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成和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给祝明达打电话。
祝明达:“喂?老小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项成和正处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直接开骂:“祝老头,你个老混蛋又养出来个小混蛋!”
祝明达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地就挨了这么一句,整个人云里雾里。
“项成和,你又发的什么疯?”
项成和:“你那个小孙子,上周六拍卖会从我们手里抢了扇屏风,这事你知道吗?”
祝贺才回国不久,要说去这种私人拍卖会没人带,他肯定是不信的。
“当然,钱还是我给的。”祝明达语气里颇有几分自豪的意味。
他反问道:“怎么?难道你因为没抢过生气了?”
祝明达:“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么大岁数了,要什么好东西没有,非要和年轻人计较?再说了,我们小贺那是凭本事,花了钱的。”
项成和不想再听他念叨下去,直接出声打断:“那他把屏风送到我这儿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祝明达惊讶道。
旋即似乎意思到自己的失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送就送呗,他的东西他做主,就是骗你这老小子了。”
项成和冷笑一声:“我需要你这点破玩意?抓紧过来,连人带东西都给我抬走!”
祝明达终于渐渐认识到事情不对,转换策略,开始安抚:“行行行,你先别着急,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老子给你说清楚个屁!”项成和把手机拿下来,对着话筒吼道:“你那孙子,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就没安好心...他。”
仿佛是气极了,项成和喊完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祝明达也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贺呢!他图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啊!”
项成和:“我徒弟,衡忆!他说要把那扇屏风送给我徒弟!非亲非故,突然跑来送这么贵的东西,莫名其妙!”
祝明达:“......”
“忙着去给你找孙媳妇!”这是祝贺早上出门时留下的话。
再结合项成和刚刚说的,祝明达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
没想到祝贺这混小子眼光还不赖。
项成和的徒弟他认识,清清冷冷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木雕手艺也不赖,娶回家当孙媳妇真不错。
臭小子才回国几天,这么快就盯上人家了?
不过项成和可是把他那个徒弟当成宝贝疙瘩看的,臭小子就这样冒冒失失地上门,把他惹恼了,现在可不太好收场。
项成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忍不住催促道:“你抓紧想办法吧,好好管管你家小混蛋,别打我徒弟的注意。”
说完,他二话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家小忆岁数还小,一门心思钻研技术,根本就不可能谈恋爱!
就算退一万步讲,她有那么一天说自己想谈恋爱了,身为师傅,他肯定会支持。
但是!绝不会同意她找个像祝贺那种人。
钱不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找个兴趣爱好相同的人,这样才能有共同语言。
祝贺,不行!不行!!
门外的祝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项成和判了死刑。
对面两个人抬得胳膊都酸了,左边那位实在坚持不住,开口问道:“祝先生,你看我们是先搬回去,还是就放在这?”
祝贺回头看了一眼衡忆的工作间,大手一挥:“搬进去。”
两人如蒙大赦,立即应道:“好嘞。”
三人开始朝着衡忆的工作间进发。
左侧的公共工作间,四颗脑袋齐刷刷地沿着门框边伸了出来。
凑热闹怎么可能少得了他们!
钱昊趴在最下面:“哎哎哎,进小忆那屋了!”
趴在钱昊上面的人:“别嚷,看到了。你们说那玩应到底是啥?”
朝向他们的这面,刚好被红布挡住了,啥都看不见。
第三个摇摇头,接话道:“木鸡啊,但是看大师的表情,应该不便宜。”
说完,他还转头看向最上面的向力学,问道:“哥,你怎么看呢?”
向力学:“我用眼睛看。”
偏不便宜,贵不贵,他不清楚,他只知道齐源这下子怕是有的熬了。
对手强劲,不容小觑啊。
祝贺引着两人进了门,视线在工作间内转了一圈后,选定了放置点。
他指着靠近衡忆平时工作的桌边道:“就放着吧,对,竖着放。”
挡起来,营造良好安静的工作环境。
两人上前放下屏风,仔细调整好角度,随后问道:“红布要拿下来吗?”
祝贺:“不用了。”
留着,等衡忆回来让她亲自掀开,他美滋滋地想到。
再次打量了一遍后,祝贺满意点头:“行,走吧。”
一行人走过厨房后面,刘姨刚好在窗户边炒菜。
看到祝贺,她连忙喊道:“小祝,你这是要走啊,不留下来吃饭?”
“今天就不了。”祝贺道。
主要是衡忆不在,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刘姨有些失落:“行吧,那你改天有空再来。”
祝贺往前走了两步,似是又想起什么,再次退后来,趴在窗边,问道:“刘姨,你知道衡忆去哪了吗?”
“小忆?”刘姨一边挥舞着锅铲,一边反问道:“她没在静园那边吗?”
祝贺摇摇头:“不在,您没看到她出去吗?”
“没啊。”刘姨大声喊道:“可能是我出去买菜了吧。”
祝贺:“好吧。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尝您的手艺。”
跨出侧门,祝贺长叹一口气。
得了,白来一趟。
人没见到,还把大师惹生气了。
衡忆连着两天没回项园,一直留在医院里陪着衡念和可可母女俩。
结果不出,她心里也急。
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都有专门留出来陪护用的床,姐妹俩轮流看护可可倒也没多累。
周一一大早,衡念侧坐在床边,给可可喂饭。
是衡忆到医院外面的小摊买回来的小米粥,米粒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变得无比软烂,黏黏的一坨,入口即化,正适合给可可吃。
护士推门而入:“请病人家属到周医生办公室一趟。”
周医生正是项成和托人安排的,整个“达星”最好的儿科医生。
衡念赶紧站起身,把手中还没吃几口的碗递向衡忆:“小忆,你来喂吧。”
衡忆跟着起身,却没接手,反而摇摇头道:“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实在不放心衡念,一旦......
衡忆没敢再想下去。
衡念微楞,过了几秒钟后,轻轻点头:“也好。”
她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等待答复的护士:“可以麻烦您帮忙喂一下可可吗?”
其实像可可这么的大的孩子,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再加上衡念有意培养,她筷子用得比有些大人还灵活。
但小孩子嘛,生了病就比较容易黏人,非要找人喂。
“好啊。”护士欣然应下。
身在儿科,给小朋友喂饭这种事,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衡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麻烦您了。”
可可扬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喊了声:“妈妈。”
衡念摸摸她的头,安抚道:“可可乖哦,妈妈和小姨去找下医生叔叔,让护士姐姐喂你好不好?”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立马跳下床,抱着衡念的大腿,撒娇让妈妈带她一起去。
但今天她乖得出奇:“好,那妈妈和小姨要快点回来哦。”
衡念:“嗯,可可要乖乖听话。”
病房门缓缓合上,衡念回头,透过玻璃看向病房内乖乖吃饭的女儿,差点泪奔。
衡念抿了抿唇角:“姐,走吧,医生还在等我们。”
从病房到医生办公室,不过短短几十步,两个人却走得异常煎熬。
一边心存侥幸,一边又忍不住往最坏的可能上想。
推开办公室门,周医生见到两人,起身指着对面的椅子,满脸严肃道:“两位请坐吧。”
“周医生,结果怎么样?可可她是不是没事?”衡念甫一沾到椅子,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
按在桌沿上的双手骨节泛白,足以看出她的紧张。
周医生并未立即接话,先是沉默地看了衡忆一眼。
衡忆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周医生:“很抱歉,但确实是。”
衡念眼角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没有声音,但从她微微颤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她忍得有多辛苦。
衡忆也很难以知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结果已经注定,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接受现实,积极配合治疗。
周医生:“通常情况下,治疗儿童白血病,一般会采用化疗、骨髓治疗、放射治疗等方式。可可的身体条件不错,我个人建议是采用骨髓疗法,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骨髓移植。”
“当然,这还得你们来做最后的决定。”
衡念□□有所缓和,颤抖着声音问道:“医生,能治好对吗?”
“我只能说可能性很大。”周医生解释道:“任何方式都是有风险的,但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和效果是最好的,如果成功,可可和普通还在不会有差别。”
衡念一听,当机立断:“好,我们移植。”
周医生似乎松了口气:“那请你们尽快联系所有家属来做骨髓配型,医院这边也会尽力联系骨髓库进行配对。”
衡念:“好,好!”
衡念是被衡忆架着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是软的,差点扑倒在地。
“姐,你要坚强。”衡忆毫不留情地直接道。
不是她心狠,越是这种时候,她们就越得挺住,这才是真的为了可可好。
“好,我知道。”衡念点点头,一手接着衡忆的力,一手按在墙上,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衡忆:“姐,你最近还有联系他吗?”
一听到这个“他”,衡念的脸瞬间愣了下来:“没有。”
“那可可?”衡忆欲言又止。
“我知道,如果我们配不上,那就只能联系他,毕竟他是可可的亲爸。”说到最后几个字,衡念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衡忆点头。
在医院待了一天,她满心都是可可的病,现在尘埃落定,反而没那么忐忑了,开始仔细思考所有的方方面面。
衡忆:“还有,这事你没告诉外婆吧?”
“废话。”衡念恢复了几分力气,瞪她一眼:“我哪敢告诉外婆,我只和她说可可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发烧,镇医院治疗慢,我带她过来,顺道看看你。”
衡忆:“那就好。”
外婆那里,能瞒一天算一天吧,老人年纪大了,以前指望这两个孙女过,现在指着重孙女了。
要是知道可可生了这么严重的病,还不知道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