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内,气氛诡谲。
舒涵双腿并拢端坐着,平视前方,保持呼吸均匀。从来都只有她给别人尴尬的份,什么时候也曾这么尴尬过。
车内没人说话,舒涵用余光瞟了眼左边的女人。
原来只是姐姐啊.....
“小涵,第一次见面就让你不愉快真是不好意思,过几日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就当赔罪了。”萧璃出声打破沉默,在这么下去她快给憋死了。
这一声赔罪说的舒涵心发慌。她何德何能轮的上萧家的公主来给她赔罪,还是在她先骂了人家白莲花的前提下。
折煞。这可谓是折煞了。
“萧小姐,我是真不知道您是萧总的姐姐,刚刚言语冒犯,还请您别介意,赔罪也该是我赔罪才是,哪能轮得到您赔罪呢?”
舒涵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坦荡的给人道歉。温柔善良的萧璃让她招架不住,突然觉得这两姐弟也太不像了。
一个温柔贴心,一个让人烦心。
舒涵道完歉,见萧璃没说话,她鼓起勇气又说:“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脑子不好使的女人计较。”
.......
萧叙被逗的笑出了声。这姑娘的道歉真是别具一格。
“没事呢,小涵,都是阿叙不好。”萧璃笑着凑了过去,附在舒涵的耳边轻轻说:“他啊,就想看你吃醋。”
舒涵的心噗通一跳。
车一路开到了萧璃下榻的酒店,走之前萧璃拉着舒涵说:“小涵,这周末春和馆那有个画展,我在江城也没什么朋友,就是不知道你有时间没?”
“画展?”舒涵思索了几秒,“是叶锦七老师的个人展吗?”
“小涵也喜欢叶老师的画?那我们正好能一起去,逛完画展再去附近新开的日料店。我来江城是特地为了叶老师的画展,过几天就回陵城了。”
“可以呢,我陪萧小姐一起去。”舒涵礼貌地应承。
叶锦七是林琪宇的母亲,叶阿姨的画展,她本就要去的。
“以后就随着阿叙直接叫我姐姐。阿叙!我先走了,小涵就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舒涵生硬地赔笑。
萧璃走了,车内又恢复到之前诡谲的氛围中。
“那..我也先下车了.....我家和这是反方向,就不麻烦萧总来回跑一趟了。”舒涵迅速说完,打开车门就要逃走。
“啪”
蒋俊很及时的领悟了老板的眼神。
车门瞬间锁住。
舒涵的大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介于挑逗和/情/欲/之间的词。
“插翅难飞”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慌乱的,不能自已的,三言两语之下就能被他弄得流亡逃窜。
有人见过被猎物逼到仓皇而逃的猎人吗?
“萧总....”
想到刚刚误会他之下说了那样一堆疯话,她的气焰不自觉就弱了下去,萧总二字唤地软软的,有种妥协投降的意味在里头。
“打开吧。”
蒋俊得了老板的指令,车门解锁。
舒涵如获大赦,立刻扒拉开车门,准备夺门而出,可惜却有人比她更快。
萧叙不知何时下了车,挡在她打开的车门前,堵住了她。
舒涵那纤细的身子在萧叙面前显得过于羸弱了。他若是存心拦住不让走,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萧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瘆人。
眉宇间也说不出是冷意还是笑意,舒涵此刻心慌意乱的很,根本没多余的脑子去猜他的情绪。
被萧叙看得脸发烫起来,一只腿还伸在车门外,她也不敢动。
咽了咽,艰难的开口,“萧总....您别这么看着我...”
“嗯?”
“我、我错了....”
“嗯。错哪了?”
“不该当着人的面给您难堪....”
萧叙笑了笑,“还有呢?”
舒涵咬着下唇,“不该呛您....”
舒涵自己都佩服自己能屈能伸的本事。
姑娘软糯的声音像棉花糖,听的人很燥热,萧叙吐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
打火机窜出火苗,男人侧头拢火点烟。
舒涵很讨厌他点烟的模样,过分好看优雅,所以她很讨厌。这样雅到极致的男人吞云吐雾间有一种别样的撩拨。
带着风流在里头,这样撩人的模样不知道在多少女人面前演绎过,才能做到如此动人却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凉薄。
她突然很烦,低下了头,不想去看他。
萧叙沉沉吸了一口,不耐烦地扯了扯脖上系的规整的领带。
“进去。”
舒涵乖乖地把伸出车门的那条腿给缩了回去,萧叙探身坐了进去,后座多了个一米八七的男人,空间陡然变得狭窄起来。
“贼车吗?上了还不准下?”一句小声嘀咕。
萧叙自动忽略她那娇气地抱怨,淡淡说:“开车。”
宾利发动,如一条蓄势待发的虎鲨游入车海之中。
烟仍旧燃着,男人将车窗开到一半,烟雾顺着风朝外头飘去,车内仍旧是好闻的薄荷味,还挟裹着几缕男人惯用的乌木沉香。
过了五分钟,一旁的萧叙依旧沉默,舒涵除了烦以外还有些闷。
她一会儿打开车窗吹吹晚风,一会儿又把车窗关上,一会儿掏出手机看微信,一会儿又歪过身子去调后座的空调。
总之就是没一刻安分。
萧叙终于忍不住,摁灭了烟头,笑着说:“舒涵,很闲?闲的话就说说你那小男友?”
正欲开口问怎么不放点音乐,舒涵陡然一个激灵。
果然这事过不去了。
“林琪宇真只是我朋友,高中同班同学!发小!”舒涵举着手,发誓的架势。
“真的?”萧叙推了推眼镜,镜片将他眸中的光隐的极好。
“真的真的!他那女朋友平均一个月就得换一个,你觉得我可能吗?”她身子往右侧挪了几寸,离萧叙更近了。
见萧叙不说话,舒涵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蜻蜓点水的戏弄。
萧叙侧过头,见她低头玩着他外套上的袖扣,车内很暗,仅有的光都来自窗外街头的路灯和城市的霓虹。
车窗未阖紧,有风漏了进来,吹起她的长发,袅袅的,如名状的薄烟。
其实那晚之后,他还是没忍住查了林琪宇和她的关系。他还知道,她只有一个前男友,四年前就分手了。
他有些后悔拿舒涵的手机删掉了林琪宇。
这行为可谓是幼稚到失态。
不止如此,私下里去调查一个女人,也足够称得上失态了。
“喂,怎么都不说话...”
舒涵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弄着那颗袖扣,钻石里的光有如放着一场烟火,在她的指尖不息不灭。
萧叙终究静不下来,侧过身用手捧起了舒涵的脸。
一寸寸靠近那如霞光昳丽的容颜。
舒涵的心跳蓦然停了一拍,指尖的动作滞住,直到两人的唇还有一厘米的距离,萧叙停了下来。
那股乌木沉香的缱绻爬进鼻息里。
“萧叙...”她在这香气的包裹下寻不清方向。
“舒涵。”他很喜欢唤她的名字。
“你可以撩我,勾我,诱我,都行。”
男人的手掌微凉,可舒涵的脸却很烫。
那双清漠的眸平静的看向她。
可人间总是有那么多虚假的影子。
正如她此刻看到的平静。
实际上,那是大风,雷雨。
是翻涌不退的潮汐。
“但你只准对着我才可以,听懂了吗?”
这似哄似骗又要命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