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冷静点,好吗?”林琪宇看着舒涵煞白的脸,赶紧捏紧她的手臂,试图用疼痛来提醒她,绝不?能在此时失态。
她许是麻木了,只一味幽幽地看向台上的舒厉海,随即又把视线落向舒逸。
那种陌生的,冷寒的,嫌恶的目光深深刺中了舒逸。
舒逸当即深吸一口气,不?顾父亲的拉扯,毅然朝舒涵面前走去。
“姐...”
舒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因为舒涵不会再相信他了。
“你?想说什么?”舒涵站定,凛然地语气,淬着冰的目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那么做。”舒逸试图解释。
“不?知道?”舒涵冷笑,这一笑如同止不住的风,越吹越大,吹起她心中所有?的愤怒,不?甘,以及怨。
她笑的越来越放肆,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是啊,你?从来都不知道。但你?得到一切却依然懵懂无知的模样最让我恶心!”
如今舒逸有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直接成为和她平齐的广华第四大股东。
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地相信只要拿到了项目就能阻止舒逸三年之内进入广华。
真是可笑。无垠地悲凉自背脊中窜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疲惫。
而那股不甘心在心底咆哮着,撕裂着,呼啸而出。
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弟弟太过残忍,让他一人孤身去国外留学,她还在想该怎么补偿他。
原来早就有?人眼巴巴地去想着补偿他,想着怎么为他铺路,想着怎么把舒家的荣华富贵拱手送到他的面前。
原来她在父亲和爷爷眼中的确是可有可无的。
一个冲锋陷阵的卒罢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吗?是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当面默认了不?让舒逸进公司。
可背地里却来这么一套?当她和她妈妈是什么呢?
就是那丢块肉骨头就能圈养的狗吧。
想到这舒涵笑得更张狂了,可怜她还在这扮演着姐弟情?深,扮演着父慈女孝,扮演着其乐融融。
“小涵!疯疯癫癫成何体统!”舒厉海沉着脸,说完就要把她拉上楼去,“所有?人都在这,别丢舒家的脸面!”
舒家的脸面,这几个字深深刺中了她。
她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尖刻地,一字一顿地说:“丢舒家脸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不?是吗?”
舒厉海脸色猛地沉入海底,“舒涵!别太放肆。”
王香羽见状,立刻上前来挽住舒厉海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朝他胸前顺气,“老爷,别生气了,小涵是个女孩子,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舒涵眼尾染上腥红,林琪宇见状心底直呼糟糕,赶忙上去拉她,却晚了一步。
只见舒涵已然逼近王香羽,丝毫不留脸面,“怎么?你?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就在舒家说的起话了吗?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小涵!”一旁的舒远清已经看不?下去了,终于出声喝住了舒涵。
自己儿子舒厉海就是个猪脑子。明明知道舒涵最介意的就是广华,还偏偏要当众宣布转让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舒逸,这不?是摆明了要激怒舒涵,让舒家人在今晚的宴会上丢脸吗?
就算再宠儿子,要给舒逸抬身份,也不?是这样的行事方法。
“大家都看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舒远清柔声哄着孙女。
“不?好。”舒涵冷笑。
“早知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初就不该在爷爷面前立下那可笑的军令状,白白累了一场,都是给别人做嫁衣罢了。”
她的话说的很悲凉。
“小涵,别再说了!”舒厉海气的跳脚,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就是不肯分给弟弟一点好处。
就算舒逸得了百分之五的股份,他在公司没有?实权,是怎么都无法越过舒涵的。
小逸本就是出生不?光彩,若要在江城名流圈里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由舒家人出面为他给足了场面才不?至于受人非议。
在这个圈子里,私生子一向是最被人排斥和唾弃的。
所以他必须给舒逸最体面的生日礼物,让他从此在江城名流圈站稳脚跟。
舒涵只是麻木的上前,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指尖颤抖着打开?通讯录,点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她不想呆在这。一秒也不?想。
她此刻只想看见他,发疯一般,想见他。只有被他抱在怀里时,才让她才能有一秒活在人间的感觉。
而不?是活在囚笼,活在噩梦,活在地狱。
另一边,萧叙依旧在牌局上作陪,看见舒涵打来的电话,立刻起身朝包房外走去。
“开?心吗?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见电话那头不?说话,萧叙先开?口问着。
“你?在哪....”
萧叙一愣,这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怎么了?舒涵?”
“来接我....好吗....”舒涵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整个人犹如被松了皮筋口的气球,所有?的委屈倾巢而动,不?绝如缕的袭来。
“好。等?我。”
萧叙听出了电话中的异样,眼色晦暗不?明,话语中多了一丝坚定。
这种坚定让舒涵觉得很安心。
挂了电话,舒涵突然就觉得活了过来,灵魂被人从冰窖拔了出来。
是的,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他。
即使世界在这一霎颓塌,她还有?他的怀抱当做最后的庇护。
此时此刻,她不想在这泥泞中陪着他们做戏。
一秒也休想。
“小涵,先上去吧。宴会还要继续,别让大家看笑话。好吗?”舒厉海强忍着怒意,柔声哄着自己的女儿。
“笑话?可不是?我可不就是个笑话?”
“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笑话!从我生出来的那一秒开?始就是个笑话!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注定了就是个笑话,对不对?爸!”
舒涵看着舒厉海,那眼神如一头涣散的野兽。
她想起了那一天,她也是这样冲进父亲的办公室,大吵一架。
那日也许还卑微的渴求着什么,但此刻她已然绝望,不?打算再做任何荒谬的期翼。
“小涵,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大家都在看着呢,你?怎么也得分分场合,给你?爸面子不?是?”王香羽插嘴说着,一旁的舒逸气地恨不得把自己的母亲拖上二楼。
“妈!你???说两句!”
“分场合?行啊,这个场合是你能来的吗?他,舒厉海明媒正娶的老婆是你吗?他结婚证上妻子的名字是你吗?这是什么场合也轮的到你来?”
舒涵讽刺的笑,话越说越尖锐,大有种直接撕破脸的不?管不顾。
舒厉海觉得自己的女儿疯了。
周围全是江城有头有脸的贵客,全部在这看着他们舒家人的笑话,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没脸了。
都说家丑不?外扬,他万万没想到舒涵疯起来能不管不顾,百无禁忌。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
“啪!”
重重的一耳光落在了舒涵的脸上。
满场哗然。
舒涵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这一耳光就是一把刀,斩断了所有?她对亲情的渴望。
“打我?你?为了一个小三打自己的女儿?”舒涵有些魔怔了。
“我要让你清醒!”舒厉海也顾不得四周站着的宾客,扬起手掌即将落下又?一个耳光。
舒涵冷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下一个耳光的到来。
疼痛能让她很清醒,也很庆幸。
可惜,下一个耳光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落下。
而是在半空中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舒总!”
直到冷绝的两个字在寂静的场中响起,舒涵这才蓦然睁开?双眼。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中。
舒厉海的手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拦住,面前的男人力?气很大,年过四十的他自然不是对手。
“你?是谁?”舒厉海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眉眼中透着愠色。
萧叙放下舒厉海的手,转身朝舒涵走去。
下一秒,舒涵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个她魔怔般渴求的怀抱。
“你?来了。”
舒涵抬眸望向他,眸中通红,话语中含着委屈,泪珠在眼眶中转动,晶莹的珠子很快就要落下来。
“嗯。我来了。”萧叙把她搂的更紧,低声在她耳旁落下四个字:有?我,别怕。
“舒总,虽说您教育女儿旁人没有?插话权,但舒涵现在也算是我的人,您怎么都得跟我打声招呼才好,不?是吗?”萧叙笑的很随和,语气亦是平静的。
“你?是哪冒出来的?我女儿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舒厉海刚刚才被自己的女儿当众忤逆,如今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男人,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女儿是他的女人,这简直是让他丢尽了脸面。
“忘了介绍,舒总您好,晚辈萧叙,家父萧睿英,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还请您见谅。”萧叙淡笑着回答舒厉海的问题。
满场又是一阵哗然。
萧叙这两个字无疑又?是一个炸/弹/投进了今晚本就激荡的水面。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讨论。
“萧叙?这难道就是萧氏集团的太子爷?”
“没听到他说他爸是萧睿英吗?不?是萧氏太子爷还是谁?”
“这舒家小姐可以啊,难怪能拿下萧氏的项目,原来是太子爷的女人。”
“嘘!别说了,今晚是一场大戏。别惹了惹不起的人。”
舒厉海皱眉,萧叙?萧氏集团的董事长萧睿英的儿子,萧叙?
“您好,萧总,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舒远清的脑子转的比舒厉海快,先一步上前伸出手。
萧叙恭敬地和舒老爷子握手,没有一丝倨傲之气。
眉宇中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
“舒董事长您好,早就听涵涵说过她的爷爷,今日得见,是晚辈的荣幸。”
萧叙这般客气倒是让舒远清愣了愣,看着他搂着自己孙女,护短的样子让人瞧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孙女和萧叙.....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疼吗?”
萧叙转过头,心疼地抚上舒涵红肿的左颊,那红痕触目惊心,落在眼中让他又?怒又?气。
若非是舒涵的父亲,他今晚只怕会大开杀戒。
“带我走。我不?想在这。我不?想让人见到我哭。”舒涵有些神志涣散,双瞳里全是未落的泪水。
“好,我带你走。”
萧叙陡然间俯身弯腰,直接把舒涵横抱在怀里,低头,轻轻在舒涵耳边说着。
“把头埋在我怀里,只哭给我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是转折。
涵崽彻底沦陷了。
就是在此刻爱上了萧叙的。
呜呜呜,萧狗要把涵崽子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