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一阵,实在搞不明白这不明缘由的,这位金贵人儿走的到底什么路子,便犹豫了瞬还是问。
“殿下此话,恕草民愚钝?”
莫非真是他浅显以为的那样?心底费解暗忖,可不应该吧?
她这样的身份,犯得着?不由眼眸深处一凝,想得就有点多了些。
左不过就是些阳谋阴谋的,尚在犹疑不定中,却对面的女子已经紧接开口,“便是公子理解的意思。本殿是想问云公子,以男子眼光来观寻常女子的话,觉得本殿如何?”
含笑挑眉,红唇微翘。即便未施脂,但只要她愿,素面刻意对人做出些女儿家的娇|态媚姿,依旧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云归尘惊觉,眉眼微敛,作势没敢再多看。心中则是想着,如今不过刚及笄已能有了此等姿容,日后便是容倾天下,怕也不为过了。
但此话深觉不能说。无论对方有此一问不过是随意还是正经,他区区一介庶民若真敢去张口接了,直接评述眼前这位的风度等,按罪,只要对方有心追究,今后一着踏错,便得是与亵渎龙颜几可等同了。
虽不清楚对方究竟为何,但有此深想,埋下的眼中,已经冷冽蓄积。
待又转眼云开雾散,笑对夜云衣才道,“长公主殿下自是美极,旁人不可与您相比。”
不过搁哪都可的人们嘴里头一句惯用话罢了,夜云衣一听,眉间微动。抬眸望过去,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便继续笑,将对方逼至无可退,径直,“非此意,而是问本殿这副囊子,可还入得公子你的眼?”
云归尘同样眼角不由飞挑,没料到还真应了自己先前心中所想,而别无它意?
但如此一来,反应迅速便立即恭敬站起身,长袖微扬,叠掌,合于额际弯腰跪下。
慌忙一声,“殿下折煞,草民......有罪!”
伏地就是重重一拜,首贴地,跪成一道卑微。
夜云衣何曾见过他这种模样?
曾经彼此相见之时,对方盛名早已美扬京城内外,而他也一入朝,便得以鱼跃龙门直拜吏部尚书之职了,隐为六部之首,睥睨风华,何等高然?
遂敛了笑,一瞬冷颜,胸口发疼。
却还隐忍怒气,“云公子可是不愿?”
见对方只是身子更加弯了下去,心头哂笑,不经一声自嘲。看来这在别人眼中简直一步登天的天梯之途,搁他眼里,却全然只剩不值一提了。
望着脚下那颗脑袋,有些凉,怔愣良久。
旋即想着也是自己早已想到了的,如今再来纠结矫情,何必?
不是早该知道吗,她这皇室身份于别人而言,无疑乃泼天富贵。但他一不图富二又不图贵,反倒一旦牵扯进来,还会很有可能连他日思夜想的那份大权都得旁落他人之手,又怎会允许自己眼下不过才是名他眼中的无关痛痒闲杂人等,来横插一脚,再碍着他的路还乱了他的计呢?
重新拾笑,好在,她还知道对方目前为止至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幽幽道。
“你起吧。”
伏地的云归尘闷声一句“谢殿下”,后才顺势起了身,又在夜云衣拂袖一指之下,行礼重坐原位,默不作声,只等着夜云衣继续交代了。
夜云衣随手摆|弄了会儿自己腰间坠着的一方古玉,也不理他,默了阵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若我说,我可帮公子得到你所愿,云公子,又当如何?”
云归尘闻言,仔细打量夜云衣两眼,只继续糊涂,“草民不知公主何意。”
“哦?”夜云衣将东西放下,漫不经心拍了拍手,轻笑一声,“公子若是不愿进那翰林从头修起,直接吏部,可好?”
这回,云归尘立刻面上一动,凝眉瞅看夜云衣,神情不若方才的温润了,更不比他随后的假装紧张,再出口的调子,染了些冷意。
“殿下,还请慎言。”
一句话,惹得夜云衣不觉大笑。
笑声朗朗,连外头尚在挑选心仪之物的客人们,都能隐约听到了。
有些本就是冲着云归尘来的女子,如今一听,今日这里头不知究竟来的是何人物,竟能劳得云公子亲自将其引进去不止,还再打破了平素里那间内室里的向来冷清?不由讶然。
外头什么样的,此时夜云衣自是不知,况且即便知了也不会理会,她只是发自真心的高兴于这祸水了自己前世一辈子的男人,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能逼得他或多或少露出自己真容,夜云衣抬指一抹眼角,已足矣。
今生重来,相识太早,早的她最开始时,都仿觉对方实乃另一旁人罢了。眼下一探,自然多少安了些心。
而对面刚觉自己出口之语尚存不妥之处的云归尘,说实话,已经对面前压根不能用常理来待之的长公主堂堂一位殿下,颇感无处下手了。
别人口气着恶,以为她会怒上一回,她却反倒还异常开怀笑了起来?心头一懵,琢磨这位......真应该脑子无异吧?
又顺带这回看向夜云衣的视线中,冰冷探寻的意思更多了几分。
觉得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如他今早所思果然不错,确是有些......莫名邪性。好像对自己十分了解一般,这无疑,对他而言极其危险。
便一笑,重又恢复了温润翩翩的模样,装傻充愣干脆什么都不想的,也陪她一起笑了。
夜云衣见状,就觉无趣了,收了笑。
也没一再逼他,转身就要走,不过走之前,还是回头给他留了句话。
“实不相瞒,你这公子,本殿看上了。今后就是本殿的人了,可得有点自觉才好,什么香的臭的,谨记着多远离点儿,可别让本殿再觉看不顺眼了才好。”
扇敲指节,学着古怀锦那蔫坏的样子要笑不笑,“顺便等着吧,呆会儿这圣旨就要到了,到时本殿,可以给公子两个选择。”
指间一比,扇尖又抵对方胸膛,郑重其事,“继续拒,或者干脆接。除此之外,不存在第三者。”撤回,“好好记清楚了。”
最后徒留给他一个回身百媚|笑,红颜勾得这间光线不是很足的内室偏宅,都跟着一瞬蓬荜生辉了不少,摆臂,“本殿,这便等着云公子的好消息了。”转身人已撩帘,抬步远去。
云归尘独站半晌,于她走后不知因何,才又兀自轻笑出一声。其中情绪辨不真切,但听之,也决计不像是个心情当时有多差的主,该是觉得刚才一幕有趣才对,回身没多在意。
却于随后晚间,云归尘跪于堂前,听到内侍公公正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抽着掉宣读两份圣旨——
一份,便是着意要赐婚于他和长公主的;
而另一份,则是他筹谋已久、可以许他荣登吏部侍郎之位的旨意了。
云归尘埋首望着自己眼下的青石地面,瞬间哑然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在六点到九点之间,其它时间一般都修文哈~菇凉们是不是都要开学了呀?可惜的暑假就要过去啦,还有时间的赶紧尽情躁啊浪吧,要升高三党的筒子们,加油啊\(^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