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毒继母

众女起身行礼,恭送了夜云衣。那头已不见身影,几位早就也有那看肖若水不顺眼的,此时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尽情指点了。

而肖若水只是依旧跪在原处,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能生生受下,尖利的指尖,狠狠扎破自己掌心。

夜云衣正于后头换衣,红昭忙活,千洛玖时不时也搭上把手,听夜云衣说。

“本殿最近听闻了几句外头闲事,”转头看她,“你是那白家女的闺中密友?”

千洛玖一听,刚开始一愣,但随即脑子转的很快,眼一亮,瞬间若有所觉,笑道。

“回殿下,确是。”

又说,“白妹妹原也是想要来的,只昨日见时,身子实在有恙。还好生哭了一阵,说是天大的机缘可以得见殿下圣颜,竟平白只能如此错过了,实在是怕病体冲撞了殿下,恨极她自个儿。”

夜云衣却随口道,“恨极自个儿?怕是真真,恨错了人才是。”

千洛玖一惊,“殿,殿下?”

夜云衣没再多言,只是拍拍她手,话中似有深意,歪头仔细看她一眼,含笑,“好好想想她该恨谁,等会子,成与不成,端看你自己悟性了。”

说完,红昭已经忙完,夜云衣拂袖,迈步门开,重回席间。

千洛玖却这回着实大大吃了一惊,呐不成言,瞪圆眼微张着嘴,转瞬见前头夜云衣等人已经出了门阑,收回表情好生镇定一番,紧走两步,也赶紧跟了过去,眸光灼火。

两人回到席间,肖若水还在跪着,雪莲也依然赤霞色。夜云衣自是尽兴跟众位小姐玩闹了半晌,直待日头又走一段,时辰近了,众人抬头去望。

果见不多久,那雪莲眨眼再度换色,一层金粉逼退了先前绛红,迅速漫了上来,众家小姐吃惊非常,交头接耳赞叹称奇。

夜云衣此时一笑,望着怔愣的肖若水眉眼一抬,“如此,你可是死心了?”

肖若水脸上汗津津,哆嗦唇磕头,“殿下,小女,小女......”

夜云衣径直打断她,“无需多言。此花本乃昨日,本殿从吏部侍郎的手中得来,自然信他。且这莲,还非寻常雪莲,名为‘云仙’,取意缥缈如云如仙。”说完已意兴阑珊,摆摆手,“今日此事,暂便小惩大诫,你也退下吧。”

众女闻听,更是一时间嘈嘈切切私语愈甚。

吏部侍郎?哪位吏部侍郎?

新上任那位?

且“云”这一字......

种种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啊?

纷纷同情笑看起肖若水来,要知道那位如今同她们殿下是何等关系?可刚刚这女人,偏不知死活的敢从这上头挑刺?恍然摇头,真不知该怎么说她好了。

也难怪,方才殿下会那般气大。

至此,千洛玖看得尤其心中敞亮。瞪眼凝着就连此时都不忘装出一副气弱袅娜样的起身肖若水,这小贱人!心一横,当下站起身来,一步掣出去,径直跪地就大喊一声。

“殿下,小女有事求殿下做主。”

夜云衣挑眉,“哦?”来了精神。

一点都不同于先前被肖若水打断时候的那样对她面色不善,而是耐心问千洛玖,“何事?说说吧。”

肖若水一见她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心下一跳就开始不安。才刚站起,垂眼一看,就对上了对方正偏过头来冷笑望自己的视线,双手一绞,沉了脸。

就听千洛玖竹筒倒豆子,已经狠狠告起她状来了。

“殿下,小女有位小姐妹乃白侍郎家嫡长女,名为白素玉。幼年丧母,白大人便又抬了一房新夫人进来,可昨日瞧着,白妹妹竟是连一步路都走不了了,乃是被身边的两名婆子,使力气架抬进来。后一问,才知正是在这肖氏女的撺掇下,白夫人被哄骗住,硬是给白妹妹裹了脚,让她,让她......压根从此再不能见人了。”

说着,喉中已是哽咽。

可把猝不及防的屈寒烟和柳灵儿等人,吓了一大跳。实在不明本来说的好好的,找个时间再私下里求求长公主,却怎的现下,当着这样的场合,就给都直接捅出来了?

小心探看上头两眼,就怕时机不对,扰了殿下正在赏宴的兴头,会徒惹对方不喜才是。但仔细看一阵,发现上头那位,好似还挺乐在其中?至少看样子,未见半分着恼。

夜云衣坐直了些,心中满意点头,面上却不如何显,仅是露出些自己也正适当有几分好奇的面色,询问。

“裹了脚?”

千洛玖既已决定起了这个头,就没想还再留有余地,毫无隐瞒继续往下说。

“便是将白妹妹的掌骨拗断,缠了白布巾子裹了半月,后还嫌大,再放碾碎的瓷片进去,重缠白布,逼白妹妹硬是走路,如此走动之下,那瓷片便会自行移动了,扎进肉里头再削肉放淤,直到能成巴掌大之法。”

“嚯!”

在座众女虽说多少也听过这种磋磨人的法子,但到底也才不过几家而已,也只知大概,而不清楚其中具体。待如今详细都听真了,一下子满堂哗然。

实在是没想到此种法子竟原来如此恶毒?

那场景,她们光是听后脑子里头略想一圈,已觉触目惊心了,实在是难为有的人,居然还能生生受得住。

且那白家女......有些大概猜到其中内情的,回忆了下,怕是已有三月多,她再未接过任何人邀上|门去的设宴帖子了吧?

不由掩嘴惊叹,也即是从那时起,那白家女就?

没敢再想,要知道那可是堂堂礼部侍郎家的嫡长女啊?最后就被磋磨成了这般模样?听之着实让人心寒。

就见夜云衣忽然眉峰一厉,冷哼一声“哦?竟还有这等事?”

千洛玖赶紧点头,“小女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朝夜云衣磕头,“殿下,殿下,白妹妹向来端贤知礼,今朝此难......求殿下做主啊。”大拜。

实际她还真是句句实情,且刚那话只有少说的份,而没半点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那白侍郎才在白素玉生|母病逝之后,虽是一年丧期已过才抬的新夫人,但那后|进的夫人京中谁人不知了?乃是当年携子入的门。

一个已百岁将过的襁褓娃娃。

这其中辛秘,谁人还能猜不到?

旧妻才死,他便已经外头找好人了,还厮混到无媒无聘未婚产子,等孝期过了,才敢装模作样的把人正经娶进门,此等混不吝!

而那续弦的新夫人,更是让人都没法说了。

刚进门才一两年还好,对白素玉不说多体贴入微,但至少还能过得去,彼此间相安无事,白素玉也向来待他敬重。可后来,渐将白大人心都给笼络住了,干脆装都懒得装了。

将白素玉直接撵去了偏远破败院落不止,还克扣她银钱。最后连身边伺候的人也撵到只余下两个了,一直跟着白素玉的嬷嬷和名贴身丫鬟。

又因她为白侍郎诞下的是名男婴,府中正经的唯一少爷,白侍郎也就到后来,少对自家闺女多么上心了,满颗心思都扑到了儿子身上。且即便明知白夫人苛待嫡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本以为这么苦的日子最多这里也就到头了,白素玉只想着日后好好求了自家父亲,念在到底亲生骨血的情分上,让她父亲千万要在自己的亲事方面帮她一把,不说门槛多高,但至少不能再纵容继母将她将就了去随便打发,否则她这一辈子,可真就都毁了。

但没曾想,半年前那白夫人从外投靠过来的一名侄女进了府,一眼便看破了府中情况,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巴结白夫人,将那缠足的法子,就递进了白夫人耳朵。

白夫人当下就有些意动了,但到底还是犹豫,后此事越是常想越是魔怔,终究到了最后,还是将此法消磨在了白素玉的身上。

那一夜,白夫人使了几位大力婆子直接踹开了白素玉的破院房门,容不得她多说半句话,就已直接将人硬是按在了塌上,将她白生生一双掌骨向下硬窝,从中间掰断了。

当时那惨叫,据说隔着一条街的后街街坊邻居们,都能夜间被惊魂听得真真的,直当这是哪家不知遭了打家劫舍还是不小心撞鬼了,后一夜未寐。

白素玉曾不止一次的对千洛玖回忆起她那时候的心底孤苦,言道她都几近昏厥了,疼得意识模糊都没被放过,后确实晕死过去了,再一睁眼,已到了隔天早上。

爬起身一看,双脚被裹紧了白布,却渗血刺目。

而身边被留下的另两个陌生婆子,一见她醒了,还要拽起她来又找了一双尤其小的绣花鞋,硬把白素玉才大伤的脚掌往里头塞。还说是白夫人留下的叮嘱,迟了,恐形状不大好看,还之前功夫都得白费。

闹到最后白素玉干脆鞋不离脚,即便夜间睡下,还得换上另外干净的一双合床躺着,就那么睡了。

她自己的嬷嬷丫鬟从那以后也再没见过,不知是被发配了府中其它院子、还是干脆卖出了府邸,整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人照应,只有这两名从不把她当主子的婆子,一个人在府里只能一直那么被磋磨。

后还变本加厉,说是要让白素玉的脚变得小上加小,放了瓷片进去,要为她削肉顺便放淤血。再让婆子压着她屋子院子里头无休止的走,只为了能让她的脚掌尽早烂掉。

那模样千洛玖见过,还就在昨日。

因宫中设宴,千洛玖便专去了一趟白府,想问询白素玉的意思。却哪知之前还好好可以自己走路的白素玉,这次直接是被大力婆子架着双臂抬来抬去的,活像她是只破布口袋。

当时就看得千洛玖心惊不已。而当因着自己身份,那俩婆子不乐意也只能在她三令五申之下关门退出去以后,白素玉将自己双脚费力抬起,给她看如今自己那双到底得是个什么模样时,千洛玖瞧清楚了,当场就难忍的被逼红了一双眼。

实实在在给气的。

就见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黑血,正混沾了她脚上白巾子各处。可以想见里头怕早已布巾与血肉黏在一起难分你我了,敢撕,就得连皮带肉,再疼得你死去活来。

脚掌被向下拗断,直将脚背顶起个畸形的鼓|胀|大包,就这么窝着被硬挤进了一双连女子巴掌大都没的绣花鞋里,污血还隔着裹脚布渗出来,继续染脏了鞋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离着不算近,千洛玖都能闻到一股子腐血混着其它的腥臭味。也不知这白布,已被裹了多少时日了,怕是脏兮兮的从来都没被允许下过白素玉的脚面。

千洛玖当时看着她那好友唇抖面如金纸的颓靡劲,更加冷汗早已浸透了她全身却无人给换,翻着白眼随时一个不好就都能不成活的出气多进气少了,直震得抠紧自己掌下座椅两旁,浑身发抖。

那可......真是些恶鬼投胎天杀的毒妇!

之后白素玉朝自己哭成个泪人,说她能在走之前还再见上熟人一面,也尽够了,她心底足了,否则再过几日......怕她这命,就得熬到头了。

竟是交代遗言了。

她才十四啊,及笄还没过,已被折腾成了暮气沉沉。

花宴之事自然无疾而终,再后来千洛玖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婆子,仓促硬扯一架,抬了出去。临走对方望着自己的那双眼中,千洛玖觉得,她恐怕毕生都再难忘了,不论两人今后分各何等宿命。

那里头太过复杂的隐忍眷恋,却又藏着几分已然认命的死相,还有不知想什么的韧劲,千洛玖看不懂,但不妨碍她心头发沉。

如今十指抠地,恶狠狠想着,早该一报还一报了,继续急迫的向上首磕着头。

既然已经明知了她们长公主本就有心想要惩治这小贱人,还有那些腌臜事,千洛玖索性也毫无避讳了。心底冷笑想着,左右照此情形下去,那日后白家还能不能好了都不一定,她再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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