了的。”
“那得花多少钱啊?”梁母又问:“你钱还有吗?我一会儿让你爸出去给你打点钱过来。”
梁筝道:“还有。”
周煦把钱还给她了,她最近又有做兼职,倒是攒了点钱。
梁母讲了半天,挂电话前说:“我给你周阿姨打个电话去,不能太惯着你了!”
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
因为山里冷,梁筝出门的时候穿了厚厚的防寒服。
帽子手套全都戴上了,裹得像一只小熊。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周煦正好也从房间里出来。
梁筝一看到他,下意识抬手打招呼,“嗨,周煦,早啊。”
她手里带着一只卡通手套,打招呼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蠢蠢的。
周煦难得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甚至上下打量她一眼,难得主动开口,“你很冷吗?”
梁筝:“……”
梁筝看到周煦还穿着短袖,顿时被噎在那儿,话都说不出来了。
家里有暖气,她现在就穿上,确实是有点多了。
下楼以后,梁筝就把帽子手套摘了,外套也脱了。
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抓绒卫衣。
周语织做了早餐,在饭厅喊:“筝筝,过来吃早饭了。”
“诶,来了。”梁筝将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高高兴兴地跑去饭厅。
吃过早饭,周语织上楼换衣服,梁筝就在厨房收拾好碗筷。
出门的时候,刚好九点。
周煦开着,周叔叔坐副驾。
梁筝和周阿姨坐在后排。
前排两个人沉默得不行,后排两个人倒是聊得很高兴,一路上气氛活跃。
不过聊着聊着,梁筝突然想到点事儿,她下意识往前面反光镜望去。
看到周煦冷淡的眉眼。
突然想起周煦很烦吵闹,她这一路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他心里估计不知道多烦他了。
想到这个,梁筝心里咯噔一下,默默闭了嘴。
后半程,梁筝全程歪靠车窗边睡觉,再没出声了。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山里果然比山下冷好多。
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梁筝下车的时候,一脚踩在地上,鞋子都陷下去一半。
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掩不住的激动。
周阿姨和周叔叔走在前面,她和周煦走在后面,一路高兴得东张西望,好想找个人分享她的喜悦,可一侧头,看到周煦面无表情冷淡的脸,想要说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口。
算了。
她摸出手机来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分享:好漂亮的雪啊!
周语织订的房子是酒店里的一独栋别墅,家庭房,正好适合他们四个人。
一楼是客厅,房间在二楼。
梁筝回房间放行李。
屋里开着暖气,有点热。
她脱了外套,就跑去阳台上看外面的景色。
她的房间阳台正对着一楼院子。
外面还在下雪,地上的积雪大概事先清理过,不像外面那么厚。但还是有薄薄的一层。
梁筝看着簌簌落下的白雪,落在院子里、树梢头,她兴奋不已,拿出手机一连拍了好多张照片。
光在阳台看还不够,她兴奋地跑下楼,想去感受下山中的大雪。
北京城里也下雪,但没有山里这么大的。
她咚咚咚地跑下楼,径直往客厅外面的阳台跑。
然而她刚从里面跑出来,压根不知道外面的地有多滑,她一脚踩出去,脚下猛地打滑,整个人猛地往后仰。
周煦刚好也在外面打电话,余光是看到梁筝从里面跑出来,还没来得及想点什么,就看到梁筝脚下打滑,整个人往后摔。
他微一皱眉,没有拿电话那只手,顺势垫在梁筝腰后,托住了她。
预料中的后脑勺着的痛感并没有袭来,梁筝感觉到有人托住她的腰。
她惊魂甫定地睁着眼睛,就那么直直对上了周煦漆黑沉沉的眼睛。
她整个人是跌在周煦怀里的,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手掌托在她腰间的力道。
她望进他的眼睛里,有几秒钟的时间,心跳快到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
直到她猛然回神,几乎是立刻从周煦怀里起身。像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拔腿就往客厅里面跑。
周煦回头看她,看着她慌不迭路地往楼上跑。
他盯着她背影,沉默几秒,直到电话里传来秦宋的声音,“阿煦,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周煦这才收回视线,嗯了声,“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