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
萧良的身体很好,因此恢复得也特别快,才过了三天就能下床了,公孙给他在胸口做了个夹板,不让他弯腰,怕他伤着。
萧良非常听话,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特别讲道理。
一般,要一个小孩子听话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只要多哄哄,顺着他的意思走基本就可以,但是想让一个小孩子讲道理,那个就有些难度了。
萧良大概是在独自一人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因此很聪明,他是个有心眼的孩子。一般的孩子都只听个话的意思,而萧良会看你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准则很简单,如果你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为他好的,那么无论多困难或者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他都会去做。但如果说着句话的出发点是为他不好,那么说得再甜言蜜语,他也不会搭理。
因此,才短短几天,萧良就和公孙、展昭、白玉堂和所有影卫成了好朋友,赵普是他认准了的师父,包拯和八王爷是值得敬重的长者、庞吉是个老狐狸,当然……小四子是他最最好的朋友。
小四子和萧良也玩到了一起去,两人经常笑呵呵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亲密得和亲兄弟一样。
公孙也挺高兴,小四子一直都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这回来了个萧良,也算有了个玩伴。
赵普是正经打心里喜欢萧良,也可以理解,因为萧良从某些方面来看,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像赵普,
展昭这几天挺累,要抓耶律明,又要根据秦傲提供的线索去追查方博江的线索。
秦傲那天交代,说他只是听说有人要陷害方老将军因此才去看看的,那小混混理解错了他的话,总之是推得一干二净,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气得赵普就想拿刀砍了他。
倒是包拯老练,从秦傲的嘴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让赵普先别上火,将人关押起来,其他的事情他安排了一下,吩咐展昭去办了。
赵普毕竟不是开封府的人,而且干赛拯办案也未免太不识大体了,因此只好整天混在开封府的后院,陪着公孙。
不过萧良来了也有一些好处,起码小四子有人陪,不会一直粘着公孙了,他也比较好行事。可是这书呆子最近耳根子越来越硬,便宜也越来越不好占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急死。
这一天晌午,赵普看着天上的日头,问公孙,“书呆,出去吃饭不?”
公孙正在晒药材,摇头看赵普,“你每天问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赵普撇嘴,“那没事情做么,老包也什么事情都不肯交给我办。”
“你是王爷么,谁敢使唤你办事?”公孙收拾药材,叫,“小四子,小良子,出来,吃饭去了。”
公孙话音一落,房间里,小四子和萧良跑了出来,跟两只小山雀儿似的。
公孙见萧良一脸墨,就问,“小四子,你又欺负小良子啦?”
“没。”萧良到井边掬水洗脸,道,“小四子教我认字呢,我写错了他就罚我,说这样记得牢。”
“哦。”公孙和赵普都点头,萧良一个字都不认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因此公孙每天都会教他写一点,孩子聪明,学起来也快。
“爹爹,饿”小四子搂住公孙“我们去吃饭饭?白白说,今天有热闹看。”
“哦?”赵普来了兴致了,问,“什么热闹?”
小四子仰着脸说,“嗯……什么……林林林。”
公孙和赵普对视了一眼,都低头看萧良。
小良子用帕子抹了一把脸,道,“哦,五爷刚刚说,开封府近郊要开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赵普刷拉一声就站起来了,“这个有趣,干嘛?要选武林盟主?”
“只是一般的大会而已。”这时候,展昭溜溜达达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鸡腿。
公孙和赵普都有些无语,展昭那形象,拿着个鸡腿边啃边走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这若是让开封城里那些仰慕他的姑娘们看到,指不定还得哭成什么样呢。
“猫猫吃烧鸡么?”小四子凑过去问。
“嗯,小四子吃不吃?”展昭说着,就将鸡腿递过去给他。
小四子笑眯眯,“有鸡爪子没有?”
“哦,这个就不知道了,这个鸡腿也是刚刚路过书房时,大人拿给我的。”展昭回答。
众人都开始想象展昭路过包拯书房,包拯叫住他,递给他一个鸡腿的画面……
随后,集体甩头,将那个可怕的画面赶出脑袋。
“小四子,想吃鸡爪子么?”公孙伸手将小四子抱起来。
“嗯。”小四子点点头。
“那去街上吃吧。”赵普说着,问展昭,“对了,什么一般的武林大会?”
“哦。”展昭道,“这种武林大会呢,一般都是大帮派轮流来主持的,每年都有。就是把这一年比较出类拔萃的新人都集中起来,还有一些新兴的门派,一起来个比试。获胜的人,基本也算名利双收吧。”
“哦……”赵普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还挺有意思的。”
“吃完饭去看看吧。”公孙笑道。
“唉,先生,还是算了吧。”展昭摆摆手,道,“去了你就后悔了。”
“嗯?”公孙和赵普都不解地看展昭,问,“怎么说?”
“唉,现在的武林新秀啊,就卯足了劲要一举成名呢。”展昭摇摇头,道,“一看到个有些名气的,两个眼睛都发绿,冲上来就说要跟你比武,我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打发掉好几拨人,比试的现场也是一年比一年乱,打擂台打死的,作弊的……带小孩子去看不太好。”
公孙和赵普都觉得有些扫兴,赵普摇头,“怎么这样,我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人才呢。”
“人才就免了,倒是有很多大官去哪儿找高手的。”展昭说完,对赵普道,“对了王爷,一会儿借赭影用用行么,我忙不过来了。”
“行。”赵普看了一眼房顶,赭影已经跃下来了。
展昭边啃鸡腿边跟赭影一起往里走,“哎呀,那个方博江真是个老狐狸。”
“秦傲那边的线索没用么?”赭影问。[!--empirenews.page--]
“嗯……咱们得去试试他们,所以要你帮忙……”
……
赵普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伸手摸了摸下巴,问公孙,“唉,书呆……为什么他找赭影帮忙不找我?”
公孙看了看他,道,“说实话……因为赭影比你能干很多。”
赵普眯起眼睛,公孙觉得挺便宜,抱着小四子跑了,萧良赶紧跟上。
赵普磨牙,紫影在房顶上说,“王爷,赭影功高震主了!打他!”
赵普叹气,他的影卫们怎么都这么不靠谱呢。
两大两小,四个开封府最闲的人晃荡到了大街上……小四子拍手说,“哇,好多人啊。”
“是挺热闹啊。”萧良也说。
公孙皱眉,“一个武林大会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赵普把手给萧良“牵不牵?别一会儿被挤丢了。”
萧良抬眼看赵普,随后,伸手抓住了赵普的手,赵普和公孙让他走在中间,以免一会儿被挤到,萧良的伤还没好透呢。
萧良被护在两个大人中间,看着赵普那只比自己大很多的手,头一次有了一种自己是小孩子的轻松感,心里有些喜滋滋,也有些酸溜溜。
众人来到了太白居,就见楼里差不多都占满了。
掌柜的看到了赵普,赶紧迎出来,“王爷,没位子了。”
公孙和赵普对视了一眼,想要换家酒楼却听伙计又说,“不过五爷在三楼的雅间呢,一人一间屋,估计还能坐下。”
公孙和赵普自然高兴,去蹭座吧,说不定还能蹭饭。
众人上楼,紫影跟在身后直摇头,赵普身为一个王爷,和公孙一起占人便宜不但不觉得不对,反而还乐在其中,真是……
白玉堂就见门被推开,小四子冲进去,“白白!”
随后是萧良,再是赵普和公孙。
无奈地叹气,白玉堂问,“楼下没位子了?”
“没了。”赵普走进来坐下,让伙计点菜,边问,“怎么那么多人啊?不说就是最普通的武林大会么?”
“今年不知道为何人那么多人。”白玉堂也微微皱眉,道,“我四哥说去打听打听,一会儿就回来。”
公孙跟伙计要了饭菜,众人就开始准备吃饭了,伙计早早给小四子他们送来了鸡爪子,小四子和萧良一人一个啃了起来。
“方博江的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白玉堂问赵普和公孙。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一起摇头。
白玉堂表情复杂地看他俩,那样子像是问——你俩真是开封府的人么?
赵普和公孙沮丧,关键是包拯一直都很照顾他们,他们也不敢打扰,于是就导致整个开封府都很忙,唯独他俩很闲
“我倒是查到了些东西。”白玉堂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来递给了两人。
公孙打开来看,赵普也凑近看,就见那是一张卷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赵普问公孙。
公孙看了白玉堂一眼,“这是当年朝廷选试武将的卷子?”
白玉堂点点头,笑道,“当年方博江就是靠着这张卷子选上的,然后开始打胜仗,仕途一帆风顺。”
“哦?”赵普拿过来看了看,道,“阅卷的是上任兵部侍郎冯阔啊……那老头为人挺正直,应该不会作假,不过也死了好多年了。”
“卷子有什么问题么?”公孙问。
白玉堂耸耸肩,道,“那就要问你么了,我也不熟。”
公孙就塞给了赵普。
赵普眉头皱了皱,道,“那时候那帮子老书呆,打仗的将官也要靠写的,这样子能选到人才就怪了。”说着,心不甘情不愿看了起来。
随后,赵普一直低头研究那张卷子,伙计将饭菜都送了上来,小四子和萧良一左一右,给赵普往嘴里塞吃的,公孙在一旁看得酸溜溜,这个流氓有什么好的?!
正看着,就听到外头一阵骚乱。
白玉堂凑到了窗口往下一望,摇了摇头。
“怎么了”公孙问。
“又打起来了。”白玉堂道,“今年还偏偏这个会就在开封府开,那猫和那些巡城的军兵估计头都大了。”
“嗯……”两人正说着呢,就见赵普眉头微微一皱,道,“嘶……奇怪啊。”
“怎么了?”公孙问。
“我怎么就觉得这张卷子不是那方博江写的呢?”赵普道。
“字迹不像?语气不像?还是别的什么?”公孙问。
“方博江那老头是打仗还行。”赵普将卷子往桌上一放,摇了摇头,“但是写这张卷子的人不应该只那么一点儿成就!”
公孙一愣,问,“你的意思是说……”
“写这卷子的人,语气也好、考虑战术的角度都非常的特别,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赵普轻轻叹气,“嗯……而且他说的主要是东北部的战略,没有其他的方面。”
公孙微微皱眉,拿过那份卷子看了起来。
赵普见两个小娃娃还往自己嘴里塞吃的呢,就道,“好好吃饭!”
小四子和萧良都笑眯眯,赵普将小四子抱过来放到了萧良的身边,两个小孩儿就凑在一块儿吃东西了,桌子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嗯。”公孙看完后点了点头,道,“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赵普问。
“你看,他这里画了一个图,是一部分地形图,说的是利用水河的地势克敌制胜的。”公孙指着那张图纸给赵普看。
“嗯。”赵普点了点头,道,“这一招用得很不错,我未必能想得出来。”
“他这里说的是水河……水河这条河早就不存在了,现在应该是流北河。”公孙道,“原来的水河,入海之时有分叉,偏东一些的那条水比较大,因此这整条河就叫做水河了。而经过很多年的变迁,偏东的那条水越来越小,而偏北那条才成为了主干,现在的名字叫流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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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微微皱眉,道,“那里的地理我不是太熟,不过流北河我听过,水河……的确没怎么听说过。”
“这就对了”公孙道,“水河是先秦时候的**,这条河,先秦的时候叫水河,后改名为沱河,隋初叫水济,唐时改名叫漳河,先皇那年改名叫做流北河。”
“嗯,说成漳河和流北河,甚至是水济都不为过,不过说成是水河……那可就难以理解了。”白玉堂也点头。
“有理!”赵普收起了卷子,道,“一会儿拿去给包相看看。”说到这里,赵普抬眼看白玉堂,问,“白兄怎么会想到去查卷子?”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凑巧而已。”
“凑巧?”公孙和赵普都有些迷糊。
“我晚上闲逛,发现有人做贼,所以我就顺手偷了他的。”白玉堂淡淡一笑。
公孙和赵普一挑眉——先下手去偷这张卷子,可见是做贼心虚了,看来,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不多会儿,蒋平回来了,推开门看到众人在,觉得有些意外,就过来给众人见礼。
白玉堂问,“查出来了么?“
“出来了。”蒋平道,“荒唐!汁武林准备弄个排名榜,分出高下来!”
“呵……”白玉堂失笑,“还嫌不够乱么?”
“可不是。”蒋平喝了口酒,道,“你说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啊,若是排名了,说你第一我第二,我打败你了我不就第一了么?那第十的打败第一的不也是第一了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儿么,到时候,整个汁武林都在内斗了!”
“对啊,谁想出那么荒唐的主意的?”公孙问。
“那些个老糊涂!”蒋平吃着花生米道,“前几天,据说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在一起坐下谈事儿,说着说着,说到自己家门派的后起之秀上了,然后越说越呛着,总觉得自家的好……后来就不知道谁突发奇想说要搞个排名,就跟兵器谱似的……然后越闹越大,说要比出天下第一来。”
“已经定下要比了?”白玉堂皱眉,“在开封府?”
“唉……”蒋平叹气,道,“都已经打死好几个了,刚刚我还看到展小猫站在路当间儿发飙呢。”
“嗯?”白玉堂一愣,“展昭怎么了?”
蒋平道,“好像说先是有人找他挑战,他不理会,又有人在街上闹事,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出人命了,那帮人还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你也知道这帮江湖人,一大堆人在哪儿起哄,我看这猫火气大了!”
白玉堂想了想,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说完,起身跃出窗户,走了。
蒋平无奈地喝酒,摇头道,“唉,至于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么。”
“展昭会不会有麻烦?”公孙问赵普。
“多少能有点吧。”赵普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他年少成名,什么都比别人好些,如今又在开封府,名利双收还受人爱戴,自然招一群人不待见。”
“怕什么?”公孙道,“不遭人妒是庸才么!”
“唉,先生,话是这么说,但这窝囊气受不得啊。”蒋平摇摇头,道,“那些江湖人无非就那么几句,‘我们江湖事江湖了,你展昭已经寿府的人了,管不了我们的。’这事儿你要受吧,说你不是的人一大把,江湖人都不喜欢官府过问江湖事的么,你若是不管吧,百姓们受不了,该说展昭徇私了。”
公孙皱眉,“这倒是。”
“爹爹。”小四子搂住公孙问,“猫猫怎么了?”
“哦……你们开封府的展猫猫被人欺负呢。”蒋平笑着逗小四子。
“什么?”小四子腮帮子鼓起来了,道,“为什么欺负猫猫?!爹爹我们去给猫猫出头!”
公孙一愣,笑问,“小四子,你说,怎么给猫猫出头啊?”
小四子噘起嘴巴……脑袋不太够用。
一旁赵普想了想,挑起嘴角一笑,道,“书呆,小四子说得对啊……这事儿得给展昭出出头,不然的话,一而再再而三,谁也受不了。”
公孙跟着他站起来,问,“你有什么主意?你不也寿府的人么?”
“嗯?”赵普一笑,道,“什么官府的啊?我是流氓!”
公孙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