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橘色的夕阳撒满了整个A市。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厚重的木门重新关合,项园再次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衡忆倒是一点都没闲着,怀抱名册再次站在展厅中央开启指挥工作。
“之前从后面库房里搬出来的再搬回去,移了位置的要放回原位。”
“好。”
“是。”
......
众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了,不用她多说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搬运入库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项成和背着手走进院门,悠哉哉地跨过展厅门槛,满意地点点头。
有小忆在,他可真是省了不少心!
“小忆啊。”他出声喊道。
衡忆闻声回头:“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项成和笑呵呵道:“先别忙了,等会再干,小刘刚刚说饭好了,先去吃饭吧。”
“行。”衡忆点点头,没再拒绝。
展开完了,整理入库倒是没那么着急,大家忙了一天,确实是该先吃饭。
她回身,对着众人朗声道:“大家辛苦了,别忙了,先吃饭吧!”
众人纷纷应声,三两成群地结伴走出展厅。
为防止木料受潮或是被引燃,饭厅和厨房设在了离展厅、仓库以及工作室最远的院子,走路过去差不多得花上十五分钟。
项成和说过,这样有助于吃完饭后消消食。
衡忆走了几步,将名册放在窗沿下空着的高脚几凳上,对着还站在原地未动的项成和说:“老师,可以走了。”
“行,走。”他背着手,再次悠哉哉地跨过门槛。
师徒二人并肩走在园内的石板路上。
项成和:“小忆啊,辛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衡忆语调平缓,听不太出波动。
项成和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性格,但还是没忍住,叹气道:“唉!小忆啊,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多笑笑,成天板着张脸,别人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衡忆:“我没有不高兴。”
“我知道。”
项成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表情是最能直观传达情绪的东西,但是你说你这整天板着张脸,别人怎么了解你。”
衡忆淡淡道:“但您之前说我是好苗子,做这行就是要摒弃杂念,才能业有所成。”
“......”
项成和顿了几秒:“行,吃饭去吧。”
跨进院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离老远就能听见饭厅内传来的吵闹声。
“刘姨,好香啊,你今天又坐什么好吃的啦!”
其中叫的最欢的当属齐源。
齐源师从另一位木雕大师绍升荣,去年六月才刚刚大学毕业。因为年纪小,性格又活泼,深受项园众人的喜爱。
“来了来了。”负责做饭的刘姨从厨房内一路小跑出来,手中的大号白瓷盆重重蹲坐在木制桌面上。
“来着,土鸡汤!”
盖子掀开,鸡汤浓郁的鲜香味顿时充斥在正片空间当中。
长桌上惊呼一片:“哇!”
“等着,还有呢。”刘姨最喜欢看得就是这群年轻人惊叹的表情了,笑容满面地翩然而去。
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没人动。
大家都是讲究人,尤其是做他们这行,更重规矩。
人不到齐绝不动筷。
项成和和衡忆一前一后踏进饭厅,刚巧刘姨端着第二道菜走了进来。
衡忆微微点头:“辛苦了,刘姨。”
刘姨放下盘子,笑着摆摆手:“害,这辛苦啥,你们快坐,快坐,菜要凉了。”
项成和在主位,而右手边的位置一般都是是衡忆坐的。
“嗡嗡嗡~~”
衡忆坐下去的动作一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她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向项成和:“老师,我出去接个电话。”
项成和颔首:“嗯,去吧。”
衡忆走进院子,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乱糟糟的音乐和叫喊声率先传了过来,震得她耳膜隐隐作痛。
她默默将手机移开了几分:“木晗?”
“小忆。”方木晗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明显是哭过了。
“你怎么了?”衡忆的语调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你能到,嗝!”方木晗说到半路打了个嗝:“你能到淮南路的‘瀚海沉沦’来一趟吗?”
衡忆:“你喝酒了?”
方木晗哼唧着:“没...没有啊。”
衡忆眉头微蹙:“等我。”
“嗝,好,你快点来啊!”
衡忆挂断电话,重新走向饭厅,脸色看着比刚才出门时更冷了。
她并未进门,只站在门口看向项成和:“老师,我得出去一趟。”
“不吃饭了?”
衡忆:“嗯,不吃了。”
“路上小心。”项成和见她面色不佳,就没再多问下去。
“好。”衡忆点点头,转身就走,白色的裙角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刘姨端着最后一道菜走进饭厅,刚好看见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小忆这是干嘛去了?马上开饭了。”
齐源抢先回答道:“忆姐说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刘姨放下盘子,疑惑道:“饭都不吃了?”
“没事,别管她。”项成和指指身旁的空位:“小刘,坐,吃饭吧。”
“哎,好。”刘姨嘴上迎着,眼睛却看向衡忆离去的放心。
她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早就把衡忆当自家孩子看了。
衡忆这孩子从小就是,吃啥都不长肉,瘦得像是来阵风就能吹到,再不好好吃饭那可还得了?
衡忆出了大门,刚巧遇到一辆出租车。
她赶紧招手拦下:“师傅,去淮南路的‘瀚海沉沦’。”
“麻烦快点。”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好嘞。”
等红灯的间隙,司机从头顶的后视镜内看了看后排的衡忆:“你们现在这年轻人都喜欢上酒吧玩是吧?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啊,又乱又吵。”
“嗯。”衡忆含糊应道。
其实活了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那‘瀚海沉沦’,挺出名的哈?”
她没去过酒吧,更不了解‘瀚海沉沦’。
“还行吧。”
司机继续说道:“我拉过不少像你这么大的小年轻,跟你一样,上车点名要去那。我在门口往里面看过,老多人了,占了老大地方,能在那种地方开这么大个店,估计老板也有点背景。”
“可能吧。”衡忆扭头看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深蓝色,马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
从项园打车到酒吧,路上就花了二十分钟。
衡忆下车时,天马上就要黑透了。
花里胡哨的灯光倒影在马路对面高级写字楼的玻璃上,照亮了大半条街。
她甚至都不用费劲寻找,一抬眼就是酒吧门口。
站在门外,隐约可以听到一丝里面的响动。
衡忆走上前去,手搭扶手上,一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很吵。
如果不是因为木晗,她大约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种地方。
她紧抿薄唇,终究还是拧着眉头走了进去。
无数年轻男女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摆动身体,衡忆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借着昏暗的光线在室内来回搜寻。
终于在看到吧台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松了口气。
她走过去,轻声唤道:“木晗。”
“嗯?”
方木晗双手紧握着面前的酒瓶子,勉强支撑。
原本浑圆的杏眼,此刻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她盯着面前的人打量半天,才认出衡忆,咧开嘴笑道:“小忆,你来了啊!”
一开口,满是酒味。
衡忆下意识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啊?我没喝多少啊,就一点点。”方木晗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并在其次并在一起,比划道:“就这么一~点点啦。”
衡忆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已经见底的酒瓶,没接话。
“为什么喝酒?”她问道。
“啊?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喝了。”
方木晗摇晃着拿起酒瓶,最后一点酒,倒了半杯,撒了半杯。
“喝完就回家吧。”
“呵呵。”她端起酒杯,立在眼前晃了晃:“好啊。”
一饮而尽。
酒杯内早已空空如也,她半仰着头,手迟迟没有落下。
两滴泪珠静静地从眼角滑落。
酒吧内的光线不好,探照灯一闪而过,衡忆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反光。
“木晗。”她轻声唤道。
“嘭!”
玻璃杯底与吧台碰撞发出脆响。
方木晗猛地转身扑进衡忆怀中,双臂紧紧箍住她的细腰。
泪水浸透了她的衣服,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衡忆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从未见过木晗这副样子。
因为性格原因,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方木晗是她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两人大一时相识于社团,木雕社没什么人,那届只有她们两个,衡忆是专业的,方木晗不是。
据方木晗自己说是因为觉得好玩才来的。
她笨得很,连个最简单的花纹都雕不好。
相较于自己上手,她更喜欢蹲在衡忆身边吹彩虹屁,哪怕衡忆雕条直线,她都能说好。
一开始衡忆只觉得她烦,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两人竟然真的成了朋友。
在衡忆面前,方木晗永远像个小太阳,快乐又热烈的活着。
所以,她怎么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衡忆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最近忙着展览的事情,她不打电话过来,自己也就没打电话给她。
衡忆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方木晗不明所以,泪眼朦胧地仰起头:“小忆?”
她从顺势从身后拉过椅子坐下:“我陪你喝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半校园救赎暗恋文《孤岛浮光》,欢迎收藏!
文案如下:
1.宋渔高二那年,是这座海边小镇最热闹的一年。
班里来了个转校生,她发誓自己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好看到多年后她也会时常想起。
那年夏天,宋渔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傍晚时分,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听他唱歌。
明媚的小姑娘总会在察觉到他的悲伤时拉着他在海边狂奔,叽叽喳喳地高声谈论自己的理想。
2.高二那年,是余宵这辈子唯一的快乐时光,那时他还叫陆思渊。
那个如精灵般美妙的少女
,会拉着他在沙滩上肆意奔跑,会天不亮时带他去赶海,会跟他说大海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他以为那一别即是永恒,却没想到有些东西早就暗中注定好了。
再度重逢,他发誓这次一定不会放开她。
久别重逢,陪伴是爱恋的开始
救赎小甜文