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撒个糖

可不管众人是何反应,或惊或怒,这婚事,便就这么定下了,隔日,传得朝野内外无人不晓。

清早一起,就连街边摆摊的小贩,都手里边拾掇家伙什,边跟同旁的老邻居就此唠上两句,一脸兴致笑呵呵。

最后听有人道,“想来那云家公子真是泼天的好运气,一朝平步青云。啧啧,从此往后啊,官身皇家婆,就什么都不缺喽。”

又一人,“可不是?不过照我说啊,还是人云家本就上辈子积了德。哎,只是当年可惜了好端端一位云相,那般爱民如子的大人,辅助了两代帝王,最终却落个被满门抄斩的下场。要说云相投敌叛国贪赃枉法,我可不信。只不知如今这唯一剩下的云家幼子,再娶了咱长公主的,到底又得算是哪门子‘冤家’了。”

打眼往街道中央眼珠子乱转瞅了几回,才敢凑近另一位老伙计耳跟旁悄声又道,“要我说啊,一准瞅着吧,长不了!”

那老伙计一听这些,“呔!”大骂一声赶紧推他。

也同样小心偷觑两眼周围,见众人各忙各的没注意他俩,这才松口气,转回头压低嗓子斥他,并狠拽他一把衣袖。

“你这老小子疯了不成!那宫里头的事情也是你能这么提的?快别胡乱说了。还有那当年......可管好嘴吧,小心日后你那颗脑袋!”在他脖子上一比。

对方刚才不过是说在兴头上了,嘴巴一时没把牢,这回被骂瞬间回神,反应过来,就是一个浑身打摆子。

嗓子眼发干,不自觉艰难吞咽两下,缩了缩脑袋也知道怕了,朝对方讨笑一句。

“嘿嘿,老哥哥别恼。我这不是昨日夜里喝多了二两酒,今早啊,醒得早了些,脑子还不大好使。都浑说呢,老哥哥别在意,啊?别在意。就当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说完重溜回了自己摊面,埋头径自忙开了。

隔壁汉子看他一眼,摇头叹口气,最后也再什么都没说,自忙自的了。

才又不过半个时辰后,这坊间就已热闹开了。

来往的行商过客从此经过,都要顺道先入上几口朝食,或坐或站,都很便宜。好吃管饱,又才不过一两文钱的事,足够顶个一大上午了,于是一溜摊面全部忙乱起来,摊主都由始至终手中不带歇的。

到最后日头过了,渐渐进来的客人也少了,一个个刚忙完营生的汉子婆娘,这才偶有也自己得了份清闲坐下来,顺手给自个儿就着卖剩的米面等,打碗蛋花亦或捞筷子面条混沌,匆匆三扒两口吃上了。

待腹中肚子暖了,抬头,远远就见一道打马的队伍长长要从此经过,披红挂绿的,前头响鞭已经在打头开道了。

众摊贩赶紧起身,再将自己桌子凳子更往街道两端归拢归拢,免得避让不急,再平惹出什么事端来。

否则就这么大场面,到时那可都是些官家老爷,一般脾气大着呢,一脚踹过来,都不够能堵你嘴的。

回头仪仗已至,听着有人正拿腔捏调一路高声唱和,待内容听真了,众人不由心底一惊,下意识赶紧也随着前头人深深先就跪倒了一片。

尤其是今早刚才讨论过事中人的那两位,一下子狠狠跪下去的腿肚子,都绷紧了尤甚。

互相望上两眼,没曾想,竟是宫里头那位传言中长公主的凤仪。

当下要从此路过了,实在耐不过好奇,埋下去的脑袋,便时不时还是壮着胆子,仅敢略拿上撩的眼皮子偷觑两眼。

恰逢此时两人头顶前,被抬过去的正乃曾经他们盛乾帝特赐给这位金贵主儿的龙凤辇轿,足足十六人抬。

红帐金绣,乃是腾缠着的跃跃龙纹。舆顶却又昂立凤金雕,华羽展翅,点足清鸣,可谓华贵非常。

这时候忽见一侧垂下的长长帐帘,被一只素手轻|撩,露出一张倾城容颜来。红唇微翘,眉眼自带三分的慵懒薄笑,美艳逼人。

让人惊见之下,不由自惭形秽纷纷愈加藏低了头。旋即,难以自禁,想再望上一眼,抬头。

又见舆辇旁一匹高头骏马上,一隽雅白衣男子风姿挺拔,见美人撩帘似有吩咐,侧身拉了缰绳撤步靠近,冲帘中人含笑弯腰。

美人明魅笑颜,凑嘴过去于他耳旁分说两句,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男子听闻,点头便也跟着笑了。

车过,徒留一地跪倒的人们尚还怔怔,犹自回不过神来。

良久,人群热汤煮了沸水,嘈嘈杂杂才异常躁动。

说的都是什么又有旨意下来了,那刚刚过去的,便是咱们长公主殿下以及被新封的吏部侍郎皆驸马爷了。还说上头赐还了曾经云府的宅子,如今两人这么兴师动众的,便是那长公主,欲陪驸马爷同去探看云云。

后又听什么公主与驸马郎才女貌,简直神仙下凡的般配人物......笑着闹着,总之街上一连好几日里,人们口中接下来所传颂的,全都是差不多的此类事情。

足足热闹了好一段日子。毕竟难得有次机会,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这种平时只能高高挂在天边边的人物,既然有幸见到,可不得兴奋之余,事后多有一段段溢美说项被传出吗?

夜云衣可不知这些。她只是在今早得了父皇准备要为云归尘顺道另赐下宅邸的确切消息时,忍着昨夜里被母后好一通碎碎念,后睡的迟了、才刚起正着实有股头痛欲裂的难受劲,硬是挣扎爬起来,二话不说继续找上了她父皇。

盛乾帝说实话,当时一见又是她来了,差点肝儿颤。

好在回头一听人这回这要求,嗯,挺简单的,便干脆允了。大笔一挥,将原本的宅邸,利落改成了云府。

这些年那宅子,盛乾帝一直都有在命人悉心打理,如今物归原主,倒也算实至名归。

于是夜云衣可不是个做好事想不留名的,还干脆自己亲来了,反正闲着也没事儿,带着这道给云归尘新传下的旨意。

好叫云归尘知晓知晓,功劳可都是她替他争的。打定心思要件件桩桩都让他深有体会到自己待他的好了,这情,得让对方至始至终记着,便有了刚才那一幕声势浩大的出行。

一行到了云府,早早的正门已经得了消息被大开,一应仆役跪在府外相迎。夜云衣从舆辇中探身出来,那头云归尘早已下了马,来到她跟前,带笑抬掌。

道一声,“殿下当心。”

夜云衣见到,同样一声笑,柔柔的,颇为挠人心。

她心底知足,本就所图不多,把手垫过去,对方接住。托着她一步落地,待她稳了,腰|肢上方才被箍紧的暖意这才撤离,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朝她又抬手一请,夜云衣也不准备让他为难,顺势当先迈步。

但步调极小,直待察觉身旁那人信步就快要跟上了,打量好了距离停了一瞬,正好让斜后方的云归尘,一步再跨过来同她并了肩,夜云衣脚下继续。

云归尘怎会没有看清?但意会即可,没有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而在随后的脚程中,一直缓着步子,也默契反倒配合起了对方来。

夜云衣见之,今日脸上的笑颜,好心情干脆就从未歇落过。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圆润滚上来更新了,但这几天感冒鼻子不通的厉害,憋的脑袋里头主要闷闷的,是真的有些难以转过轴来,如果明天更严重,可能就更不出了。反正还是老办法,这里先提前请个假,以防万一(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